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回頭
每年的金曲獎頒獎結束后都是固定的采訪時間,而從仲佳進軍國內開始,每一年他的訪談都變成了保留曲目。往年都是羅澤坐在臺下陪著他參加完最后的訪談再護送他到喻明軒處,今年情況實在是有些特殊,於媛也真是擔心他的狀態,也不顧旁人怎么看,硬生生跟著坐在了臺下。 這些年仲佳和於媛的關系也是被各類八卦媒體翻來覆去拿出來分析的話題,但兩人都沒有給過一個明確的答復。臺上女記者看到臺下那個坐得筆直女王一般的小歌后,挑了挑眉,想著難道這兩個人要公開承認了嗎,轉頭拋給仲佳一個問題,“您今天的表演,中間部分同有些相像,但又不完全相同,是因為生活中發生了什么嗎?” 仲佳聞言笑了笑,看了看臺下有些緊張的兩個人,而后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如果要說的話,應該是感情出了很大的問題?!?/br> 主持人是真沒想到仲佳竟然還能夠一口承認,很明顯的愣了愣,而后驀的興奮起來,仲佳的戀愛史一向隱晦,那么多娛記都沒挖到什么真材實料,現在本人有意愿說了,真是要公開和小歌后的戀情?這次的采訪收視率一定會爆! “您是……喜歡上了一個人嗎?”主持人小心翼翼地問。 仲佳輕笑,“創作的時候,的確是喜歡上了一個人。今天……聽說很多人都聽哭了,也不能算是喜歡吧?!?/br> 主持人又愣了,十分明顯的超臺下小天后的方向瞅了一眼,仲佳不按常理出牌,導致他的問話也十分的不專業,“那您……是結束了嗎?” “嗯,我離婚了?!?/br> 晴天驚雷!主持人這下是真的驚到說不出話,結巴了兩下然后說,“您……結婚了?” “很早就結婚了吧,然后最近發現,他不再想同我繼續了……哈,我本以為無論如何,無論我做什么,我們都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他生氣也好,做什么都好,我都能接受,但我沒想過他會走,他原來有一天也是會走的……” 臺下羅澤額間已經冒出了汗珠,面色如常地拿起手機瘋狂的和熟悉的公關公司聯系。仲小王子想說的話,此刻不讓他說,下次換個地方他肯定還是會說出來,絕對不能阻攔他。說了就說了,可千萬別播出去了。 “您這么優秀的一個人,對方竟然還能離去?!敝鞒秩烁尚陕?。 “嗯,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敝偌哑届o地看著主持人,突然有十分強烈的傾訴欲望,“我出軌了?!?/br> 驚天霹靂,主持人在圈子里浸yin多年,自詡什么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但這般自曝家丑的還真是第一次見,他磕磕巴巴地這……這……了半天,最后憋出來了一句,“這樣啊……” 仲佳輕笑,他知道自己這話要是被報道出去自己會是一個什么樣的處境,但他向來隨性,想什么就說什么,若是有一日在國內真的呆不下去了,他就回去英國,只要有音樂在,在哪里都無所謂。 “嗯,我以為他會原諒的,畢竟他是那么包容的一個人。直到最后一刻我才發現,他真的真的不要我了,我也是真的做錯了?!?/br> 或許是仲佳語氣中的那抹悲傷太過于濃烈,主持人不自覺地被他的悲痛所感染,隨著他的話道,“如果真的很難過,或許您還可以再將她重新追回來?!?/br> “沒有可能了?!敝偌褤u了搖頭,“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放手了就是放手了,絕不會再回頭。我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br> “可若是……若是對方還有情呢?” “如果有一絲在一起的可能,我會跪在地上一步一叩首,求他回心轉意,可他不會回頭了,這輩子都不會?!敝偌芽嘈?,眼中淚光閃現,不停喃喃自語,“我真的失去他了……” * 采訪結束后仲佳一反常態地沒有拒絕導演組的聚會邀請,在羅澤想要殺人的眼神中反問導演,“為什么這段采訪不能被播出來?” 於媛已經絕望,她帶著笑坐在仲佳身旁,實則已經把能夠聯系到的媒體都聯系變了,連那些個小營銷號都聯系了,以求明天媒體的口徑能往“浪子回頭”、“深情”的方向走,將影響降到最低。 