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思念4 【新增章節不看可跳過,不影響閱讀?!?/h1>
尼采終于在這個城市的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分,準備妥當,成功的被麗麗拉了出去,去參加這個小城每個艱難的年月里,難得的一場全城的徹夜狂歡。 雖然是中午便做好的決定,但是在這期間,十分注意個人形象的尼采首先是上樓洗了個澡,用軟布擦干凈頭發,選好了衣裳,整理好儀容 ,里面正裝穿著一身灰色斜紋西裝,外面一件淺灰色長大衣的尼采才終于在下午五點十五分第一次踏出了這棟小別墅,昂貴的鞋底猶豫了一下還是踏入了這個臟兮兮的街區冰冷的地面。 麗麗摟著他的手臂,整個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左邊的肩膀上背了一桿幾十斤重的沖鋒槍,麗麗的上身是一件黑色的短款狐貍皮草,下身穿著淺藍色的水洗牛仔褲和黑色的長靴,一臉甜蜜的笑容。 沒有什么和主人一起出來玩,更令麗麗開心了。 尼采依舊是游魂一般跟著麗麗在人群中穿梭,穿著得體,舉止優雅,魅力非凡,他一派貴公子的形象,完全和整個人群格格不入。 花車游行的時候,甚至有一個醉醺醺的漂亮姑娘,雙手高高舉著一支紅色的玫瑰花,舉過頭頂,單膝跪在了尼采的面前——雖然擠在人群前面狂歡的麗麗完全不知道,一直在皺著眉站在外圍看著擁擠人群的尼采,是怎么被這個小姑娘準確發現的。 “哦……我的天神,我的神明,你如此的貌美,莫非我實在夢中嗎?我的愛神!請您在這個初雪落入赤道的日子,接受我無上的贊美和……愛慕……” 喝多了巴西之魂泡酒的漂亮姑娘迷迷糊糊的越說聲音越小,甚至腦袋靠在路邊一顆筆直的松樹上,試圖支撐自己的身體。 她的同伴在不遠處撥開人群,兜兜轉轉終于找到了她,見她跪在一個大美人面前,一副要當街求婚的架勢,頓時尷尬的想要直接撞墻撞死了算了。 “美、先生,真是很抱歉,我朋友她喝多了……為您帶來困擾了,真的是很抱歉啊……!” 說完,那卷發少女便要拖拽著她正沉浸在莎士比亞戲劇般復古情懷中的朋友離開。 尼采卻微微躬身,接過那少女送到自己的眼前的玫瑰花。 “也許,玫瑰并不令人生厭?!?/br> “它們有時候也很美,在某個地方,獨一無二?!?/br> 尼采露出了這個月以來的第一個微笑,他拿起那朵玫瑰花,別在了自己的西裝胸口處的西裝里。 “謝謝你,愛的使者?!?/br> 尼采微微躬身,回敬了一個中世紀貴族禮節,那漂亮姑娘雙眼中仿佛冒出了星星,隨后被面紅耳赤的好朋友架著膀子給拖走了。 麗麗知道尼采就在遠離人群的黑暗處,靜靜的看著人群,她同人群一起歡呼著送走游行的花車之后,轉過頭,卻見尼采正低著頭,看著自己胸前的那多鮮艷的紅玫瑰出神。 “主人,我們回家吧!已經快八點鐘了,該回家吃飯了?!?/br> 麗麗提議,因為年紀輕輕而充滿了彈性的蘋果肌因為笑容而高高隆起,上面還殘留著情緒高漲時分留下的紅色的余韻。 尼采點點頭,見麗麗一直在搓著自己通紅的雙手,低頭朝著雙手上哈著熱氣,便伸手把麗麗冰涼的小手抓在自己的手里,然后揣在自己的口袋中,帶著麗麗往回走。 相比于繁華的羅馬,這個小城非常的小,開車的話,前后不要一個小時就能全部逛完。 麗麗依偎在尼采的身側,兩人走了一會兒,麗麗便累了,給尼采的司機打了電話。 司機接到了麗麗的電話,便迅速開車到了指定的地點,一輛黑色的豪車安靜的停在那里,司機從車上下來,為尼采開門,尼采坐在了后排——為了安全考慮,尼采這么多年從未自己開過車,或者是坐在副駕駛。 鼻息里不斷傳來玫瑰花的香甜氣息,尼采的外表看起來依舊是冷酷、理智,沒有表情,一派平靜,但是他的內心卻如同一朵在雪地里被折斷的花朵,奄奄一息的凋零。 到別墅的時候,技術很好的司機穩妥的在別墅的門前停了下來,尼采座駕的燈光所及處,是一對年輕的小情侶正倚靠在別墅邊上的一棵大樹下面親吻,就算是燈光照射過去,小情人依然交纏在一起,縱情的吻著,女孩子的腦袋從左邊擰到右邊,又從右邊擰到左邊。 見到情侶在此處甜蜜擁吻,麗麗心中一驚,轉過頭來,果然看見尼采輕輕嘆息一聲,無力的閉上眼睛,輕輕地靠在后座上。 