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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聲響起的那一刻,恰好是愛意表露之時。陳柏屹愣了愣,繼而強硬地扯出一個笑容,“方明宇,你在開玩笑嗎?” “……我沒有?!?/br> 方明宇的右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在心意傳達出去的那一秒,他的心如同被放上天空的煙花一樣,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他知道這番話聽著尤為荒唐,聽上去比世界末日還要離譜,可他沒辦法忽略自己的心意,那種暗涌洶潮的情緒與想法日日夜夜充斥在他的腦海,時時刻刻都他心里叫囂著。 聞言,陳柏屹忍住內心的怪異感,咬緊了下唇,看著他認真地說,“方明宇,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陳柏屹,如果你沒聽清,那我再說一遍?!狈矫饔罴t了眼,盯著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地說,“我說,我喜歡你。我想和你接吻上床的那種喜歡?!?/br> 下一秒,陳柏屹握緊拳頭直接朝他的右臉頰揮了過去。方明宇被他打的直接踉蹌了幾步,然后被人抓著胸前的衣襟,耳邊響起陳柏屹發狠的聲音,“方明宇,有種你再說一次?!?/br> “我說我喜歡你,”方明宇的眼睛發紅,拼命噙著眼淚努力不讓其往下掉,他顫著嗓子說,“我喜歡你,我很喜歡很喜歡你?!?/br> 陳柏屹無力地松開了他,撇過頭不看方明宇掉眼淚。他深吸了幾口氣,清醒了一會兒大腦,“方明宇,我對你好只是因為我在補償,你不要自作多情了?!?/br> 少年在此刻忍不住嗚呼出聲,他哽咽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也很害怕,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對你產生這種情緒,我不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br> “可是陳柏屹,明明是兩個人的感情你憑什么要我一個人承擔?!彼琅f蠻不講理地說著。 愛意萌生的時候,沒有人告訴他該怎么做。方明宇只知道,他每日每夜想著的,永遠都是陳柏屹,想到連心臟都牽著疼。他一個人糾結又害怕了好幾天,分析來分析去都找不到一個理所當然。他找不到一個足以支撐他喜歡他哥的理由,可他就是喜歡陳柏屹。 這份不恰當的感情就好像轟然生長起來的大樹,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無法忽視。 周遭人群熱鬧,他們之間彌漫著一股奇怪且格格不入的氛圍。陳柏屹沉默了十幾秒,最后看著滿臉淚痕的人說,“你對我的感情不是喜歡,只是因為沒人保護過你而已?!?/br> “方明宇,你不應該喜歡我。你喜歡任何人都行,但你絕不能喜歡我?!标惏匾倮潇o地盯著他的眼睛,狠心地說。 估摸是不忍看到他的眼淚,陳柏屹撇開了臉,對他說,“我先走了。你自己冷靜一下吧?!?/br> * 陳柏屹不知道自己聽到那番話是什么的情緒,如果真的要概括出一個結果,那他只覺得荒唐。當方明宇說出喜歡他之后,陳柏屹只覺得之前對方的所有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突然之間的示好,毫無理由的糾纏。 如果那個人不是方明宇,那個人不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陳柏屹或許還能心平氣和說出一句我們試試??蓡栴}是,如今表白的人是他。 陳柏屹一邊吹著冷風一邊走回學校宿舍,本想一個人冷靜多一會兒,卻不料手機在褲袋里頻頻震動。他不耐地接聽了電話,對面的人是許久未見的何揚。 “柏屹,過會兒時間mama去看看你好嗎?” 電流聲夾雜著何揚溫柔的聲音,陳柏屹心煩地蹙起眉頭,言簡意賅道,“不用了。