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辭舊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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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京城的盛雪一如傳聞,月內接連不斷地下了好幾場,門前也堆疊著厚厚一層。 昨日大雪下了一夜,時近歲新,今日卻又是難得的暖陽。 將軍府內的紅柱廊道中,燕征拾掇了身上的皮裘,本大步流星的步伐一頓,朝遙信招了招手:“遙信,你沒著過的衣裳給我一件?!?/br> 遙信分外不解,自家主子一早晨醒風風光光地收拾了一番,本以鮮衣,怎么又要他的衣裳:“主子?” 燕征握拳抵唇,思索了一番,偏頭下令道:“去拿?!?/br> 遙信試探道:“主子是不是又要……” “嗯,這不歲新了么,他性子淡,武京東街那塊熱鬧,帶人去玩玩?!毖嗾鞑槐苤M,自妙三娘這案子走一遭,遙信多多少少也能猜測得出。 遙信再無話可說,領命予衣。 燕征著了身遙信的衣裳,為了不引人耳目又罩上新年具面,以掩額面。相府外候時,卿憐雪初見時還愣神一二。 在武京城東街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熙來攘往。 長街曲折圓環,一眼望不到盡頭。大紅燈籠高高掛,見人皆是一派喜氣洋洋的勁頭,紅了一片,平日里稍寬廣些的京街現今也擠人,小兒在人潮中笑語亂竄,你一嘴兒我一嘴兒的打著哈哈。 兩道旁的小門小鋪也早早貼好了迎春對聯,喜慶新年;更是有那賣閑散雜碎年貨的叫賣人,雙肩挑擔,兩方壓著厚實的果干好食,這叫賣聲便不是河東小地能比的;要口中有絕活,嚷嚷勝小曲,有著絕佳的曲調與韻律,講起話來亦洋洋盈耳。 更是平日難得見著的那些絕活木匠物具也趁此面世,多的是小兒未見過的新奇玩意。 青磚白瓦落雪碎,睫上白露化點冰。雖有日出,卻仍寒涼,茶館食坊中盈盈熱氣隨風躍動,繪畫薄霧。 卿憐雪身披狐裘,呵出一口熱氣在手,左右巡視著有無好物需攜,一轉眼卻遠望到街彎處摩肩接踵的地界,數人擁擠一處話語嘈雜,可依稀聽得多人時而稱好。 “燕征,那兒?!?/br> 街彎處火光四溢,多人拍掌道好,熱鬧非凡,燕征生得高挑,眺去便知那是年歲演武春,說得俗話些,是武國特有的年節習俗,戲耍雜技以迎歲新,更是有雄黃酒去晦氣一說。 里頭四五武春演者以虎紋飾面,女子手握一尺高孔羽,竟可將羽直立手中,而后又疊一羽,羽羽相疊,可高于人頂,圍觀人等不敢出聲。待疊七尾孔羽,笑面而收,寓意武國七年風調雨順,一時眾人掌合熱烈不息。 燕征怕人隨流而去,觸及卿憐雪臂膀而停,與人續看演武春戲法。 而后便是虎面男子登臺,豪爽端出比人面要大的酒碗,只見人虎皮披身,手間只葉,輕晃一搖,竟剎那化成柳條,卿憐雪瞧得認真,卻被燕征拉動了身形,原本圍成半碗狀的人群亦變換了站位。 卿憐雪不明現狀,與人悄悄道:“這是做什么?” “年歲演武春里頭的雄黃酒去晦氣一說,”燕征將人拉到身后,急著走,“過來與我同行,燕哥兒帶你消災?!?/br> 被拉的人提醒道:“你別著急,慢些走,小心些?!?/br> 眾人站立恭敬,隨意掠過一眼,不比軍營更要整齊劃一。愈多百姓瞧見這隊列,亦是自發排在隊后,宛若一條未有止境的長龍。為首之人單個步向臺下,只見那虎面男子取出三根竹香,燃于佛塵之中,而后柳條迅猛甩出,沾入雄黃,灑至人身。 百姓沐過雄黃灑,取出一文銅錢置于酒碗,躬身一拜,后緊隨者連三接二,一如此行。 燕征前行沐過雄黃灑,擲下兩枚銅錢,躬身連拜次。 卿憐雪站后眼先學,風水輪來再行照仿,亦是躬身連拜二次,那臺上虎面男子以贊嘆而視,又古語道了一句什么。卿憐雪不懂古語,只斂頷示意。 倒是燕征迅速,口中古語亦回。 那虎面男子見人不懂古語,輕笑道:“平生所祈,皆為所得?!?/br> 卿憐雪茫然道:“多謝?!?/br> “你是不是沒來過?”燕征笑弄道,“這些規矩你恍若未聞,書讀百卷也不如面見?!?