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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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沭披著黑色斗篷凌空而立,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他出現得悄無聲息,在懸崖邊破敗的祭臺上空靜靜看著腳下那群聚集起來的村民。 那些白日里躲藏起來的惡靈,在黑暗籠罩村子的時候披上了破舊的黑色袍子,他們將自己扮成生前的模樣,每個人都為即將到來的復仇時刻激動不已。 黑壓壓的人群一前一后往半山腰的懸崖邊跋涉,他們沉默著,每個人手里都提著一盞白紙燈籠,在漆黑的夜幕里遠遠望去,就如同一條蜿蜒的長龍,這詭秘安靜的情景讓人毛骨悚然。 巖沭并不害怕,他目光堅定的望向遠方,棱角分明的臉大半張隱在斗篷下,半露的下巴堅毅利落,淡色的唇緊抿著,繃緊的嘴角透露出幾分凝重。 圍在祭臺邊的村民越來越多了,還有人不斷從山腳下趕來,其中夾著幾個異服男女,一眼看過去便十分明顯,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分明和記憶里的巖樂林長得一模一樣。 巖沭呼吸一窒,他本以為不會再因為巖樂林難過了,然而時隔三百多年,他還是在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涌現出無數繁雜的情緒。 失望,傷心,憤怒,憎恨…… 他周身突然刮起了烈風,黑色的衣袍被吹得烈烈作響,那呼嘯的風裹挾著巖沭的怒意直直向人群中毫無知覺地巖樂林撲去。 然而就在這時,黑暗中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修長白皙的五指遙遙一握,那陣足以將人體切碎殆盡的狂風便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巖沭猛然回神,他薄唇輕啟,沙啞低沉的嗓音讓瀧夜一陣心疼。 “對不起,我差點壞了計劃?!?/br> 瀧夜凌空飛到巖沭身邊,他靠近伴侶堅毅的側臉親了一下安慰道:“無事,那魔物幾乎油盡燈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br> 隨后,二人腳下響起了曲調莊重深沉的樂聲,瀧夜與巖沭并肩攜手,聽了一會兒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巖沭的情景。 …… 那時也是這般莊重神秘的祭典之日,那些村民們將選好的祭品推上石臺,禮樂之聲不絕于耳,禱祝之詞令人昏沉。 巖沭穿著鮮紅的嫁衣,雙手被麻繩縛在身后,他已經被推搡著站到了懸崖的祭臺邊緣,頭上的紅蓋頭遮住了他故作鎮定的神色,年僅十八歲的青年雖然與戀人約定好了逃亡計劃,但此刻面對即將發生的事,他依舊感到不安與膽怯。 他的父親是一村之長,肩負著保護整個村莊安危的重任,但巖沭從小就對村子里拿活人祭祀的習俗深惡痛絕。想他那年長美麗的阿姊,幾年前也是因為村子里憑空出現的災禍而被村民們壓迫著推到了懸崖下的湖里,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么沒了。 巖沭看過村子里的典籍,知道龍隱村向來都有向湖里的龍神獻祭的傳統,也許這種方式在很多年以前確實能平息村子里無端死人的災禍,但現今卻很不一樣了。 有人說,一月無雨,那是龍神在指責村民不虔誠,所以要將活人獻給龍神祈求他的原諒;莊稼收成不好,那是龍神寂寞了,想要個妻子排解憂愁,所以就挑個女孩將人活祭…… 再后來,村子里一有不稱心的事,村民們就會向村長提議祭祀龍神,女孩子們送完了,男孩子也可以,傳說龍神男女不忌…… 沒人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或許有時候只是碰巧撞上了久逢甘露,天降瑞雪。 村子里要命的惡習愈演愈烈,直到這次,先是許多戶人家的雞鴨莫名猝死,漸漸的,有人開始染病,那病藥石無醫,一開始是昏迷不醒,最后只能像是被妖怪吸干了精氣一樣在睡夢中死去。 有人又起了祭拜龍神的念頭,而這次的“命定新娘”便是巖沭的青梅竹馬巖樂林。 巖樂林長得俊俏,幼時便沒了父母,靠吃村子里的百家飯長大,若不是巖沭一直接濟幫助他,巖樂林怕是很難活到成年的。 而那看起來公平的抽簽方式,其實也是村里幾個掌事可隨意調弄的,巖沭某次去給父親送茶,恰好聽見幾位叔伯在房間里討論這次祭祀的人選。 而無父無母的巖樂林就成了最不會得罪人選擇。 這些人向來如此,臉面上做著莊重的樣子,打著為村子祈福求平安庇佑的旗號,實則在暗地里做足了手腳,那些被獻祭的人不過是精心選出來的好rou,隨意拋出去是不會有人心疼,就如年長他幾歲卻不受父親喜愛的阿姊一樣。 巖沭握緊了手里端著茶具的盤子,他想起了巖樂林秀麗細致的眉眼,他喜歡他任性的笑,包容他的嬌縱和不成熟,巖沭從小和他膩在一起,他們是朋友,伙伴,更是青澀純情的伴侶。 他愛他,所以巖沭決定和巖樂林一起逃出去。 …… 只是約定好的偷梁換柱出了岔子。 巖沭在被人用麻繩捆緊雙腳的時候慌張得厲害,他到底還是半大的青年,往日父親的教導雖然嚴厲,但好歹還是疼愛他的,不曾讓他受苦。只是此刻真成了祭臺上為人刀俎的魚rou,巖沭還是慌了手腳。 