要債的找上寧洄時，他正在網吧上網。

    網吧老板說外面有人找他，他下去一看，找他的是幾個流里流氣的男人。見他出現，其中一個叼著煙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他，“你叫賀寧洄？你是不是有個叫謝崢的朋友？他從我們這借了二十萬，現在還不上，叫我們來找你?！?/br>
    寧洄弄清了情況，他沒想到他借給謝崢十萬塊錢，謝崢還會在外面再借，并且現在還不上錢讓這些人來找他。

    這擺明了拿他當冤大頭。

    他之前是信任謝崢，所以才會借那么多錢給他，謝崢這么做，就跟往他心窩里扎一刀沒區別，讓他覺得他一番心意喂了狗。

    他這還沒圖他回報呢，謝崢就把他往火坑里推。

    寧洄現在肯定是不會幫他還這二十萬，先不說他從賀家搬出來住后就沒多少錢了，那十萬塊是他最后的積蓄，就謝崢這做法，他再幫忙就是傻子！

    “我就一高中生，我哪有那么多錢？”寧洄笑著跟他們周旋，面前四五個人，他一個人可能應付不來，沒必要冒那個險，“謝崢人呢？我的錢之前都給他了?！?/br>
    跟寧洄說話的黃毛看他身上套著校服，不像有那么多錢的樣子，以為謝崢耍他們玩，生氣地叫人把謝崢帶過來。

    黃毛一腳踹到謝崢身上，“你他媽耍我們是吧？虧老子信了你個兔崽子的鬼話，快他媽還錢，不然我今天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黃毛踹人的力氣很大，謝崢之前挨過一頓了，這會兒沒有防備被踹倒在地。

    謝崢看寧洄沒有幫他，惡狠狠地剜他一眼。

    正當這時，一個騎著巡邏摩托車的警察出現，指著黃毛幾人問：“你們干什么的！”

    黃毛抓緊機會又踢了謝崢一腳，“你給我等著，明天再找你！”

    然后帶著其他幾個人迅速地溜之大吉。

    警察問了問情況，寧洄說沒什么事，警察說了兩句就走了。

    謝崢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不滿地對寧洄吼道：“你剛才為什么不幫我？你不是很有錢嗎？”

    寧洄捏緊拳頭，一言不發地上前一步，拽著謝崢的衣領，將拳頭砸向他。

    “cao！你敢打我！”

    謝崢很快跟寧洄扭打在一起。

    一個小時后，寧洄在派出所做完筆錄，等著人來接。

    謝崢先走了，因為他知道等會來接寧洄的人他惹不起，不過他又咽不下這口氣，走前指著寧洄放狠話，“你口口聲聲說跟我是好兄弟，結果我有麻煩了你連屁都不肯放一個，你那十萬塊錢別想要回去！”

    寧洄坐在派出所門口的臺階上，已經天黑了，他卻坐著一動不動，臉上掛了彩，短發在和謝崢的打斗過程中被弄亂，給他此刻的頹勢又增添一分，整個人被籠罩在低氣壓之中。

    耳邊有汽車發動機的動靜，不久，他的視野里出現一雙皮鞋，屬于成熟男人低沉穩重的聲音居高臨下地落入他的耳里——

    “這么久不回家，就在外面混成這幅樣子?！?/br>
    寧洄低著頭，雙手攥緊，賭氣般不肯回應。

    男人繼續說道：“還不走？我沒那么多時間?！彼恼Z氣中確實表明他的不耐。

    即便寧洄不說話，還是不敢不聽男人的。起身，沉默地跟在男人身后，上了他的車。

    司機從后視鏡看著這個離開賀家有段時間的小孩兒，問賀明璟：“大少爺，我們接下來去哪？”

    賀明璟看著電腦，眼皮不抬一下地說：“回賀家?！?/br>
    這三個字刺激到寧洄，他立刻抬起頭，“我不回去?！?/br>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車內的動靜凝固住，司機不敢吭聲，依舊照著賀明璟所說的開車。

    賀明璟這才看向寧洄，片刻，他把電腦合上放至一邊，取下了眼鏡，壓迫感存在于他的一舉一動中，向寧洄襲去，“你在外面多久了？”

    “……半個多月?！?/br>
    和他的別扭相比，賀明璟游刃有余地質問，“這半個多月，不管你在生什么氣，也該結束了?！?/br>
    寧洄避開他的目光。

    賀明璟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從賀家搬出去住，賀家其他人也不知道，寧洄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因為他，居然對眼前這個他跟著長大的、名義上的大哥，產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他八歲那年就被賀明璟的父親收養了，這十年來，他在賀家接觸的最多的人不是傭人，不是賀父賀母，而是賀明璟。

    他一直把賀明璟當大哥，誰知半個多月前，賀明璟應酬喝多回家，他幫忙給賀明璟換睡衣時，鬼迷心竅地對賀明璟有了反應。

    對，鬼迷心竅。

    寧洄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當時的自己。

    他意識到自己怎么了之后，逃似的離開了賀明璟的房間。本以為是一時糊涂，那晚卻斷斷續續地做春夢，夢里另一個主角都是賀明璟。醒來他已經被夢里的旖旎刺激得弄臟了內褲。

    從第二天起，他就不敢直視賀明璟了，也借著馬上要高考的名義，申請了住校，一直到現在。

    沒人知道緣由，因為一旦被人知道、被賀明璟本人知道……寧洄覺得，他可能會被趕出賀家。

    見寧洄不肯說，賀明璟沒逼他，只敲點著食指，氣氛在他有一下沒一下動作中變得沉悶窒息。

    寧洄的眼睛越來越干澀，他用力睜大眼睛，避免沒出息的掉了眼淚。

    賀明璟生氣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樣壓抑的氛圍持續到回到賀家，寧洄慌不擇路地開門下車，卻在一只腳落地后兩腿發軟，差點跪倒在地，是賀明璟從他的身后將他撈起。

    賀明璟比他高了大半個頭，雖然總是穿著西裝，但身形還是比他壯不少，從背后撈住他時，幾乎將他的身體籠罩住。

    淺淡的香水味迅速侵襲了寧洄的鼻息，聞著這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寧洄身體緊繃起來。

    而賀明璟以為他是怕摔跤，并沒有留意。等他站穩了，賀明璟掃過他擦傷的臉，和臟兮兮的衣服，眉心微攏，交代他，“去換身衣服，然后到我房間等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