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崽子都謝你了。我也謝一聲?！庇喙馄骋姷搅藭r間推門而入的警察，房間還沒飄散的味道不需人多說，垃圾桶里滿是他們清理用的紙巾。

    不在乎了，反正自己絕對不會再來看男人了。

    水云笑了下，拉過凌天的手，十指相扣，留下他和他爸的最后兩句話，

    “我想cao的從來都是我弟弟，以后還會一直cao下去。你就斷子絕孫吧?！?/br>
    “水云！”

    緊緊握住想要甩開的手，掛了電話，不想再看那個發瘋的男人一眼。轉身的時候，正好撞上警察不動聲色的面龐。

    凌天有些慌，皺著眉將水云向身后拽了拽，“警官..”

    警察只是掃了眼他們握在一起的手。轉過身，“時間到了。跟我出來?！?/br>
    “你看，我就說他們兩個在里面做了。真他媽牛逼?！?/br>
    監控室前，一個警察磕著瓜子，指了指走出大門的兩人?？諘绲鸟R路，風吹得樹枝亂晃，左邊人的胳膊搭在右邊男生肩上，摟得挺緊，看得人眼熱。

    剛送完他們出去的警察沒說話，轉過身喝了口熱茶，“我不知道?！?/br>
    “嘿，你就裝吧。不過我猜，他們不會再來探監了?！?/br>
    “..嗯。換我，我也不來?！?/br>
    探監的時間是周一，又落了幾乎一天的復習時間，凌天需要熬三天夜補回來。

    水云已經徹底放棄高考這條路了，一門心思撲在作品制作上。但他還是每天都回學校。戴著耳機，一偏頭就能看見凌天埋頭學習的側顏，他安心。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大家和家里人好好聚聚。作業別忘了，我們初五見?！?/br>
    年前的最后一節晚自習，響徹高三學生的歡呼。哪怕作業堆積如山，但沒有哪個人是不喜歡放假的。春節，還是夠他們浪個一天半天。

    “哎水哥，明天晚上吃完年夜飯，擼串嗎？”

    男生跑到水云桌前拍了兩下，卻見他戴著耳機，偏過頭直直看著一處，沒聽見。

    順著他目光所至望了過去。凌天還是靠后門的老位置，手上握著筆，側頭趴在桌上，卻一個字也沒寫，只是發愣。沒什么表情，卻讓人無端端有些心疼。

    可能是周圍的人太熱鬧了，他和即將過年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有些寂寥。

    男生收回目光，又湊近些叫了聲，“水哥？”

    棕色的瞳眸總算回過神，摘下一邊耳機望了過來，“怎么了?！?/br>
    “沒什么，就問你明天擼串嗎？”

    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看情況吧?！绷杼煜肴サ脑?，就去唄。

    “行。到時候微信說?！?/br>
    水云嗯了聲，正要戴回耳機，只聽男生小聲說了句，“話說凌天，真的沒家人了嗎...”

    手頓了下，低垂著眼，五線譜上跳動著這些天不知道改了多少遍的音符，聲音淡淡，

    “有的?！?/br>
    男生顯然沒想到水云會回答，愣了下正不知道接什么好，水云已經戴上了耳機，沒再說話。

    “明天有什么安排嗎？”

    天氣冷了，但他們都不喜歡開暖氣，干。凌天縮在被子里，就露了雙眼睛看向水云，

    “有啊。早上復習下物理，中午買餃子，下午復習化學，晚上吃餃子?！?/br>
    ...

    水云靠在床頭枕著胳膊，低眼對上那雙鳳眸，“你直接說沒計劃不就好了?！?/br>
    心里有點說不上來的澀，這還是沒家之后凌天過得第一個春節。但他不想讓水云看出來，笑了下，

    “外國語的朋友問我晚上要不要出去喝酒。這算計劃嗎？”

    “去哪兒喝？”

    “Club吧。但我還沒想好去不去?！?/br>
    伸手鉆進男生的被窩，捏了捏耳釘，“你們富家少爺是不是都只喜歡吃果盤喝洋酒。踩過啤酒箱吃燒烤嗎？”

    “??？”凌天有些懵。

    水云笑了聲，沒再解釋。俯身扒下被角，找到男生的唇親了下，

    “沒什么，睡吧。明天你還要忙著買餃子?！?/br>
    凌天沒躲，但皺了下眉把被子拉了上來，“收起你的嘲諷，滾蛋?！?/br>
    水云沒忍住，又扒下被子，這次探入了唇縫。

    凌天沒睡好。往常不上學，他都會一覺睡到九點之后。興許是過年了，心里確實有點不好受，七點的鬧鐘一響就醒了。

    昨晚騙了水云。他是計劃早早起來買菜買餃子，至少，要和水云吃頓豐盛的年夜飯。

    身旁是空的，連溫度都沒有。凌天愣了下，又看了眼時間。沒錯啊，這次鬧鐘一響他就醒了。

    水云站在餐桌旁，聽到下樓聲的時候也愣了下。抬眼，正好對上了帶著震驚的鳳眸。

    “你在干嘛?！?/br>
    “怎么起這么早?！?/br>
    一個穿著大外套，手上拿著上回買雞蛋送的環保袋，頭發還翹著毛。一個圍著買碗盆送的圍裙，手上拿著搟面杖，臉上還沾著面粉。

    ...

