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煥宿醉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艷陽高照，春來的鳥兒在陽臺外的樹丫里蹦蹦跳跳，陽光將它們活潑的身影拓印在淺色的窗簾上。

    今天是周末，宅子里卻一個人都沒有，江煥似乎習慣了似的，自己進廚房里找了點東西墊肚子，吃完又上樓換了身舒適的薄衣衫，然后打開門走進春日和煦的陽光里。

    春陽嬌俏，催開了院中百花。江宅前院的花苗們都養得精細，花葉和枝丫時常有人修剪，遠不如后園的垂絲海棠開得熱烈狂放。

    江宅后園很大，江煥順著海棠花林里的石徑小路，朝湖邊最大一處草坪走去。

    此刻草坪上已經搭好了一頂帳篷，他在帳篷的不遠處看到了溫爾兮的身影。他略長的頭發被扎成一只小揪揪支棱在腦后，衣袖挽到手肘上方，正蹲在那里組拼燒烤架。身旁擺放著兩張野餐桌，周舸正在往桌上擺放東西。

    垂絲海棠長勢太好，花朵開得擠擠攘攘，江煥過高的身軀從樹底下過的時候要略微躬身低頭，即使這樣他從小路走出來的時候還是碰掉了不少花瓣，沾著絲絲涼意的花芽落到肩頭和頸間，激得人一激靈。

    江煥折了支花朵繁盛的枝丫，粉白色的花朵在陽光下愈加嬌美可愛，他邊走邊垂頭嗅了嗅，花香并不濃烈，卻存在感十足，像是水面的漣漪，一眨眼就蕩開很遠了。

    溫爾兮聽見腳步聲，轉頭看到拿著花走近的江煥，“先生?！?/br>
    周舸也抬起頭，“家主?！?/br>
    江煥心情不錯，環視著周圍的布置，笑著問：“今天吃燒烤嗎？”

    溫爾兮點了點頭，“羽哥上周送來的小乳豬還沒吃，今天就烤它?！?/br>
    鄭羽和江堯兩個人周末必須過二人世界，即使有了孩子后這個習慣也還是雷打不動，所以每逢周末都會把鄭悄往江宅送。江宅三個孩子有兩個都是鬧騰的，鄭悄一來更是往油鍋里加生水，噼里啪啦沒個消停。

    鄭羽好像也知道兒子不好照看，每回往江宅送人的時候都會捎上點賄賂的東西，溫爾兮也不客氣，回回照單全收。

    蘇阿姨提了只桶過來，里面裝著兩條魚和其他幾樣河鮮。蘇阿姨年紀漸大了，溫爾兮早就不再讓她干細碎的活兒，只偶爾照看一下家里幾個孩子。蘇阿姨在江家工作了幾十年，家主江煥是她照看大的，如今小少爺們也一個個長大了。夫人不讓她再cao勞她也不矯情，心安理得地開始在江家養老。

    溫爾兮接過水桶，將里面的魚和河鮮倒入盆里，挽高衣袖開始殺魚。蘇阿姨站在旁邊指導，“這魚鰭下有硬刺哩，要避開劃刀曉得不?！?/br>
    溫爾兮學著蘇阿姨的口氣，說著南方的吳儂軟語，“曉得了呀姨?！?/br>
    他說話聲線本就溫和柔軟，他再故意放軟些又加了細細揚揚的腔調，又乖又誘的嗓音聽得人愛得不得了。蘇阿姨每回聽他學自己說話都忍不住大笑，溫爾兮就總是用這個法子逗她開心。

    江煥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讓人撐把傘過來，別曬著了?！?/br>
    蘇阿姨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備著遮陽傘的，我去拿?！?/br>
    溫爾兮順著男人的掌心蹭了蹭，抬頭說：“您去旁邊坐吧，這里腥味太大了?！?/br>
    江煥輕輕點了點頭，“好?！庇謸芰藫軠貭栙饽X袋后邊的小揪揪，男人手移開的時候把一朵粉白海棠留在了溫爾兮發間。

    溫爾兮渾然不覺，以為鼻尖縈繞的垂絲海棠的氣味是從不遠處的花林里飄過來的。

    過了會周舸拿著餐具回來了，瞥見溫爾兮發揪上別著的花朵，隨口笑著說：“今年的海棠開得真好看?！?/br>
    “是呀?！?/br>
    －

    不遠處的風鈴木也開花了，淡黃色的喇叭狀花朵墜滿枝丫，樹底下架了只秋千，上面坐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他低著頭，正聚精會神cao作著手機。

    等江煥走近，少年才抬起眼，“爸爸?！?/br>
    江煥走到秋千前，把手里的海棠花放到兒子膝蓋上，似乎有點詫異，“在玩游戲？”

    正常情況下江聿是不玩游戲的，任何“無意義”的事都不值得他花費時間和精力，玩游戲顯然被他歸為不值得那類。肖昀曾經十分想糾正他的觀點，說玩游戲是一項安全高效的消遣活動。

    江聿平靜地哦了一聲，然后拿起手邊外文原版的世界政治經濟通史，不咸不淡地發表己見，“低級消遣罷了?！?/br>
    肖昀氣得跳腳，指著沙發上的兒子跟江煥告狀：“他說我低級！”

    江聿從書里抬起眼，糾正說：“沒說您低級，是說您的消遣方式低級。您這是顯見的理解障礙，玩游戲治不了，要多看書?！?/br>
    肖昀：“......”

