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落水的小狗
十八歲的全酒,用盡所有力氣愛他,又裝作云淡風輕地離開。 全酒以為自己準備好了接受趙檀的懲罰,當發現趙檀不在尾樓時,與其說暴跳如雷,不如說他早已預料到有這一天。 鐵鏈鎖不住趙檀,地下室奪不走他的自由,甚至,連全酒的喜歡都無法改變他。 也許曾經趙檀是喜歡他的,可現在說什么也晚了。 跟隨趙檀的手機定位來到欒山鎮,全酒其實很心虛。 說到底,這不還是和之前一樣?發狂似的囚禁他、占有他、剝奪他的一切,以為自己釋懷了,放趙檀走了,現在又追來是要做什么? 全酒蹲在墻邊,明滅的煙頭在指間燃燒,這是跟蹤趙檀的第17天,也是看著他和另一個陌生的白發男孩親密來往的第16天。 他早該知道的,趙檀這樣的人,向來不缺喜歡。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br> 是趙檀的聲音,全酒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跪了下來,膝蓋磨出水泡,沙礫劃開了皮膚表面,鉆心的疼。 “做過那種事還來找我,是想和你那個爹一樣坐牢嗎?” 不是、這不是他的趙檀哥……怎么會用這樣刺耳冰涼的話刺激他呢? “求求您……求求您別讓我走……” 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大量咸腥的海水灌進他的嘴里,肺部的空氣全部被抽出,好疼、好疼。 全酒想流淚,可他忍住了,在趙檀面前,他怎么配呢? 他唯一能做的事,只是哀求,哀求趙檀不要拋棄他,能給他一個機會彌補自己的過錯。 “原諒?”趙檀只留給他一個背影,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 “你還希望我原諒你?” 全酒想辯解,不是原諒,不是忘記,只是求您讓我留在您身邊,打罵也好、虐待也好,只要能讓我留下來…… “我要走了?!?/br> 無情宣告了他的死刑,趙檀離去的身影愈來愈淺,全酒跪著,巨大的悲傷籠罩著他,可是他說不出話、哭不出來,企圖抓住趙檀衣角的手竟然被一條粗重的鐵鏈死死綁??! 不——不!求您、求您別走……! “嚇死我了!你沒事吧?” 醒來的一瞬間,全酒以為還在尾樓里。 慘白的天花板,昏暗的燈光,還有一個滿臉擔憂的白毛球。 全酒正欲起身,又被他按回床上。 “別亂動,你也不看看你的腿都腫成豬蹄了,還想下床呢?”男孩指了指他的腿,包扎手法粗糙且恐怖,全酒覺得在這種綁法下,自己的腿是好的也能整廢了。 “謝謝你,我沒事的?!?/br> 頭疼欲裂的感覺并不好受,全酒躺在床上緩神,遲來的記憶才慢慢回到他的腦海里。 他剛開始是跟著兩人到了青山后邊,那整日好動的男孩難得安靜下來,老老實實坐在岸邊垂釣,而趙檀不知在想什么,拿著魚竿往池塘的另一頭去了。 腳下的野草長得旺盛,割到了小腿,刺痛感并未讓全酒停下來,滴落的血跡順著他的足跡走向山林深處,他只能遠遠望著趙檀。 可還沒等他折返,趙檀突發的意外令全酒不寒而栗。 池塘岸邊常年有淤泥,而趙檀恐怕是一時不慎,竟失足落水了! 他知道的,趙檀水性不好,這池塘不知深淺,全酒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直接穿過荊棘,拖著還在流血的雙腿下水救人。 所以現在才會有這樣陣痛的感覺啊。 全酒突然開始慶幸,還好那不是真的。 趙檀沒有真的開口叫他走。 “啊,趙檀哥,你沒事吧?” 白毛球驚叫出聲,從門外進來的男人神色疲憊,穿著明顯不合適的小一號衣服,想來是這白毛球的了。 “先生——”“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br> 打斷全酒唯唯諾諾的問候,趙檀扶著門框,丟下這句話后便轉身離開。 也對,神怎么會愛他呢? 只有善良、純潔、一生坦蕩的世人才夠資格向神明禱告,而他這種合該下地獄的賤狗,這一世都不配提出奢望。 全酒如釋重負地沖男孩笑:“我該走了,謝謝你幫我包扎?!?/br> 男孩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他看見男孩眼中的自己狼狽不堪。 “你、你別走啊,你……眼睛出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