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命隕鴻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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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征被皇帝冷落許久,而下屬嚴復明卻步步升遷。 他府上幕僚有四,還有一個被他救了命的聰明文人黃章甫。 其中有一幕僚名叫韓森,與黃章甫一齊搜集了眾多卿憐雪貪污和叛國的證據。 鐵證如山,這筆墨更是血汗,一筆一劃皆是控訴卿憐雪此人人面獸心,更是喪心病狂如此。 燕征早在八年前初次見此人之時,便對這相貌帶媚之人厭惡非凡,如嫌惡鼠。 他與卿憐雪相對,便處處你爭我吵,未有過平心靜氣交談之舉。 他燕征身為武將,保家衛國。燕門一家更是皆為忠貞烈士,喪身為國。 這卿憐雪,竟然叛國?怎么不令人發指! 于,在韓森、黃章甫之輔,書下痛快墨跡,又喚忠于燕氏那幾位文武官聯名上書。 其結果卻是石沉大海,一絲波瀾也無。 這武帝如同未收奏折,閉口不談貶謫丞相之事,甚廣為人知、大肆于宮中辦這叛賊之生宴。 竟也與他也遞這一封生宴請柬! 倒真是諷刺入骨! 讓他一個忠心耿耿愛國之將去與這叛國之賊慶生? 他何須思索,已然是全數斷定皇帝已被這蛇蝎之人蠱惑了心智。 既然來請,他倒是要看看這叛賊葫蘆之中賣的是什么迷魂藥! * 這御花園修葺地煥然一新,一席一坐皆無旁人,燕征倒是知道這卿丞相不愛熱鬧,想來現下還真是又要排場,又要冷清,竟如此大費周章。 盡頭席位上座著武云逸,燕征身拜道:“參見皇上?!?/br> 武云逸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貌似龍顏歡悅,始終是和氣般的笑涔涔。 他本想提醒武云逸不要過多把心思放在卿憐雪身上,再當面狀告卿憐雪一次。 隨著禮儀太監恭恭敬敬地尖著聲音嚷教了一句:“卿丞相到——” 他沒機會說出口。 二人扭頭看去,正是卿憐雪。 這人身姿輕曼,卻走得端正,以薄唇冷淡有禮道:“參見皇上?!?/br> 武云逸瞧著他著的是一身冰藍綢緞錦服,未著他手送,卻未露一絲不悅。 起身便要去扶卿憐雪,卻又被卿憐雪不動聲色回避。 武云逸笑意凝固一剎:“憐雪快起身坐,今日你才是壽星?!?/br> “臣,謝皇上?!鼻鋺z雪垂眸點頭,又覷向燕征。 這一覷,卻正好和燕征四目相接。 卿憐雪不顧對方威脅里帶著蔑視的眼神,坐于燕征身側。 燕征仍舊一如往常,一向直來直往,眼中從不隱藏厭惡。 他還記著以往燕征主動近他身側,俯他耳語。 他滿心喜悅,心如小鹿。 而后聽見燕征輕蔑語道:“你究竟爬了多少床才到此地步?” 便徹底將他的心從云端推下了暗不見底的深淵。 武云逸上座,本想令卿憐雪坐至身旁,可卿憐雪自然擇位而座,沒有讓人再換的道理。 他拍了拍手,一波又一波的婢女提著菜品上來,每一道菜都是用精美的琉璃盞裝盛,既顯得盛重又看著金貴,婢女們放完即刻就退了出去。 卿憐雪愛吃糕點,這菜品大多是江南的糕點,既精致又美味。 皇帝貼身太監清祿端著上好御酒,恭敬與三人斟酒。 卿憐雪倒沒動筷,手置雙膝,腰身挺直,好不容易嘴角揚起點笑來:“既是臣的生辰宴,皇上怎么請了這么個莽夫來?” 他生得好看,語調也輕柔,聽著還有些埋怨的意思。 武云逸未答,燕征就呵聲搶著回了一句:“丞相大人的宴會與天同慶,我不過一介凡夫俗子,自然想來瞧瞧?!?/br> 卿憐雪不禁要給燕征撫掌叫好。 這可真是好一個與天同慶,這個詞且不說能否相言。算是要說,也無論如何非他丞相之位得以匹配。 燕征與他罵了這么幾年,算是有進步,倒是越發牙尖嘴利起來了。 卿憐雪端起了桌上的金樽,抿了一口,笑出了聲,諷刺道:“都說燕將軍厲害,的確連自知之明也勝人一成。凡夫與俗子一詞,般配,般配?!?/br> 這酒有些烈,估計皇帝是拿的軍營里的酒,卿憐雪喉嚨辣的厲害,不想再多說 燕征被堵的有些氣:“你!” “你們二人還是這般,一見面就要打起來的架勢?!蔽湓埔葜浦苟嗽亵[下去。 二人這般吵鬧算不得小風波,乃是常事。 武云逸又與卿憐雪意有所指道:“朕請燕將軍來,還得給你送禮?!?/br> “燕征啊,你還記不記得……”武云逸拿起了金樽酒盞,笑著跟燕征碰杯。 這二人叨叨著以往的往事,戰事。 兩人皆是喜笑顏開,碰了一杯又一杯,亦知卿憐雪不愛閑談。 也毫不介意壽星旁聽。 