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將死之人
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在不受控制的流失,出于對生存的渴望,他驚醒了。觸目是潮濕的,長著青苔的地板。 因為寒冷,懷爾縮起了胳膊。 他的意識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明白自己被關在這個地牢里一段時間了。一個禮拜,還是一個月?他說不清楚。 每次醒來,胳膊上都會多出一道蒼白色的疤痕,就像有什么東西扎根進去了一樣。 前幾次都是迷迷糊糊地醒了又睡,但是這次的他感覺自己的狀態要好了很多。 這里是哪兒,他不清楚。他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關于之前的記憶,仿佛像是夢境一般,蒙上一層模模糊糊的紗,但是你一旦想要去觸碰它,它就會瞬間躲得遠遠的。 并且這種可怕的變化是階段性的。他隱約記得第一次醒來的時候他記得很多東西。 他記得自己扛著虛弱的身軀在墻上刻了一點東西,因為虛弱,所以沒多久就手指脫力,再也握不住任何東西了。 他記得第二次的時候,他趴在墻上看著那兩個字母,一邊哭一邊喃喃地說:“我不能忘掉他?!?/br> 他摸上墻上那幾道淺淺的劃痕。 ML。 他有些懊惱,他還是忘掉了。 他的每一天都過得像一個將死之人,可是他沒能記住自己的遺愿。 [br] [br] [br] 懷爾的意識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意識到這是一個逃走的絕佳時機。他不知道這種難得的清醒還能持續多長時間,但是他不能再等了。 不然他有種預感,自己可能會一輩子困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牢里面。 這個陰森的地方很安靜,可是懷爾的記憶當中,地牢是有人看守的,那些人就在離他不遠的一個看守棚里面,為了時時刻刻掌握他的動態。 可是現在看守房里面沒能傳來任何的聲音。 他小心翼翼的湊過去,沿著柵欄縫隙往看守棚里看。 那幾個守衛像是喝醉了,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他伸出指尖,試探性的揮動了一下。有細細的藤蔓順著他的指尖攀爬出來,摸索著進入了看守棚。 這是他前幾次摸索出來的很奇特的能力,這些藤蔓仿佛是從他身體內生長出來的一樣,完全憑借他的意愿行事。 藤蔓沿著桌子攀到了守衛的肩膀上,仔細查看著有沒有地牢鑰匙。 不一會兒它就勾著一串銅鑰匙搖搖晃晃地攀了回來。細瘦的藤蔓艱難的卷住鑰匙轉動著,地牢的鎖應聲打開。 這一聲十分尖銳,懷爾整個人都瞬間繃緊了。 可是沒人醒來。 他迅速鉆過鐵門,向樓梯口踉踉蹌蹌的跑過去。 他隨時都可能被守衛發現,但是他不能再等了。 路過回廊時,他慌不擇路被絆倒了。爬起來的時候按到了一片布料。懷爾猛地低頭,發現一名士兵頭朝下橫在走廊上??瓷先ヒ呀浹蕷舛鄷r了。 尸體的身上還有大小不一的血洞,像是什么東西戳刺出來的。 他沒管,爬起來繼續往地牢走廊跑。 這次他留意了周圍的環境,地上橫七豎八躺的都是士兵的尸體,看來剛剛在看守棚里面的人類并不是喝醉了。 有人想把他放出來,可是不方便露面嗎? 但是他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地牢外已經有了人的腳步聲,外面也有士兵,等他們進來,他還是會被抓進去。 他猛地伸出手,藤蔓像袖箭一樣咻地一聲撞開了地牢的大門。 沖擊力強到甚至連門外的人都被推了個趔趄。 值夜的士兵還沒有從困意中完全醒來,就看到地牢大門被哐地一聲撞開,緊接著一束金色的身影如同獵豹一樣沖了出來。 “通知隊長,關在里面的精靈跑出來了!”守衛大聲呵斥著另一個沒有反應過來的同伴,下一秒,他的胸口就被藤蔓貫穿了。 他連慘叫都沒發出來,身上已經多了七八個血洞。 守衛毫無生氣的尸體被甩到地上,藤蔓又對準了癱坐在地上的衛兵。 那個衛兵終于發出了一聲尖叫,那株細細的植物攀上了他的脖子,逐漸收緊。尖叫聲逐漸湮滅,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的喀拉喀拉的頸骨斷裂的聲音。 懷爾已經跑出很遠了,他還在祈禱門口那些衛兵晚點再追過來,他現在已經快要跑不動了。 他不知道地牢門口已經尸橫遍野,而夜間巡邏隊離他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 [br] [br] [br] 當他看到不遠處隱匿的人影時已經晚了。 五個帶著弓箭的巡邏手正在向他包圍而來。他伏低身子,做出一副警告的姿態:“不要過來?!?/br> 其實他的腿已經因為體力不支在微微發抖了。 那些人似乎也認準了他沒有反抗的余地,所以繼續縮小包圍圈,似乎要把他活捉了。 懷爾不管不顧地對準一個巡邏手沖了過去,他用了最后的蠻力,竟然真的沖散了一個缺口。 后面的人大叫著什么,緊接著一簇弓箭貼著他的臉擦了過去,釘在了樹上。他發瘋了一樣往前跑。 月光照在林間的路上,他沒命的奔逃,小腿被荊棘劃破了無數道口子,可是他不能停下。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留在那個地方。 體力已經逐漸不能支撐高速運動,他的心臟的聲音清晰可聞,后面的奔跑聲也越來越近。 他選錯了路。 路的盡頭是懸崖。 他回頭看著逐漸靠近的衛兵,像一頭被逼上絕路的狼一般,綠眼睛閃著不寒而栗的光。 然后他轉身跳了下去。 他用盡全力召喚出來最后一絲藤蔓掛住了一個伸出來的樹枝。但是沖擊力太大了,樹枝在一瞬間被折斷。 他摔進了水里,腦袋狠狠地撞到了岸邊的石頭上,然后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