仲佳卻像是一點都沒發覺暴風雨即將來臨,他一杯一杯喝著導演組敬過來的酒,來者不拒,直到於媛實在是看不下去拎著杯子起身去攔。小歌后在圈中也頗有地位,導演組也不想得罪她,打了個哈哈趕快結束了飯局回公司專心搞剪輯。這么大的新聞,可得好好跟著。 仲佳卻沒喝夠,在回家的路上鬧著要酒喝。於媛本有心送她回家,讓羅澤跟著公關公司的動靜,這下仲佳這么個大男人於媛是怎么也抗不回家了,只得順著他的意給他買了瓶威士忌,又和羅澤換了工作。她去和公關公司打交道,羅澤負責送人回家。 等到了燁南,仲佳推開想來送他回家的羅澤,拎著伏特加搖搖晃晃進了電梯間。樺南為了保證業主的隱私,電梯間刷卡才能進目標樓層,羅澤被推出電梯間外,無奈地在看著拎著酒瓶的仲佳在電梯中又悶了一口。既然電梯上去了,說明仲佳按的是他的樓層。羅澤稍稍放了心,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仲佳看著電梯逐漸上升,停在了7。他神智有些不清醒,緊緊攥著細長的瓶口走到門前,思索了兩下輸入密碼,門開了。 屋內景色十分陌生,記憶中的雪松、大鋼琴、歐式風格的超大沙發都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由黑白灰三色組成的簡約主義家具。他茫然地四下觀望,撓了撓頭發,不知自己家怎么變了大樣。 身后又傳來開門的聲音,他轉身,看到喻明軒小臂上搭著一件深藍色西服,穿著一身淺藍色襯衫走了進來。 “喻……明軒”仲佳打了個嗝,看著走進來的人瞪大了雙眼,“你……你是來找我的嗎?” “你怎么在這?”喻明軒一開門便被撲面而來的酒氣熏得瞇了瞇眼,看到仲佳,臉色一沉,厭惡地說。 仲佳是真的喝多了,也沒意識到自己走錯了樓,看見喻明軒便以為他是主動來找自己的,當即上前抓住他的手,含含糊糊地懇求,“明軒……你,你是來找我的嗎?你原諒我了嗎?我,我和你還有機會嗎?” 喻明軒狠狠將仲佳的手甩開,看著仲佳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伏特加咣的一聲倒了,撒了仲佳滿身,濃郁的酒精味在偌大的客廳彌漫。 仲佳卻不顧自己滿身的酒,又撲上去緊緊攥住喻明軒筆挺的褲腿,喻明軒來找他的這件事讓他看到了一線生機。他趴在地上低三下四地哀求,“明軒,你別走,我錯了,你打我,你罵我,你別走,求你別走,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你原諒我……” 喻明軒一臉厭惡地看著在他面前將尊嚴都拋棄了的仲佳,一腳將他踢開,“仲佳,趁我還在好好說話,立刻滾出去,別在我這丟人現眼?!?/br> 仲佳被喻明軒踹到地上,捂著肩膀抽泣兩聲,這會兒想起了白日里他說過的話,又慢吞吞的跪在地上,朝著喻明軒磕了個頭,嘴里念叨著,“我跪……我跪下來求你,我給你磕頭,我錯了,求你原諒我……求你原諒我……求你原諒我……” 每說一句話,他便朝著喻明軒磕個頭,像是魔怔了一般。 喻明軒瞧著仲佳下賤的模樣,朝后退了一步,像是連接觸到他都覺得惡心。他冷冷地說,“你若是想在這里乞討,那隨你?!闭f著罵了句賤貨,轉身回了臥室關緊了門。 仲佳以為喻明軒真的給了自己機會,連滾帶爬地跟到了臥室前,對著緊閉著的門又結結實實磕了個頭,“我錯了,求你原諒我……”什么自尊,什么音樂王子,什么貴族身份都被他拋到一邊,他跪在門前一遍又一遍的磕頭,求里面的人能夠大發善心的原諒他,接納他,卑賤地像是被喻明軒拋棄的一條狗。 但直到仲佳終于體力不支,暈倒在了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緊閉著的臥室門都沒有開。等到晨光熹微,喻明軒才在被生物鐘叫醒,推開房門看到痛苦地閉著眼蜷縮在門口的仲佳。他淡漠地瞥了一眼仲佳那清純可人的臉,去浴室盥洗一番后汲著拖鞋去廚房準備自己的早餐。 已經習慣了主人生活方式的智能電視準點開機自動播放每日新聞。他一邊沖咖啡一邊聽,一個清澈的嗓音響起,“……如果有一絲在一起的可能,我會跪在地上一步一叩首,求他回心轉意??伤粫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