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骨中rou
晚上紀昭跟他mama回酒店住,梁岳開車送他們母子過去。吃飯時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車上只他們母子閑談,梁岳在后視鏡里看見郁闌摸紀昭的頭發,原本齊切到耳多的短發,如今已經長到了肩膀。 “這么長,該剪剪了?!庇絷@說。 紀昭低頭摸頭發,小聲回答:“不剪,我要留長?!?/br> “多長?” “到這兒?!奔o昭比劃了一下自己大臂中部,“再燙個卷兒?!?/br> 郁闌捏起自己一撮長卷發,湊到兒子臉邊,而后退開端詳片刻,說:“不好,還是直的好看?!?/br> 紀昭讓駁了臉,不高興了,郁闌又叫梁岳看,問他是不是直的更好。梁岳瞧了瞧,也說直的更好看,氣得紀昭踢一腳主駕駛的椅背。 “嘿——”郁闌抬手輕抽了一記紀昭的腿,為了梁岳而露出些許慍色:“沒規矩的,這樣多危險?” 梁岳見紀昭撅起嘴,連忙打圓場道:“姐,我這份量在這兒呢,不礙事?!?/br> 郁闌這才靠回去,微笑道:“小岳啊,你別老慣著他,不然往后他以后大了,成了家了,還是這個性子,可有的是苦頭吃呢?!?/br> “嗐——”梁岳笑笑,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后視鏡里的紀昭,紀昭也愣愣地看他一眼,而后露出一點笑意將臉別向窗外。 不多時就到了郁闌下榻的酒店,因為郁闌沒帶其他人,梁岳將她們母子一直送到酒店房間后才離開。紀昭依依不舍地看著母親把門關上,趕緊爬起來跑進衛生間去調整情緒,怕郁闌擔心他待得久來問,又脫了衣服把花灑打開,沖了許久才緩過來,站起來擦身子的時候才想起來,叫道:“媽——!” 不多時,郁闌走過來敲敲門,把睡衣和毛巾通過打開的門縫遞給他。紀昭擦干身子換好睡衣走出來,郁闌正坐在長餐桌前視頻會議,見到紀昭,露出微笑解釋說:“mama臨時要給他們開個短會,你先自己玩?!?/br> “我又不是小孩……”紀昭嘟囔著向臥室走去,心中下意識地生出埋怨:自己果然是母親的次次次要項。 待郁闌也洗漱了進來臥室,紀昭已經和梁岳煲完短信粥昏昏欲睡。手里捏著屏幕還亮著的手機,眼睛虛合著,郁闌走到他床邊輕輕地抽出來,想要放到床頭柜,以免電子產品太近有輻射對身體不好,誰料剛抽出一半,紀昭忽然睜開眼,猛一把搶回來,藏回被窩里。 “怎么了?”郁闌被嚇了一跳。 “沒……沒什么……”紀昭把手機放到身后的床頭柜,裹緊被子,“媽,我好困?!?/br> 郁闌頓了頓,才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說:“好,睡吧?!?/br> 夜里紀昭睡得迷迷糊糊,被母親打電話的聲音吵醒,盡管她已經壓低聲音,但由于并未出臥室,還是擾了紀昭的美夢。等郁闌結束通話回到床前,紀昭抓著被角睜著大眼睛看著母親,郁闌又讓他嚇一跳,一邊躺上床一邊說:“還不睡?又玩手機呢?” 紀昭原想問她什么,但脾氣陡然上來了,爭辯道:“我沒有!” 郁闌聽到他激動的語氣,又見他手機好好放在背后的床頭柜,回想過來是冤枉了他,說:“沒有就沒有吧,好了,快睡覺,明天還得上學呢?!?/br> 紀昭卻猛地坐起來,憤憤道:“我不想上學了!” 這話把郁闌嚇了一跳,好在她是慢性子,一時也沒來得及生氣,只是怔怔地問:“你不上學,想做什么?” 紀昭抿著嘴不講話。 郁闌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他的床前,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說:“小昭?你怎么了?” 紀昭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下來,掉在他自己手背上。 “你們把我送過來上學,是真心想讓我上學來了嗎?”他抬起手背狠狠蹭了蹭眼窩,“成天叫我不是替你們多叫這個兩聲伯伯,就是替你們給那個送盆景,煩不煩???” 郁闌一愣,只聽紀昭又說:“你來一趟,問我一句了嗎?就會訓我玩,你要真關心我玩沒玩,平時也沒見你問我學的怎么樣???我知道你們什么心思,早晚你們要把我也當個物件送給個什么人,要那么著,我這學上不上有什么區別?” 啪。清脆的一巴掌在黑寂中格外分明。 紀昭本是為了氣走母親,誰曾想一張嘴,把心里憋了這么久的真心話倒出來了,如今又挨了這一巴掌,又氣又委屈地僵在原地。 “你說的什么話?!”郁闌的聲音都在顫抖,“把你當個物件送出去?我是你媽,你是我拼了命了才生下來的,我要把你送出去?” 紀昭也在氣頭上,轉過臉來,滿不在乎地直視著母親:“你裝什么好mama?你在梁岳面前做得好像多愛管我似的,你什么時候真管我了?” 見母親語塞,紀昭只覺可笑,更惡毒地嘲諷道:“你心里,只有怎么管著你老公,管著他不在外頭嫖,不在辦公室摸秘書的胸,不包女大學生,我真挺想問問你,你到底是我媽還是他媽?” “你——!”郁闌讓他氣昏頭了,抬手一巴掌扇得他偏過臉去。 紀昭僵坐了十來秒,跳起來從另一邊下床穿外套和鞋子,郁闌站起來攔他,他撿起自己的手機便往門外沖,梁岳都不一定抓得住的,郁闌怎么攔得住呢。他也不管母親追出來哭得有多傷心,誰叫她先讓他傷心,也讓她嘗嘗這難受的滋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