    兒子的脾氣秉性和家主一脈相承，肖昀有時候都有種錯覺，覺得自己被少年家主和中年家主一起管著，日子過得別提有多刺激了。

    江聿讓他多看書并不是順口擠兌他，周末肖昀去學校接兒子放學的時候就被拉進了書店，江聿在書店轉了一圈，回來時懷里抱了幾本書，“幫您選的，看看喜歡不？”

    肖昀掀了掀眼皮，不是很想說話，麻木地說了句喜歡，然后付錢走人。

    晚上肖昀跟江煥說的時候坐在床上氣得直砸枕頭，“這小王八蛋什么意思啊，他是不是嫌我讀書少??？”

    江煥笑得不行，他越笑肖昀越氣，他只能抱著人哄，“他想你陪他看書，又不好意思說?！?/br>
    肖昀愣了愣，反應過來又氣呼呼的，“這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你怎么就把不長嘴的毛病遺傳給兒子了呢，他小時候多乖啊，要親親要抱抱都知道纏著人要，怎么長大了變這么氣人！”

    江煥無辜被波及，哭笑不得地說：“怎么還怪上我了?！?/br>
    ——

    江聿把手機往父親的方向斜了斜，他有點嫌棄，又有點無奈地說：“爸爸讓我幫他刷戰績?！?/br>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嘀咕著說:“真的是又菜又愛玩，我刷了兩個小時戰績都還是負的?！?/br>
    江煥輕笑出聲，站在原地四下望了望。

    江聿似乎知道他在找什么，頭也不抬地說：“爸爸在湖邊釣魚?！?/br>
    ＿

    湖對岸傳來小孩嬉鬧的聲音，那是喬苑領著鄭悄和樂樂在玩，只要鄭悄一來江聿江曜兩個哥哥就瞬間失寵。肖樂樂雖然是個女孩子，但鬧騰程度比肖昀小時候還夸張，江煥又寵得厲害，久而久之那丫頭性格愈發野了，在家誰也不怕，只有溫爾兮才能哄住她。

    小公主被江煥護著，不能打不能罵，重話都不準說。肖昀被女兒氣得心肝疼也只能私下找鄭羽吐槽，“這哪是小棉襖啊，我們樂樂就是一個小火爐，還是三昧真火的那種?！?/br>
    江宅后院的湖前幾年才修整一回，將面積擴大了些，又將山腳地下河打通連到一起，現在是一片活水湖了。江煥到湖邊看到插在湖岸的魚竿，但是沒瞧見應該在那釣魚的人。

    繞過兩棵樹，才看到肖昀正仰躺在湖面上鳧著水，墨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身邊浮著只藍色的充氣海豚，隨著他拍水的動作緩緩在水里漂游。

    天氣還不算熱，湖水是涼絲絲的，雖然被太陽曬了一上午，但水下的溫度仍然不高。江煥想起他前幾天就聽肖昀提起說去湖里游泳，當時正上完游泳課的小兒子跳進他懷里撒嬌，“小爸，我也要去，學校游泳池太淺了，我想去湖里潛水，我現在能憋二十秒?！?/br>
    江煥從樓梯下來正好聽見這句，皺著眉說：“不準去?！?/br>
    沙發上一大一小轉過頭，連表情都很一致，躍躍欲試的興奮轉眼散去，換上了可憐巴巴的神情。

    肖昀撇著嘴說：“天氣不冷了呀?！?/br>
    江煥沒理他，抖開一張報紙看。肖昀蹭過去挨著他，不動聲色地討價還價，“那什么時候可以去??？”

    江曜大眼睛滴溜轉了一圈，偷偷朝肖昀眨了眨眼，然后撲到江煥身前乖巧地說:“暖和了就可以去了，對吧爸爸?！?/br>
    江煥不疑有他，輕輕掐了把兒子臉頰的嫩rou，“嗯，暖和了再去?！?/br>
    兩天后就出太陽了，溫度十分符合人們對“暖和”的定義，江煥又一次被兒子的小聰明繞了進去。他有時候真的很費解，為什么小兒子江曜一點也不像溫爾兮那樣溫潤安靜，性格反而和肖昀如出一轍。