    “你去買菜？”

    “你在和面？”

    得，誰都別說話了。傻子都能看出來。

    是凌天先沒崩住，笑了聲走下樓梯。環保袋隨意扔在了椅子上，抽過紙巾擦了下水云的臉上的白色痕跡，

    “什么時候買的面粉..”瞥到桌子旁放的各類食材，“和菜？”

    “昨天睡覺前下的單?！彼仆猩姆较驕惲藴?，方便他擦拭。

    凌天一時沒說話，明明已經擦干凈了，指尖還是假裝著蹭了兩下。水云手上繼續著動作，想了想，還是說道，

    “我以為你會睡到快中午。起來就能吃飯?！?/br>
    凌天嗯了聲，扔了紙巾，“是包餃子嗎？我能做什么?！?/br>
    水云揚了揚下巴，示意桌旁的手機，“我查的教程，你對著看看?！?/br>
    拿過手機，靠著桌子跟看題講義似的，一本正經地研究。

    “現在到了第二步。所以，你幾點開始做的？”

    水云神色淡淡，“五點?！?/br>
    ...

    “我們明年吃得上嗎？”

    “應該吧?！?/br>
    放下手機的時候兩人同時笑了聲，凌天靠過來的時候水云偏過頭迎合。大年三十的早上七點，天還沒亮透，先嘗了嘗對方的唇解餓。

    在雙方共同的努力下，餃子，或者說散開的小餡餅和圓圓的小包子，還是如愿以償端上了桌，沒有等到明年才吃上。

    小小的灶臺一片狼藉，但凌天昨晚的努力藏起來的一絲落寞，在水云難得慌張起鍋的時候盡數消散。

    “你他媽也太笨了吧水云?！?/br>
    他哥只是掃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說自己包的餃子全他媽天女散花。你試試？”

    凌天看了眼遞過來的漏勺，沒接。跑路到小客廳，“我相信你，我去開電視了?！?/br>
    看著小崽子的背影，水云嘴角勾了勾，轉頭繼續和散落的餃子餡掙扎。

    雖然發揮比預想差很多，但凌天看著心情還不錯。

    還行吧。其實他只是讓凌天知道，他們有家的，能過年的。哪怕這個家只有兩個人，但足夠了。

    春節晚會的節目兩人從來都不看。但今年，他們還是打開聽了個響。

    小房子沒有什么過年的春花裝飾，桌子上的飯菜也算不上豐盛，還有幾個外賣。但他們都吃了很多。

    水云已經快吃不下了，但凌天還是一直給他夾餃子。直到真的撐不下了，放了筷子，

    “別夾了。你那枚硬幣散了掉鍋里了?！?/br>
    夾著餃子的手尷尬地停在了空中，轉了個方向落回了自己碗里，

    “這樣啊..”眼睛又望了過來，“那要不，你把那鍋湯喝了？”

    水云看了他一眼，起身去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手上轉著那枚硬幣，放進了碗中一片還沒吃的餃子皮上，拿起筷子，

    “哇，吃到了?！?/br>
    ...

    凌天看著他，“你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水云笑了下，他也在自己包的“小包子”里面藏了硬幣，在皮上劃了個勾當做記號。

    很好找，夾起來放進了凌天碗里，“吃吧?！?/br>
    小崽子眼睛亮了亮，一口咬下去，崩到牙的時候還樂了，“快，許愿?！?/br>
    “許什么?！?/br>
    “嘖，學著?！绷杼熳旖枪粗]了眼，“我希望趕快還完錢。水云能考上B市音樂學院，我也能考到B大，我們都會有更好的未來?！?/br>
    水云看著男生，和他一起笑了，小聲回了句，“會的?！?/br>
    “到你了，快！”

    “你許得夠了啊，我還要許什么?！?/br>
    “別啰嗦！讓你許就許，別他媽說什么我的愿望都能實現?！?/br>
    看著小崽子一臉堅持，水云也閉了眼，“行吧。那我希望，新的一年我每天都能干凌天?！?/br>
    ...

    “我勸你現在立刻換一個?！?/br>
    水云睜眼，很認真地吃了餃子皮，沒搭理他。

    “我cao你媽的水云！我要學習啊，高考前你想都不要想！”

    筷子摔在桌上，摟住撲過來的人，春節聯歡晚會正說著祝福詞。水云翻了身把人壓在身下，像個粘人的大貓，靠著脖頸蹭了蹭，

    “兩周后我去B市。要是過了，你讓我cao一個周末好不好。高考前最后一次?！?/br>
    凌天想起來，“好個屁?！彼七@明顯是要放開干的意思，雖然是獎勵，但這要答應了，估計一個星期下不了床。

    水云壓著人，繼續商量，“那一個晚上。找周五?！?/br>
    他哥這么“可憐巴巴”等待投喂的樣子，讓人于心不忍，

    “...不能去錄音室?！?/br>
    水云笑了聲，“還有別的要求嗎？”

    “你敢用道具老子捅死你?！?/br>
    “成交?！?/br>
    窗外的煙花炸響了，水云低頭吻上了人。酒到底是沒出去喝成，在獨屬于他們的小房子，這有比酒更容易上頭的人。為了這個人，有他們一起期待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