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夢了，還是那間氤氳著濕氣的更衣室。

    夢里的人，被迫仰著頭，望向他的眼眸里蕩漾著一層熱氳的水波，濕紅的眼尾微微上挑。

    眸里的神情卻盡是乞求，燙得他胸膛微微的刺疼。

    楚衡費力地睜開眼，手機屏幕的光晃得眼睛疼——

    又是凌晨五點醒來。

    是第幾次做這樣的夢了？

    數不清了。

    修長的手繃起青筋，好看到極致，也克制到極致。

    欲望的疏緩唯有一種途徑。

    他泄氣地捏著身下的物件。

    冷水淋在身上，冰涼又刺骨，但都好過背德后對內心的譴責。

    以及那些不可控制的情愫。

    打開衣柜，胡亂地把衣服套在身上，好像是一件霧藍色的外套，配白色嗎？

    不管了，不想吃早點，胃里越是隱隱作痛就越是清醒。

    進教室的時候，又不受控制地看了一眼后排。

    楚禎在和周圍的人打鬧，笑得很開心。

    他又沒有交作業了，一點也不聽話，以后都不想管他了。

    體育課的時候，頭疼得厲害，昏昏沉沉的，不想上場打籃球。

    楚禎也在場。

    不知道為什么，還是打了。

    可中場休息的時候，偏偏又讓他看到了那樣的場景——

    綠茵的草地上，兩個人坐得那么近，楚禎的笑太刺眼了。

    楚禎總是這樣，無論如何，就算發生了這么親密的事情，都可以輕易的抽身。

    上個星期在更衣室里的越界，他每次醒來都懊悔不已，夢里又無限沉淪下去。

    然而楚禎呢，夜不歸宿，四處勾搭Alpha。

    不該這樣污蔑他，心里卻又忍不住去惡意猜忌。

    下雨了，挺好的，都得回教室，突然莫名喜歡下雨天。

    ……………

    楚禎哪里知道他的好哥哥有這么多的想法。

    他現在就單純覺得自己早上欺負了楚衡，得找個機會補償一下。

    看到楚衡不去吃飯，反而拿著本子到黑板上寫字。

    楚禎心里還挺開心的。

    畢竟放學了，教室里人很少，想做點什么應該沒問題吧。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教室里開著燈，楚衡站在講臺上，把要做的數學題謄抄在上面，已經寫了幾個字了。

    旁邊的那人扒拉著講臺光明正大地看著他。

    已經乖乖的站了很久了，也不出聲打擾。

    楚衡心里又突然很平靜，好像也不是那么生氣了，畢竟他也……

    嘴角才微微彎起，旁邊的人就突然靠了過來，楚衡拿著粉筆的手都用力了一些。

    楚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都聽話的站在這里很久了。

    楚衡居然絲毫不理會他，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真是讓人很不高興。

    也很不安。

    楚禎覺得，他得讓楚衡注意注意他。

    于是，小手一抬，就把楚衡正在寫的這塊黑板給滑了上去。

    黑板是那種上下滑動的樣式。

    白色的粉筆在黑板上劃了一道尖銳的痕跡，與那整整齊齊的粉筆字格格不入。

    楚衡不理他，抿著唇要把寫字的那塊黑板滑下來。

    楚禎生氣地蹙起眉頭，既然楚衡要把黑板滑下來，那他就偏不如他愿。

    就是要用手抵著。

    但又怕楚衡再生氣，想著得給哥哥一個臺階下，好聲好氣地問他，“哥哥，你為什么不跟我玩呀……”為什么不理我呀。

    話還沒說完，粉筆啪的就斷了，楚衡什么都沒說，把本子扔在講臺上，就直接走了出去。

    什么叫跟你玩？

    在你眼里，只是玩玩嗎？

    心里特別不舒服，那種感覺太強烈，令他感覺胸膛那塊微微疼痛。

    ——

    講臺下面坐著的小同學當然也看到了。

    看到楚衡被欺負了。

    還看見他們班的小霸王楚禎皺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蛋，踢開了地上那支斷掉的粉筆。