    江曜雖然淘氣，但又實在聰明。他不像哥哥江聿那樣靜水深流，胸有溝壑而分毫不顯，他一看就有股往外透的聰明勁兒。

    江煥有時候會忍不住想，假如肖昀幼年沒有遭受那些苦難，他會不會像小曜一樣長成一個機靈又快樂的小孩。他會時不時闖禍惹事，面對斥責會眼淚汪汪認錯求饒，被打疼了會放聲哭叫，眼淚還沒干就開始撒嬌要人抱。

    可惜他沒有小曜幸運，肖昀小時候總是隱忍收斂的，他不敢大聲哭，也不敢隨心所欲地朝人撒嬌，連發脾氣都很克制。

    ——

    肖昀臉被曬得暖陽陽的，忽然耳邊“撲通”一聲輕響，濺起的湖水在臉上和墨鏡上。肖昀嚇了一跳，在水里撲騰了兩下翻身抱緊海豚，伸手把墨鏡擼了下來。

    江煥站在岸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上來?！?/br>
    肖昀撒開海豚往前游了一小段，依依不舍地說：“剛下來沒多久呢?！?/br>
    他正說著，身后的海豚忽然往前一竄，緊接著被一雙從水里探出的小胳膊緊緊抱住。身前的水面嘩啦一聲，江曜從底下冒出頭，一個利索地抬腿就騎到了海豚背上。

    小少年抹了把臉上的水漬，看了眼手臂上的計時后開心地朝肖昀炫耀：“二十四秒！小爸，我贏了吧?！?/br>
    江曜趴在海豚上撅著圓鼓鼓的小屁股，雙臂在水里一劃，張開手指比出一只大大的圓形，興致勃勃地說：“我在水里看到一只這么大的烏龜，青色的殼可好看了，要不要我把它捉上來給你當寵物？”

    肖昀剛想說話，江曜又興沖沖地打斷他，“你肯定不喜歡這種懶洋洋的寵物，我爸說不定喜歡，我去捉上來送給我爸?！闭f完又要往水里扎。

    肖昀不知道兮哥喜不喜歡養烏龜，但對于兒子要下水撈烏龜這件事家主肯定不喜歡。

    江煥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叫住竄天猴一樣的兒子，“江曜?！?/br>
    江曜正要往水里跳，冷不丁聽到父親的聲音，嚇得腳底板一滑，撲騰著將海豚踹出了兩米遠，整個人嘩啦一聲摔進水里。

    肖昀眼疾手快把他拎起來，江曜透過眼前亂飛的水花看到站在岸邊的父親，趕忙乖巧地叫了聲：“爸爸?！?/br>
    他邊叫邊抱著肖昀的手臂，想往他身后躲。

    江曜是江家嫡子，是未來江氏的掌舵人。肖昀知道家主在這個孩子身上寄予了沉重于江聿數倍的期望。家主是江聿江曜和樂樂的爸爸，卻只是江曜一個人的嚴父。

    肖昀知道大家族對繼承人的教養有多么嚴格苛刻，他無力去改變什么，所以對待江曜總是忍不住格外疼愛縱容些，盡職盡責做個有求必應的長輩。

    肖昀不動聲色把江曜推到身后，拉著他慢慢岸邊游。

    兩個人都穿著墨藍色的連體泳衣，看來早就準備充分了。江曜上岸后讓被湖風一吹，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肖昀很會瞅時機，卡在江煥想斥責又擔心的空擋趕緊將干毛巾往孩子身上一搭，在江煥發難前推著他往前走，催促著說：“快回帳篷里換衣服?！?/br>
    江曜偷偷看了眼臉色不虞的父親，趕緊溜了。

    肖昀一邊擦著頭發一邊看著男人，他原以為家主要罵他。

    但江煥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抓著他泳褲底下緊致的屁股rou報復似的捏了一把。

    有點疼但更多的是癢，肖昀扭著身子閃躲，“干什么呀?！?/br>
    他渾身濕漉漉的，碎發凌亂散在額前，那雙眼睛像是永遠盛著少年氣。江煥有點想親他。

    他剛剛垂頭想靠近，肖昀忽然仰頭打了個氣勢洶洶的噴嚏。

    江煥原地愣怔一秒，忍不可忍地朝他屁股抽了一巴掌，咬牙切齒地低斥：“滾回去換衣服?！?/br>
    ——

    肖昀換好衣服出來后已經快開飯了，江曜在溫爾兮身旁兔子似的跳來跳去幫忙。

    溫爾兮一邊指揮兒子干活，一邊看了眼人齊沒齊，“小苑，去叫悄悄和樂樂回來吃飯了?！?/br>
    喬苑陪著那倆皮猴跑了一上午，這會累得只想癱著，躺在草地上動彈不動，“我叫了呀，越叫跑得越遠，我喊不回來?！?/br>
    溫爾兮笑著嘆了口氣，順手給喬苑塞了只手工冰淇淋，“不要躺在地上，草里還有水汽的。小曜，把帳篷里的墊子給喬叔叔拿來?！?/br>
    “好嘞?！苯滋荛_。

