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珂意約了梁偲到校外吃午飯，在上周五的公共大課上老師宣布期末考核是小組論文形式后約好的。當然，美其名曰是討論論文主題順便吃午飯，實質上在湛珂意這兒，就是算“約會”了。

    盡管湛珂意在他這一代已經注定不可能成為家主，但在他沒有自己的喜好和目標的情況下，湛珂敏還是做主給他報了家族管理這個專業，胥珵則是作為護衛早已固定的古代武術專業。如今他們都是二年級，等到今年暑假過去，他們都二十周歲成年了，就將前往位于首都A市的學校本部進行為期四年的繼續學習。

    梁偲是這個學期過半的時候轉學過來的。她頗有些屬于清高冷艷那型，成績很好，話很少，從不參加集體活動，也不和人扎堆抱團，住宿都是班上唯一的單人宿舍，因此班上的同學大多妒她怕她。唯獨湛珂意這個傻不愣登的，自以為對梁偲是一見鐘情又兼日久生情，什么學?；顒?、班級通知、社團學分之類的，從梁偲來班級報道的第一天，都是他主動湊上去科普溝通，久而久之，所有課程涉及到小組作業的，梁偲都是習慣和他組隊了。

    梁偲飲食清淡，目標明確地點了一份三文魚沙拉細嚼慢咽。湛珂意卻是沒吃早飯又“忙碌”了半個早上餓壞了，用叉子叉著牛排直接狼吞虎咽，又呼嚕嚕地喝下玉米濃湯。

    梁偲看了他兩眼，秀氣的眉毛微皺，“你吃這么多，又吃那么快，不怕胃疼了？”

    怎么說也算做了小半個學期的“朋友”了，兩個人互相也多了幾分了解，梁偲知道湛珂意不是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活潑可親好相處，湛珂意也知道梁偲絕不是拒所有人都于千里之外。

    不過她問到為什么吃這么多還那么快，不禁讓湛珂意在想到這個問題真正答案的同時，把牛rou噎在了嗓子里，他猛咳了幾下，好不容易才咽下去，支吾著答道：“嗯…早上做運動了，體力消耗得有點多，咳…”

    “你還做運動？”梁偲挑眉戲謔地看了他一眼，“胥珵拉著你做的？”

    她是知道胥珵的，因為好奇心不重從不多問，也就只是知道湛珂意和竹馬哥哥胥珵跨專業混寢同住、關系很好，僅此而已。

    “咳咳，算是吧?！闭跨嬉鈫芗t了臉，三兩口把剩下的牛排塞到嘴里，從書包里拿出了筆記本電腦，“期末論文，你想寫什么主題的？”

    湛珂意對待學習一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態度，梁偲又是個超級學霸，做到小組作業時，湛珂意一向都是聽她的。

    梁偲看出他的不自然，也不多問，邊小口繼續吃沙拉邊道：“107頁，第七章第三節，我打算往配偶選擇與家族傳承的關系上寫，你覺得呢？”

    湛珂意打開電子課本，粗略看了幾眼，點頭道：“行啊，我負責什么？”

    “我昨天列好了提綱?！绷簜颇贸銎桨灏l給他，“大概就是分這么幾塊，有一部分資料我已經整合過了，還有一些可能要你回家查一下?！?/br>
    湛家稱得上是B市傳承最悠久、發展最大的第一家族，這門課的老師上課時都用湛家為案例，學校圖書館很多史料都是湛家無償捐助的。

    “查資料之前還有一些問題，我初步做了一份問卷，你先看一下有沒有什么要刪改的，帶著問題去翻查史料，之后等我們文獻綜述部分完成了，再對照著綜述更改問卷題目，確定最終版本之后就要在學校里做調查，我覺得至少需要兩百到三百的樣本數據吧，要是能有本部高年級的數據就更好，沒有也沒關系，到時候這塊就要拜托你啦?！绷簜频?，認真學習的樣子顯得格外專業迷人，湛珂意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甚至感覺她在他眼里熠熠生輝，直到梁偲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才回過神來。

    “想什么呢？”