    這個可愛上進，愛學習的小Omega被楚禎這般霸道的行徑嚇到了。

    作業都不敢寫了，可愛的小憨憨抓著飯卡就要偷偷溜走。

    “宋阮！”楚禎叫住了他。

    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那個蛇蝎美人居然叫住了他，宋阮的小腿當場就軟了。

    “你過來?！?/br>
    聲音聽起來兇兇的，真的一點也不想過去。

    楚禎看著宋阮的表情，心里更迷茫了，咬著唇，高興不起來。

    …………

    楚衡回教室的時候，已經快上晚自習了。

    班上的吵鬧聲比以往還大，像是想到什么令他不悅的事，少年的眉毛擰巴起來。

    一進門便看見，幾個平時只顧埋頭刷題的好學生聚在一起圍著張課桌，不知道在討論些什么，楚衡也不感興趣。

    又掃了一眼后面，平時熱鬧的后排反倒有些安靜。

    事出反?！?/br>
    才坐到座位上，就有同學跑過來和他說黑板上的題目看不清。

    黑板上的題目？

    “抱歉，今天的題目……”我沒寫完。

    楚衡喉嚨輕輕上下滑動，道歉的話語被黑板上的粉筆字哽住了。

    “照模照樣”的字寫了滿滿的一塊黑板。

    楚衡轉過頭來看楚禎的時候。

    楚禎正坐在座位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可能是對上了他的視線，毛茸茸的小頭立刻鉆進了臂彎里，然后沒過一會兒，又調整著趴在桌上的姿勢，準備再次偷偷看楚衡。

    楚衡居然還在看他，目光很耐人尋味。

    楚禎沒想到自己的偷看會被抓個正形，他還想著楚衡應該會馬上把頭轉回去，畢竟楚衡一般都不關注他們后排，剛剛轉過頭來應該是因為他寫在黑板上的字，一想到這里，楚禎的耳朵就紅了。

    老師以前好像評價過他的字，叫什么來著？

    說像是狗刨……

    楚禎感覺自己現在就像黑板上的狗刨字那樣無處遁形。

    “楚衡，”旁邊的同學問他，“需不需要把黑板上的擦掉？”

    其實，全班同學都知道這字是楚禎寫的，所以后排才那么“安詳”，前排才這么“熱鬧”。

    小霸王寫的東西誰敢擦，可是字又丑丑的。

    楚衡私心是不想擦的，剛想說什么，數學老師就走了進來。

    下過雨的夜里涼涼的，前面的同學把他的本子還回來，里面還貼著好幾張便利貼。

    寫著各位學霸的“親筆血書”。

    小　A　:　　楚衡同學，我們見你的書在講臺上，所以拿過來看了下，討論了以后，感覺有問題。

    小　B?。何腋杏X沒有問題，這是我的解題思路你看看…

    楚衡粗略地掃了掃便利貼上的內容，又看了眼題目，嘴角微微彎起。

    不僅照著他的字亂畫，還幫他改題目。

    這節晚自習是做習題，講臺上圍著好幾個問題目的同學。

    楚衡拿著筆，有條不紊地寫著題。

    后面的人戳了他一下，楚衡靠過去，手里就被塞了一個棕色的紙袋。

    紙袋里裝著感冒藥，還有用紙折的小愛心。

    楚禎特別笨，折紙怎么教都不會，只會折小愛心。

    紙上還寫著字——

    哥哥，我錯了

    你理理我好不好

    你看一下手機

    ……

    楚衡的手機一直放在書洞里，今天都沒怎么打開過。

    楚衡低頭回信息的時候。

    楚禎正在給前面遞飯盒，前面的小胖虎都把手伸過來拿飯盒了，那個圓圓的小飯盒又縮了回去。

    小胖虎疑惑地轉過來，“飯盒不給楚衡了？”

    楚禎捶了下小胖虎胳膊上的rourou，“不給！”

    吃了等會兒還吃得下嗎？

    楚衡約他去吃飯了，等下晚自習的時候。

    雖然打的字很少，但是說了晚上要去東重巷。

    去東重巷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