    溫爾兮又喊肖昀去找那倆孩子，肖昀避之不及地直搖頭，“我不去?！彼苡凶灾?，知道自己對閨女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轉頭把任務甩給兒子，“小聿，去把弟弟meimei叫回來?！?/br>
    江聿還在盡職盡責地給他刷戰績，聞言頭也不抬地說：“別叫了，肚子餓了自己知道回來?！?/br>
    江煥舍不得讓寶貝女兒餓肚子，自己頂著大太陽親自去找女兒。

    等到人回來已經是半小時后了，肖昀看到女兒裙子上東一團西一團的臟污，不知道又在外面怎么瘋玩，忍不住開口數落。肖樂樂轉身撲進江煥懷里，大聲地叫：“爸爸！”

    都不需要小公主開口告狀，江煥一把抱起女兒，警告似的看了肖昀一眼，“吃你的飯?！?/br>
    四個小孩鄭悄最小，今年只有八歲，但并不妨礙他成為最鬧騰的那個。他根本不可能好好坐著吃飯，消停了一會就抱著碗蹭到吃完離席的江聿跟前。

    “聿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江聿抬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抬了抬下巴，“坐回去好好吃飯?！?/br>
    鄭悄蹲在地上，把碗擱在膝蓋上，咬著筷子探頭瞅江聿手里的書，雖然什么也看不懂，但不妨礙他與人交流的熱情。

    “是什么呀？”小孩兒眨了眨眼睛，滿臉嘆服地說：“哇好多字，聿哥哥好厲害，我都只認識課本上的字，我吃完飯你教我認字好不好?！彼呎f邊伸出油乎乎的小手指書頁上的插圖，咬著筷子含糊不清地問：“這是誰？還帶著刀，他兇嗎？”

    江聿覺得給小屁孩解釋純屬浪費時間，敷衍著說：“朗瑪大帝，是很厲害的政治家?！?/br>
    鄭悄眨了眨眼，受教了似的哦了一聲，還邊哦邊不停點頭。小人兒蹲著重心不穩，點著點著就身子一歪，連人帶碗摔到地上，加了魚湯的米飯灑了滿身，連帶著江聿褲腳也被濺上了魚湯。

    江聿深吸了口氣，砰地一聲合上書從椅子上站起來。

    江曜遠遠瞧見他哥生氣了，連忙跑過來查看，鄭悄愁眉苦臉地坐在原地，但一點也不害怕。江曜看到灑得到處都是的米飯，在他哥發火前率先開口，“鄭悄！吃飯都不好好吃，到處跑什么?！闭f著將他從地上拉起來，隨手拍掉身上的米粒，拽著他火速逃離現場。

    江曜重新給他盛了碗飯，語重心長地警告：“不要去你聿哥哥面前討嫌，他生氣了真的會揍你?！?/br>
    鄭悄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似乎想象不到聿哥哥生氣揍人的樣子。在他印象中jiejie和曜哥哥帶他玩的時候更多，聿哥哥雖然不愛搭理他，但對他還是很親近的。

    不知什么時候江聿走到了兩人身后，聽著自己弟弟小聲跟小屁孩說“我哥很兇”“生氣很嚇人”“可以嚇哭你”之類的悄悄話。

    江聿站在身后，笑瞇瞇地開口：“小曜?！?/br>
    江曜頓時一個激靈，回過頭討好地笑：“哥?！?/br>
    “悄悄說他想學認字，下午你教他吧?！苯残χf：“書架第二層有本辭典，前兩百頁的字你教他認完，然后再抄兩遍?！?/br>
    江聿掃了眼一臉懵逼的弟弟，繼續說：“你的書寫也沒進步，跟著悄悄一起抄，就當練字了?！?/br>
    江曜苦著臉，這是教認字還是罰抄寫啊，還有還有，關我什么事啊，為什么我也要抄。

    江聿不給弟弟一絲辯駁發問的機會，繼續笑著說：“半個小時內吃完飯，然后去書房，六點拿來我看?！闭f完就拿著書走開了。

    江曜哀嚎一聲，見一旁睜著大眼睛懵懂不覺的鄭悄氣不打一處來，“看吧，都是你惹的?！?/br>
    鄭悄眨了眨眼，顯然還沒搞清楚狀況，還有點開心地說：“我快點吃完，我們快點去認字?！?/br>
    如果他能預見自己四個小時后嚎啕大哭著抄字典的慘樣，想必就不會這么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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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些小朋友表面上嫌棄低級消遣，私底下還不是認真幫爸爸打游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