    湛珂意有些羨慕地看著她的手指，他就學不會打響指，無論胥珵怎么教他。

    “沒什么?！彼麚u搖頭，低頭看梁偲發來的問卷，先直接跳過了前面幾道不涉及隱私的基本信息調查。

    “5、您的家族是否對您的配偶有特殊要求？”

    湛珂意猶豫了一下，在心里點了點頭。

    “6、您認為家族要求是否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您對配偶的選擇？”

    ……不知道，或許吧，畢竟在湛家幾任家主的庇護下，家族從沒有要求過他什么，他也從沒有遇到過需要在個人和家族之間做選擇的事情。

    “7、您認為您更容易被以下何種性格的人吸引？”

    “A.活潑開朗　B.溫柔體貼　C.沉默高冷　D.熱情洋溢　E.其他＿＿＿＿＿＿”

    湛珂意看了眼低頭不知在平板上寫些什么的梁偲，心里默念“C”。

    “8、您認為以上性格的人作為配偶是否適合您的家族？”

    應該合適吧，畢竟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哥哥都對胥珵贊不絕口的，可見是可以接受這個性格的人的。

    “9、您認為您更容易被具有以下何種特質的人吸引？”

    “A.高智商　B.高情商　C.高顏值　D.高武力值　E.其他＿＿＿＿＿＿”

    這是道單選題，湛珂意劃過四個選項，腦子里一下子就閃出了胥珵的名字。他甩甩頭，不得不在“A”和“C”中間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選了“C”，畢竟，他對梁偲可是“一見臉鐘情”。

    ……

    一份問卷做了湛珂意快半個小時，除了因為他本身選擇恐懼，糾結得不得了，還因為十幾道單選多選后面還有好幾個需要論述簡答的問題，湛珂意提議把這幾個問題都刪掉，畢竟費時費力，做問卷調查很容易就被人跳過和嫌棄，但梁偲覺得通過論述和簡答才能分析出現代青年的擇偶觀，從而更深地去挖掘其和家族傳承之間的因果聯系，一番討論之后才同意把其中幾個改為選擇，另外幾個簡化問題。兩人又對選擇題進行了篩選，終于確定初稿時都已經四點多了。

    湛珂意本想順勢邀請梁偲共進晚餐，卻被告知她要去參加甲骨文書法的社團活動。

    “好吧，對了，下周三是你生日對不對？你想好怎么慶祝了嗎？”

    “我請了兩天假，要回C市跟家里人過，明天晚上就走?！绷簜埔呀浭帐昂脮玖似饋?。

    “啊，也對，畢竟是周歲成年生日，肯定要跟家里人一起?！闭跨嬉馓痣p眼巴巴地看著她，見她一點沒有邀請自己的意思，又是失望又覺得正常，畢竟胥珵過生日也一直都是和他和家里人，“我給你買了禮物，明天上課帶給你吧，拜拜?！?/br>
    “謝謝，明天見?！绷簜茮_他露出個很淡的笑容，搖了搖手。

    湛珂意也搖了搖手，一手托著下巴看著她背影走遠，想到自己和梁偲單獨見面的場合除了小組作業就是小組作業，不免有些氣餒，不過據他觀察，無論同性異性，在學校里他也算是唯一能和梁偲近距離接觸的人了，這么想著又開心起來，一看時間都四點半了，急忙發了一條信息問胥珵要不要帶晚飯回去一起吃。

    胥珵回得很快，幾乎是下一秒就發了消息過來：不用，你回來吧。

    湛珂意默認胥珵已經買好了晚飯，沒覺得哪里不對，回宿舍路上還一路哼著小歌，直到打開宿舍的門。

    雖是初夏，但今天天有點陰，接近五點已經沒什么夕陽的余暉，室內卻更是黑暗。

    “哥，你怎么連燈都不開？”湛珂意把門關上，啪的一聲開了燈，轉身才覺不好。

    胥珵坐在他的椅子上，桌子上是一個打開的盒子，里面原本裝著他預備好送給梁偲的生日禮物，此時卻被胥珵拿在手里把玩。

    他一向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此時湛珂意看過去，不覺得正常，只莫名生出了絲絲害怕的情緒，但仗著胥珵對他十幾年的疼寵，他還是大剌剌地放下書包走了過去。

    “哥，你拿著我送給梁偲的生日禮物干……啊，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