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墨無痕最后還是陪殷晉堯看了這場日出。

    沒有他們第一次看的那么耀眼深刻，卻也別有一番滋味，心里意外的寧靜。

    采了這次藥回去，墨無痕突然開始忙了起來，忙得連過年都沒法跟殷晉堯好好過。

    不知不覺的，殷晉堯都在古山村待了大半年時間。

    墨無痕忙，殷晉堯背地里也沒清閑到哪兒去。

    也幸虧墨無痕忙，基本不著家，殷晉堯才有空去處理宮里頭的事兒。

    尤其是臨近年關，宮里需要處理的事務多且繁雜，尤其是一年一度的宮宴以及福祿塔宴的事兒，都需要殷晉堯親自決策。

    除此之外……

    “……勾野那邊那位死心不改，已然與先帝手底下的余黨勾結，若是陛下年關不趕回去，屬下唯恐——”

    不在墨無痕跟前的殷晉堯完全褪去了那股讓人提不起戒心的傻氣，不怒自威，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暗衛就站在屋里的陰暗角落，單膝跪著，沒甚表情的面上藏不住的恭敬臣服。

    他還打算陳述些什么，殷晉堯卻在這時抬手制止。

    “這些小事讓殷十自行處理?！?/br>
    “可是陛下，宮宴跟名士宴，若是您不到場，殷十怕是沒法——”

    “朕既然讓他當這個皇帝，便是放權給他，一切憑他喜好行事?！?/br>
    殷大聞言猝然抬頭，有些難以置信，忍不住失聲：“陛下，這……于理于法不合，萬一——”

    殷晉堯知道他想說什么，卻是滿不在乎地勾起唇：“他要能有這魄力，朕倒是能對他刮目相看?！?/br>
    見殷大還有話要說，殷晉堯直接喝停，“好了，這些瑣事不用再向朕匯報，這些天你也少出現在這，年間人多眼雜，保不齊被人認出生臉，萬一傳到無痕耳中……”

    殷晉堯徐徐轉過身，目光如劍，語氣淡淡：“朕唯你是問?！?/br>
    殷大是知道陛下對無痕公子的在意有多深的，為了一個男人，連到手的地位權勢都能置之一旁，可見一斑，若是他真讓無痕公子給發現了……

    殷大不由心一顫，忙垂低頭應諾。

    然而事態發展不由人控制，勾野不知從何得知如今坐鎮東宮的是個冒牌貨，殷晉堯根本不在京都城，便大肆進犯邊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邊城連連傳回京都急報，可整個朝廷上下竟無一人可用。

    他們儼然也聽說了位于至高寶座之上的陛下實則是個冒牌貨。

    在一切形勢未明之前，這些狡猾的狐貍沒一個敢輕舉妄動。

    這可把殷十愁得頭發掉了大半，連連飛鴿傳書給殷晉堯，亟待他回宮處理。

    墨無痕忙歸忙，也沒真忽視了殷晉堯，他也怕自己冷落殷晉堯會讓這傻子想多暗自難過，所以能騰出時間陪他就騰出時間來陪。

    也是稀奇，明明是過年間，村里怎么突然那么多人生病，好好的喜慶日子愣是被病氣沖著，老村長不止一次提到過晦氣，還請求墨無痕幫忙查查原因。

    墨無痕這段時間忙也就是在忙著找病源。

    初步診斷應該是場疫病，就是不知道從哪引起的禍源，以至于大半個村子全都相繼感染著倒下。

    癥狀倒是不重，就是發燒無力，幾副藥下去能退燒恢復點精神，但想下床還得好生用補品養著。

    所幸補品方子都是山里頭能采到的藥，但也因為是山里頭有的，墨無痕忙著配藥制藥看病查病，忙得分身乏術，腳不沾地，期間甚至熬了兩個晚上，回來時腳步虛浮的差點倒在屋子前的臺階上。

    要不是殷晉堯熟知他的腳步，對他渾身上下一切都了若指掌，一聽動靜就知道是他回來，及時出來扶了他一下，村里唯一一個大夫怕是也要倒床上歇個昏天暗地。

    也就回來休息的時候墨無痕能把心思分一點在殷晉堯身上，任由他打橫抱起他放在床上，虛瞇著眼看著他為他忙上忙下，鞍前馬后地照顧他，感覺還算不錯。

    但墨無痕心里多少也有點歉疚，仔細想想，年前到現在，他們已經大半個月沒有好好說過話了，往往他回來的時候這家伙已經睡了，要不然就是他滿身疲憊的回來倒頭就睡，連問候都沒得問上一聲。

    說實話，有點虧欠，明明答應過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冷著他不管他。

    墨無痕不是個有錯不認的人，所以當殷晉堯給他擦完臉和手腳準備脫衣服也躺上來的時候，墨無痕先伸出臂彎攬過了他，輕捏了捏他的耳軟骨，有些不自在地說了聲對不起。

    殷晉堯一臉詫異，睜大著眼向上望著他，眼底透著明明白白的疑惑，不知道無痕為什么會突然向他說對不起。

    “說好……不會再冷落你的……”

    墨無痕有些別扭地說著，對上殷晉堯越發亮閃閃的目光，莫名心跳加速了起來，有些……他在說情話的錯覺。

    耳根不由發起熱。

    “沒關系的無痕，我知道你是在幫忙，沒事的?！?/br>
    “可是……”墨無痕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看墨無痕有心補償他，殷晉堯干脆支起身越到墨無痕身上，雙手支在他身體兩側，傻乎乎又帶點看得出來的狡黠地偷笑兩聲。

    “要是無痕想補償我的話，主動親我一下吧?！?/br>
    墨無痕頓時眼角飛了兩抹紅，眼神左閃右躲，無處安放的樣子讓殷晉堯傻呵呵的笑容下不由多了分促狹。

    但很快這抹暗藏著促狹的笑就成了愕然。

    無痕真的親了他一下。

    即便只是蜻蜓點水般一縱即逝的親吻，卻如烙印般烙在了他的臉頰上。

    輕飄飄，卻如烈火般灼燙。

    趁殷晉堯怔愣間，墨無痕向下一縮一鉆，滾到床里頭背對著，扯過被子就閉上眼說要睡了。

    若是放在平日里，殷晉堯絕對不會就這么放過墨無痕，可當他準備鬧著繼續裝瘋賣傻要補償探頭去看墨無痕時，看到他已然進入安眠，偽裝的傻氣笑容漸漸收斂，眼神流露出憐惜。

    輕輕拂過他眼下隱隱發青的一片，想起這大半個月來的忙碌，殷晉堯不由心疼又有些無奈，要不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他也不會動用這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