然而他打定主意要為巖樂林走這一遭,此刻就算害怕也不能退縮了。 且令巖沭感到更為心寒的是那些往日里頗為熟悉的人們,他們相處了十多年,會認不出自己與巖樂林嗎? 他身子比巖樂林高壯,光看背影就不會搞混,但此時此刻卻沒一個人站出來揭開他頭上的紅布看一眼。 巖沭咬咬牙,發白的嘴唇透露出內心的絕望,他知道的,對村子里的人來說,被獻給龍神的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會用一條生命去為他們尋找生路。 哪怕是他父親,為了整個村子的利益也是會選擇犧牲他的。 …… 腳踝上的繩子捆得很緊,那是為了防止他有機會泅水掙脫。而繩子的另一端綁了一塊很大的石頭,這也是為了保證祭祀成功采取的措施。 隨著祭祀主事一聲高喊,整場祭典便到達了高潮,跟在巖沭身后的兩個壯漢走上前將他抬起來往懸崖邊走去。 巖沭緊張得要命,他屏住呼吸,緊接著,在一聲高過一聲吶喊里,他被扔了出去。 讓人害怕的失重感緊隨其后,因為下墜的氣流,他頭上的繡花紅蓋頭被吹掉了,但巖沭被風刮得睜不開眼。 落水的一瞬間他毫無準備,就算憋著一口氣也完全亂了分寸,他的手腳被緊緊捆著束縛著根本無法動彈,而綁在繩子末端的石頭更是拽著他不斷往湖底落去。 厚重的湖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張嘴想呼救,但只能模糊地看見細小的氣泡匆匆飄浮過眼前,頭頂的光線離自己越來越遠,他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抓著往黑暗的湖底拖去。 阿林呢……阿林怎么還不來…… 阿林……阿林! 救救我……阿林……救…… 他等啊等,最后還是沒等來自己的戀人。 他們明明約好了要一起逃出去的,他替他去參加祭典,他會在崖底湖邊等他。 他會來湖里解開他身上的繩子救他上岸,而他會瞞著父親帶他從小路離開。 ……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那巖樂林怕死便偷偷逃了。 一身紅色的巖沭逐漸沒了生息,那身喜慶的嫁衣成了黑暗里最奪目的存在,他被石塊牽著落在了一片尸骨堆里,沉重的身體驚擾了一小撮魚群,那些鱗片青黑的怪魚們四散開來,過了一會兒才又敢圍上細看去這從天而降的“東西”。 只是才要湊過去細細打量,遠處傳來的威壓卻叫這群沒有心智的魚慌了神,他們胡亂逃竄飛快游走了。 那黑色巨物飛速接近,有些沒來得急躲開便被撞成了一堆rou泥。 忽然一陣金光閃過,一席白衣的俊美男子憑空出現在了尸骨上方。 他盯著唇口緊閉、一身紅衣的巖沭看了一會兒,正要感嘆自己又來晚時,卻忽然發現對方胸中尚有一絲生氣。 那白衣人楊眉嘆息,沖上前抱起巖沭便閃身不見了,維余那悠長的龍吟在湖底漸漸消散。 …… 瀧夜和巖沭的初見真算不得美好,那時瀧夜被入體的魔氣折磨許久,早已神智混沌。他守著這湖底的魔洞千百年,修為受損,龍珠暗淡無光,就連龍體也被肆虐的魔氣折磨的傷痕累累,但他孤獨太久了,太想要個人陪伴,雖然因為封印不能離開這大湖,然而每次有人落水,他還是會跑過去看看能不能救個一二。 雖然次次都去晚了,但他依舊堅持,也算是漫長歲月中另一個消磨時間的樂趣吧。 人命對瀧夜來說并不多重要,但瀧夜太寂寞了,他需要有件除了鎮壓魔物以外的事來讓他保持作為靈長生命的神智,而不是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黑暗侵襲了意識。 只是他因為魔氣會時常發瘋,以往這個時候,洞xue內只有他一人,他胡亂打砸一通也就過去了,但現在明顯不行。 他先前因為救人把龍珠給了巖沭,此刻沒了本命龍珠,身體里狂暴的魔氣更是囂張,它們在瀧夜的身體里亂竄,把他的胸腹經脈攪得亂七八糟的。 瀧夜把自己的嘴唇咬爛了,他冰藍色的眸子逐漸變紅,細長的瞳孔急劇收縮變成了一條黑線,他盡量遏制住想要大肆毀壞東西的欲望,修長的身體因為用力過猛而細細顫抖。 他躲得遠遠的,但優秀的視力還是將石床上那人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見那青年先是顫了一下,緊接著睜開眼睛慢慢坐了起來,他的眼睛是好看的琥珀色,里面很干凈,帶了點剛剛蘇醒的迷惘和水汽。 那人的紅衣都濕透了,他還沒來得急替他把衣服弄干,濕漉漉的布料裹在青年健壯結實的身體上,單薄的衣物緊貼著他飽滿的胸肌,連胸口那兩粒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瀧夜呼吸焉的一重,因情緒激動而逐漸蘇醒的欲望開始勃發,他喉嚨里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呼嚕聲,像是獸類即將發動攻擊前的警告。 這聲音吸引了巖沭得注意,他巡聲望向瀧夜躲藏的黑暗之處,皺著英氣的眉啞聲問道:“誰?誰在那?” 這低沉磁性的嗓音宛若一道驚雷,徹底劈散了瀧夜為數不多的意識,等耳邊傳來驚呼時,再回神的瀧夜發現自己已經掐著青年的肩膀將人壓在了身下。 瀧夜的眼睛已經全紅了,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渾身的血液、熱度都向下身的某處匯集,在再次失去理智之前,瀧夜聽見自己輕聲說道:“抱歉了……” 緊接著,他便狂躁地撕開身下人的衣物,打開他深蜜色健壯的長腿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