卿憐雪時不時附和著喝上一兩杯,大多都是抿著喝一小口,酒盞微傾倒入袖中。 他不能醉。 燕征沒聽明白這“送禮”,不代表他聽不懂。 皇帝與燕征不過觥籌交錯,他與燕征身后所站那侍衛,卻在伺機而動。 卿憐雪穩住心緒,時刻留心身后之人,心中更是鼓聲大作,難以想到平生竟還有這般恐懼的時刻。 這武云逸到底想做什么?! 難不成想把燕征殺了嗎! “燕征啊,你可知你最不該做的是什么……?” 武云逸話間斷續,身形微晃,握著酒樽的手朝著燕征碰杯,酒樽亦是搖擺的,如同飲酒醉。 二人往事揪來諸多回憶。 燕征恍惚間心緒起伏,也許久沒有如此暢快飲酒,更是不把卿憐雪放在眼中,心中戒備也要全然松懈下來。 他握著酒樽和武云逸敬酒,身形威武卻非是壯漢莽夫,滿身張揚熱烈之氣,爽快道:“皇上你說?!?/br> 便是這時,卿憐雪崔然站起,向武云逸交疊行禮,解釋道:“皇上,燕征所做之事必然皆有他的緣由?!?/br> 武云逸只淺笑,慰令人坐下,切莫憂思過慮。 可此次言語之間卻未有斷續,是清醒的模樣。 燕征尤其不解,斜睨了一眼卿憐雪。 卿憐雪此舉是何意? 燕征仰頭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難不成還想在皇帝面前賣個面子給他燕征么。 武云逸手握酒樽,左右三下橫搖,站于燕征身后那侍衛便心領神會,一瞬拔刀出鞘,白光森然一閃,就要直直地刺向燕征。 白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穩準的刺入了胸腹,穿膛而過,又被快速地毫不留情的抽出。 鮮紅的血從那處胸腹的傷口溢出,像裝滿了細砂的沙漏下墜,很快就淌出了一潭猩紅的血水,盡數被紫毯浸收。 死亡是何等之感? 武云逸驚得雙眼暴著血絲,氣得唇齒都顫抖,憤恨地將手中的酒樽扔到了那侍衛的臉上,金樽酒盞堅硬又沉重,硬生生將臉骨打得凹陷了下去。 那把刺穿了卿憐雪胸膛的刀被嘭的一打,帶著耀眼的血跡斜躺在地上。 武云逸目眥欲裂地喊道:“廢物——??!” 燕征猛地站起身,身如凝滯:“卿憐雪!” 他只愿現下是夢境! 卿憐雪居然幫他擋刀子?笑話…赤裸裸的笑話! 這算什么! 那柄長刀冷情拔出,卿憐雪顧不得幾步后撤,肚腹被貫穿之時劇痛無比,又被狠戾扯拔,更是將苦痛反復再過。 他渾身氣力像是被拔了個透徹,再無一分力氣可以余下,只背倚著實柱,緩緩滑坐在地。 冰藍衣襟遇上血水便被沁成了紫,真是令人厭惡之色。 卿憐雪手按傷處,肚腹被貫穿之處鮮血淋漓,更是呼吸難以,眼前是明一陣暗一陣,猶似無數蟲蟻在眼前紛飛環繞。 閉眼卻又是一番白霧繚繞,見少年粗枝化劍,以斷楊柳,潑皮無賴揚笑。 耳畔還聽得那句:“你可知,‘芝蘭生于幽林,不以無人而不芳’?” 什么也探究不得,爭論不得,斗不得了。 他喃喃道:“欠你的?!?/br> “真是欠你的……” 燕征未有耳明清晰,蹲下擁懷,要聽得人說。 可這人真是瘦極了,抱時還能摸到脊背瘦骨,比那枯枝將去之人還要更脆弱些。 燕征安撫道:“你別動。 現下實在混亂極了,這哪是他所見過的卿憐雪……哪是總一副趾高氣揚的卿憐雪,哪是會絲毫不吝嗇的用盡一切言語拐彎抹角的諷刺他的那個卿丞相! “你教我隨性而活…” “你少時說你喜愛紫色,可我不愛,我厭惡死了?!?/br> “下輩子……不要再見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但燕征實在是記不得他口中此番所言。 卿憐雪開口愈發困難,喉嚨像是被噎住了一般,伸出顫著的手去拉燕征的耳朵,唇口都開始溢出鮮血,將蒼白的唇點上突兀之紅。 燕征主動俯身貼耳過去。 聽見卿憐雪余下最后一句:“快…跑…” 他伸指探去,已無了氣息—— 驟然手也微顫。 可他錚錚鐵骨一生,戎馬本性。卿憐雪讓他跑,他要跑去哪兒呢? 他與卿憐雪勢同水火,如同生死宿敵,現下又讓卿憐雪為他而死。 這周遭四五十御前侍衛,御前侍衛不同小兵小將,一打十可勝,五十卻難逃,更不逞論此處離宮門路迢迢。 武云逸是布下了天羅地網要他死,更是算準了他逃脫不得。 “皇上既已決定要我的命?!?/br> “我知我便是今日跑得掉,明日也是跑不掉的?!毖嗾餍Φ?,“倒是可惜了卿憐雪,陪我共赴黃泉?!?/br> 武云逸一掌拍到宴桌上,咬牙切齒,眼里全是紅腥,他怒吼道:“你怎么配憐雪同你赴黃泉?!你怎么配???!” 燕征抱著卿憐雪的尸體,拿起了地上那把要了卿憐雪命的刀。 同日,一前一后,武國六年,丞相將軍,一文一武,命隕鴻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