我忙著復習?!?/br> “柏屹,我有事和你商量?!惫黄淙?,何揚接著說,“我覺得你還是考慮一下出國……” 對方話沒說完,陳柏屹直接把電話掛斷。如果可以,陳柏屹寧愿永遠都是那個不懂人心的小孩兒,起碼那樣他還能把親生母親的虛偽當作愛意。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陳柏屹回到宿舍正打算洗澡,便收到了一條來自方明宇的微信。 【哥,我會追你。追到你答應我為止?!?/br> * 兩個人再一次見面,已經是三天之后的中午。方明宇整理好情緒之后就依舊拿著一袋早餐在陳柏屹的宿舍樓下等,從六點等到六點半,最后因為要趕回教室上早課才急急忙忙從宿舍樓跑回西樓。方明宇舍不得扔掉早飯,只能把買給陳柏屹的那份當午餐吃掉。他拎著那袋子面包和豆漿在飯堂等到高三放學,一見陳柏屹他們就笑著湊了上去。 “哥,中午好?!狈矫饔钔低禂D開他身邊的林逸成,特意站在陳柏屹視線中央。 陳柏屹皺著眉看向他,視線一轉便看見了他手上拎著的袋子,“你把早飯當午飯吃?” 方明宇聞言,把早飯收到了身后,然后笑著看向他,“不是,本來是買給你的早飯,今早沒見你那就算了?!?/br> “哥哥,中午打算吃什么呢?” 被擠到一邊的林逸成聽著這話覺得不對勁,終于忍不住開口說,“你弟沒病吧?突然之間這么殷勤,該不會又惹了什么人要你收拾吧?” 陳柏屹沒回答林逸成的問題,只是盯著方明宇說,“把你手上的包子丟掉,然后自己打飯。沒什么事你就自己吃吧?!?/br> 方明宇沒說好還是不好,只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去窗口排了隊。 林逸成看著方明宇的表現,撞了撞陳柏屹的手肘小聲地說,“你弟轉性了?這么乖?” 陳柏屹不可能告訴他實情,“不知道?!?/br> 方明宇看著陳柏屹打好飯的身影,轉身就走出了飯堂,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么心情,他只感覺道有股苦水在心里不停地翻涌,像是要淹沒他的咽喉,讓他無法順利說出一句話。 他咽下干癟癟的奶黃包,就著涼了的豆漿吃完了午飯。他沒記錯的話他哥的生日是在春天,可往年因為他的緣故,陳柏屹從不在家提這件事,似乎他的生日成了這個家最不可提及的傷疤。 他算好了時間,打算到時候給陳柏屹買個蛋糕和鮮紅的玫瑰。方明宇不知道花語,但他覺得紅玫瑰就應該最襯他哥。玫瑰鮮紅,陳柏屹的皮膚那么白,配上一定尤為好看。 * 春季的天氣向來反復無常,淅淅瀝瀝的雨水順著屋檐蜿蜒而下,墻壁潮濕起了一片水霧。學校建得比較早,宿舍和教學樓之間沒有遮攔。方明宇撐著傘站在高三的教學樓下,看著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的陳柏屹,收好心里的晦澀,揚起笑容就朝他走去。 “哥哥,晚上好?!彼麚沃鴤阕叩疥惏匾倜媲?,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把將他拽到自己的傘下。 陳柏屹掙扎了幾下沒掙脫開來,最后也只是默不作聲地順著方明宇的動作仍由對方將他帶走。 一路上兩人無言,唯有滴滴答答的雨聲響起。走到一半路,陳柏屹終是轉頭看向他,忍不住開口說,“方明宇,不要再這樣了?!?/br> “為什么?”方明宇沒理會他的視線,沉著嗓子說,“是我做的事讓哥哥不開心嗎?” 陳柏屹沒料到方明宇會這樣說,愣了愣然后狠著心說,“對,你這樣讓我覺得很煩你懂嗎?” 方明宇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下一秒,雨傘傾斜擋住了外人的視線,方明宇一把抓著陳柏屹的后頸,毫不講理地吻了上去。方明宇舌頭霸道地撬開他的齒關,圍著他的舌頭打轉兒,嘴唇吮吸著他。像是故意懲罰他一樣,方明宇故意渡過一絲唾液與他交換。這個吻霸道又短暫,等陳柏屹反應過來時,方明宇已然和他拉開距離。 他看見眼前的少年揚起笑容,眼里噙著得意又狡猾的笑意,問他,“那這樣呢?這樣哥哥你喜歡嗎?” 鋪天蓋地的雨聲里,他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