/br> 往日年歲,若非在武京皇宮,若非在相府內中,實在不曾出來游戲,更是不知這方外有如此有趣的戲物。 “未曾見聞?!鼻鋺z雪難得的未曾躲閃,也沒有嗆聲,而是淺笑道:“若是要說,倒是聽過?!?/br> 演武春是百年前流傳而下的祭司禮,而后晉國時期廢黜國神祭司,又演化為日年一次。其禮儀繁雜,而其中為所周知的是演武春雄黃去晦是一人單拜,但若讀過原本,便知也有二拜的典故。 燕征可是仗著人不懂才帶人二拜的,斷然不能給卿憐雪知曉。 他心中一緊,“你聽說過?” “以往父親從武京城歸時曾小談過一次,隨口一提,講了些參拜事宜,我也隨性一記?!?/br> 燕征這才放下懸著的心,“那我帶你去別的……” “讓開讓開,都讓開!” 一道馬鞭狠甩馬背,鞭尾撕過空中,揚起狠戾的聲響。 原本擁擠之人潮迅速逃散,只見一匹華錦藍簾的馬車從不遠處洶涌而來,那馬車叱咤道:“魯府貴車,閑雜人等讓開!” 又是一記揚長馬鞭甩下,燕征后撤幾步,迅而將卿憐雪拉回。 這一鞭差些波及他人,周圍人等一道驚呼,奈何是魯氏世家貴胄,常人作不得聲,但總也有幾個冒著這人多勢眾,難分清你我的場面大泄:“這不是那妙三娘案里頭的魯氏么!” “明明已是過街老鼠,還敢猖狂!” “別說嘍,小心給人抓進瓦肆勾欄里去!” …… 那馬夫忿然作色,停下車來,舉著馬鞭大罵道:“你們這一群不識相的!竟敢對魯老爺不敬!都小心著自己的嘴!” “看看,甩起當官的威風來了,一個臭馬夫!” “這叫什么,這叫為虎作倀!” “小心丞相再查一番,怕是那魯小少爺就不只是挨半年足禁這么簡單!” 馬車內的魯茂申連連噓聲嘆氣,頭鬢斑白,伸手去夠那掀簾,又收了手,決然掀了軟簾,悲愴道: “這事是我兒魯子豫不知死活,我魯茂申這個做爹的更是教導無方,代我兒與大伙為歉,實在是對不住,對不住啊……” 那人群中不知哪里飛出一句:“你一句道歉,就要奪了人的命,倒真可笑!” 魯茂申氣得直喘道:“我兒沒有牽惹人命??!”又四處尋視著話從何來,竟在這人群之中見到了一抹貴重狐裘身影。 他連忙掀簾下馬,眾人以為他要用這貴胄身份抓捕什么人,怕牽扯自身,連連讓道。 魯茂申適才剛從那萬府歸家,那萬老兄滿面肅穆地與他道了那萬氏嫡子,萬世昌在槊北所受之苦,那風沙之地,哪里是人能住的? 萬老兄那么一說,他才知這人面獸心的卿憐雪是何等高明的手段! 更不逞論與他共道多年的萬老兄都落此下手,若是這卿憐雪要動他之子,豈不是易如反掌?! 魯茂申借此時機,抱拳躬身,眼中作淚道:“卿相!于我魯茂申有恩啊,多謝你在皇帝面前保住我兒!” 街上眾人目光炯炯如同熱火。 卿憐雪在這傾訴成共犯的言論中難以脫身,這魯茂申若是要道謝,盡可去些清靜之地,在這人如餃餡般擁擠而熱鬧的武京街,便是要將他陷入險境。 “清者自清,他未有害人性命,非是我背后cao作。你管好他言行,莫再做出其他詭動?!?/br> “是,是……”魯茂申又問,“那卿相午膳時分可有空閑?” 卿憐雪不知他為何作出這般舉動,小心翼翼不敢隨意接話。 燕征更是明白魯茂申這動作之后帶來何等后果,聲線暗沉道:“主子,時辰已至,該回相府?!?/br> 魯茂申這才往卿憐雪身后看去,是個平平侍衛,帶了個具面,瞧不清面貌,卻高挑不已,身姿如松。就是總覺何處見過,有些眼熟,有全然沒此印象,就算是想著了,他與一個侍衛計較什么。 卿憐雪踩著燕征遞的臺階下去,“相府今日有客,怕是沒了閑暇,魯公不怪罪罷?” “哪里哪里,”魯茂申手作道,“請?!?/br> 旁得那些個圍觀眾人見此落幕,一哄而散,又復作了原貌,亦不能在公街閑談。 燕征跟在卿憐雪身后,未免他人起意,一剎劃開主仆界限,待人到了相府內中才作罷,他取下具面道:“那魯茂申與你有仇?” 卿憐雪坐于紅木交椅,愁思道:“倒是沒有,以往我在朝初為官時還曾提攜我幾分,” 武國初年之時,世家關系崩裂,卿憐雪還曾為四大世家彌補裂隙,重歸于安,他那時也亦是為魯氏做過助力。更是此次妙三娘一案,保了魯子豫的命數,只余了個區區半年足禁。 今日魯茂申的舉動,他實在難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