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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午夜,兩人終于回到旅館。在房門口,白微對封尋說:「開門?!?/br> 封尋「咦」了一聲:「鑰匙在我這里嗎?」 「難道不在嗎?」白微想當然地說,「快點開門?!?/br> 封尋便在身上找了找,最后攤手:「找不到,不在我這里?!?/br> 「什么?」白微眉頭一皺,「如果把鑰匙搞丟了,有你好看?!拐f著也在自己身上摸索,突然一怔。 從口袋里拎出一張卡片,看了看,再看看封尋,白微干干地咧嘴一笑。 「啊……是我記錯了?!?/br> 「哦,那你誣賴我,真過分?!狗鈱ぢ冻鲆荒樋鋸埖脑箲槐砬?。 「是是是,不好意思啦?!拱孜⒙柭柤?,把鑰匙卡伸過去準備開門。 封尋從他背后撲上去,一手摟住他的脖子,一手用力揉著他的頭發,輕笑著罵道:「你這個壞家伙,壞東西……」 「好了好了,別鬧?!?/br> 被封尋這樣弄,白微都找不準卡片要往哪里插。正想把人從背上甩開,就在這時,房門開了。 一個高大人影佇立在門內,俊美的面容冷如冰霜,靜靜看著門外的兩人。 兩人也一時愣在那里,從茫然,到愕然,再到詫然。白微還來不及回過神,就被門里的人伸手一抓,拖進門去。大步來到床邊,將白微往床上一拋。 封尋也隨即追了進去,剛出玄關過道,旁邊出現另外兩個男人,一左一右以臂膀將封尋攔住。封尋微愕了一下,沒有嘗試突破,就站在原地,望著眼前的情形。 白微被重重摔到床上,一陣頭暈眼花,不過很快就清醒過來,立即翻身坐起,本想站起來做些什么,然而頭一抬就迎上那道居高臨下的冰冷視線,他的身體不期然地僵住,一瞬間連言語都失去。 為什么,這個人會突然出現?為什么會找到這里…… 滿滿的困頓和迷惘涌上心頭,但在白微問出來之前,卻被對方搶先質問:「為什么逃學?」 「……」竟然是問的這種問題。 白微更茫然了,怔愣幾秒,驀地蹙起眉頭,露出一臉不耐煩。 「不為什么?!顾首骼涞卣f,「沒勁,出來散心?!?/br> 「為什么不找我?」 聽見慕容這樣問,剎那間白微實在是很想大笑。 找他?最不想找、最不可能找的人就是他。 心情什么的都姑且不說,如果再和他見面的話,欒煙,和那段video…… 不想被他看到,什么都不想被他知道。 在他面前,只剩下這一點自尊。 「心情不好,誰都不想見?!拱孜⒄f,繼續故作冷淡。 慕容瞇起眼睛,眼神莫可名狀地深邃起來,斜睨了站在那里的封尋一眼。 「誰都不想見,這個人又是誰?」他問,語速慢得更勝往常。 白微一愣,有些意外慕容會把封尋牽扯進來。也看向封尋,后者站在那里,神色自然而平靜,但視線始終不曾離開這邊。 本想回他一個「不要擔心」的笑,卻又笑不出來,白微收回目光,低沉地回道:「他不一樣?!?/br> 封尋是不一樣的。就算在所有人都令他火上澆油地煩躁的時候,只有封尋依然可以給他感覺到舒心。即便還是不能開心,但也不會更不開心。 聽了白微的回答,慕容乍然沉默,手緩緩地伸出去,指尖輕輕地觸在白微額上,那幾乎是讓人感到溫柔的動作。 白微茫然在那里,甚至無法想到避開,突然間就被推著額頭摁了下去,重重倒在床上。 突如其來的轉變,比起一開始就暴力更加令人心驚。 「請住手!」封尋出聲道。 他是不清楚慕容曾經怎樣對待白微,有多么惡劣,總之此刻在他眼里看來,這個人似乎是什么都做得出來。 「任何傷害也要有限度?!顾f,「不要再傷害白微,就只有你最不應該,你知不知道他對你……」 「封尋!」白微大叫。 現在沒有時間給他錯愕封尋是怎么會猜到慕容就是那個人,總之他絕不能讓封尋繼續說下去。絕不要被慕容知道…… 他捉住押在臉上的那只手,試圖掰開,那只手卻猛地扣緊,將他往上提了起來。 封尋無法再坐視,推開那兩只攔在面前的胳膊,但隨即那兩人就轉過身來扣住他的肩膀,將他往后推搡而去。 「別碰他!」白微吃力地叫道,緊緊扣著臉頰上的手掌令他有些呼吸困難。 他也緊緊扣住那只手的手腕,目光穿過張開的指縫直直瞪向慕容,咬牙說,「叫你的人住手,別碰封尋。你是沖著我來,想要我怎么樣就只管說,別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br> 慕容回視著他的瞪視,如同覆著薄冰的面容看不出絲毫浮動,只有眼神異常地銳利起來,說:「只要他沒事,你自己怎樣都可以,是嗎?」 「……」白微沒有回答。 當然不是要他怎樣都可以,只是對于這個人,他又能怎樣? 覆在他臉上的手開始下滑,指尖自鼻尖擦過唇緣,倏地掠到后頸,扣住,往下撩了過去,他整個人便一下子側翻在床上,臉頰被緊緊壓進被褥里。 明明是有病的人,這種惡魔的怪力究竟是哪里來的?不知算是絕望又或是逆反心理,白微居然還有余??嘀凶鳂返叵氲竭@個。 然而封尋作為旁觀者,感受卻反而更緊迫,皺緊了眉頭,眉宇間浮現冰冷的嘲弄,沉聲說:「難怪白微這么為難。你這樣的行為,的確不值得他如此愛你?!?/br> 白微恍然一驚:「封尋!」 當然,注定是已經遲了。 那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清晰,誰都不會聽錯。 白微感到腦袋里「嗡」地一聲,懵了,變得一片空白。 想要推翻那句話,又怕只是欲蓋彌彰,越描越黑。 所以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應,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壞掉了似的趴在那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扣在頸上的手指緩緩松開了,轉而攥住他的衣領,緊緊的。 然后封尋看到,那個男人俯下了身,額頭靠在白微的后頸邊,就那樣,靜靜地維持了很久。 起初那個瞬間,封尋曾經以為,這個人是不是有這么驚喜?但是看著看著,又覺得那種感覺并不是喜悅,或者說不單單是,反而越看越有一種難言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