麗麗趕忙打開車門,先是分開在別人家門口吻得難分難舍的情侶,然后拽著那對小情侶一人一腳一頓踢,“誰讓你們在這秀恩愛的!抓緊滾!” 男孩子憤怒,女孩子哭叫,兩個人沖著麗麗說著不清不楚的話,麗麗也聽不懂,但是覺得煩,兩人就又被麗麗領著領子揍了一頓,牽著手跑開了。 麗麗走到尼采的身側,打開車門,“主人,你看見了嗎,剛才那兩個不長眼的被我踹走了,您現在好些了嗎?” 尼采這才強打起精神來,點點頭,“好點了?!?/br> 麗麗跟著尼采的身后進了別墅,尼采大抵是根本就不想吃飯了,也沒提吃飯的事情,上了樓,徑自去了臥室洗澡,洗完澡換好睡衣躺在床上的時候,他拿起這些日子一直床頭的那只打火機。 三年前,突然決定放過尼采,不再折磨尼采的韓森便強制令尼采戒毒,為了讓尼采能早日恢復對生活的欲望,在床上更配合,強身健體,韓森便決定,在尼采戒毒的同時一并戒煙。 一開始,尼采如同萬蟻噬心,整夜整夜的輾轉反側,韓森總是把他抱在懷里睡覺。 白天的時候,尼采被韓森鎖在了臥室里,猶如困獸,就算是發泄都沒有機會,哪怕用自己的身體發泄。 韓森令人在房間里只留下了一張床和一張沙發,尼采被鐵鏈鎖在了房間的中央,地面上鋪上了好幾層厚厚的地毯,尼采甚至連撞墻的機會都沒有。 極盡痛苦的居家強制戒毒半年之后,韓森為了尼采不至于在家里帶太久了以至于抑郁,便偶爾會帶著尼采出去散心,但是一切都在他自己完全控制的范圍內。 那一日,意大利還正處于初秋時節,美國著名的印象派畫家彼得森要應邀來到意大利羅馬舉辦畫展,韓森在商業合作伙伴的邀請下便一道參加這才頗負盛名的畫展。下班回家的時候,韓森在吃飯時說了這件事情,尼采對高雅藝術十分感興趣,便說也想同韓森一起參加畫展,若是有感覺特別好的,尼采也打算收藏一幅。 到正在舉辦畫展的畫廊之后,韓森一路帶著尼采一幅又一幅欣賞,講解員和畫家本人都在,但是尼采不喜歡別人來講解,更喜歡自己來體會作品中的意境,這樣會很有趣,他們一邊看,一邊互相交流,尼采覺得印象派十分唯美,意境深遠,而韓森則覺得這個流派的繪畫技巧方面比畫作本身更吸引人,這位年輕的畫家對于色彩的運用倒是十分出彩。 看到最后倒數第三幅畫的時候,尼采那好久沒有發作癮癥突然之間開始發作,他開始渾身輕微顫抖,臉色陡然蒼白,額頭漾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韓森,我想抽煙,你給我買包煙?!?/br> 尼采無力的靠在韓森的肩膀上,一只手緊緊地攥著韓森的手臂,不至于在公共場合失態,尼采十分在乎形象,他從小到大的教養,不允許自己在公眾面前做出低俗的行為來。 韓森安撫他,手掌像往常一樣輕輕地扶了扶尼采的后背,“路德藍,我們回家,忍一忍,回家就好了,恩?” 尼采搖搖頭,幾乎走不動路,整個人癱軟在韓森的懷抱里,就算是連話也說不出了,仿佛在那個瞬間,渾身的神經都被損壞麻痹,失去了一切行動的能力。 韓森干脆抱著他從后門走了出去,安置他在轎車上,又親自去給他買了一包煙,一個打火機。 尼采顫抖著雙手夾著香煙,韓森為他點燃了出獄之后的第一支煙。 一支煙之后,尼采的右手不再顫抖,韓森便撿起那包煙扔了出去,尼采仰著頭,閉著眼睛靠在轎車的后座上。 韓森在他的面前點燃打火機,在火光中問他。 “路德藍,你說,我們之間,到底誰是這支煙?!?/br> 尼采沒有說話,只是一把從韓森的手上拿下那只打火機,一聲不吭的攥在手心,剛熄滅火焰的點火口還十分灼熱,如同韓森火光中的漆黑瞳孔。 尼采躺在床上,看著手上的打火機,如今這個打火機整日在手上,但是他再也抽不下任何一支煙。 尼采抓過床頭的那支帶刺的玫瑰花,直到手掌心被刺出血來,尼采才狠狠的把它扔到地上,甩了一手的血珠在地毯上。 尼采反反復復的點燃打火機,然后把手指尖咬在雙齒間,十指連心,右手的指尖被尼采咬的血rou模糊,尼采都沒有感覺。 尼采把那指尖放在火焰下面炙烤,十分清晰的刺痛感令他終于在黑暗中露出笑容。 看來只有這來自意大利初秋的火焰依舊有燦爛的灼熱感,其余的世間似乎沒有半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