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美貌的潛力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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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肆虐,人心惶惶。 夜晚的濃霧還未散去,河岸線旁又多了幾樁血案。死者死狀凄慘,顯然是被野獸撕咬而死。 但任何一家報刊,都沒有任何動靜。 警戒線封鎖了死人的場所,杜賓站在尸體面前——尸體鮮血淋漓,喉嚨被咬穿,腸子被啃爛拖出來,骨頭部分已經裸露。而最為顯目的,是死者身上的警服。 加強安保,加上配槍的情況下,還是有警員犧牲。這是子彈也無法制服的家伙,這是一群野獸。 杜賓的額頭青筋暴起,眼中戾氣沉沉,滿是憤怒。幾次三番要求加強全城警戒,換來的只能是政府的嚴厲拒絕。人手不夠,現在連警員的生命也受到嚴重威脅! 該死的! 哨兵的數量本就不多,警員一般也只是普通人類。怎么可能抵制得過狂化的哨兵? 杜賓心中的憤怒幾乎要化為實質,在精神圖景中掀起一層層巨浪。他抬眼,望著城市之后的森林—— 如果要讓警員去那個地方,無疑是讓普通人類送死。 他要不到兵力去封鎖森林,政府不可能同意。 但同為從森林中走出來的哨兵,他明白狂化哨兵到底從何而來。 無非有兩批。第一批出自實驗室,實驗失敗后狂化;第二批在西部大開發中吸食麻葉,然后一路遷徙奔進森林。 “杜賓……” 紐因到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表情。 沒有人敢接近滿面殺氣的警官,因此杜賓身邊沒有人。他站在被開膛破肚的尸體前,臉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他是真的很憤怒。 這是紐因的第一反應。 杜賓聽到紐因的呼喊聲,轉過頭,試圖扯出一個笑容,好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嚇人。但還是失敗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一笑,憤怒的面容就被打散,反而顯示出幾分難過來。 這是他的警員,是他的手下啊。 “主……紐因?!倍刨e想了想,還是改換了稱呼。他還不確定紐因記不記得以前的他。 紐因是來找杜賓的。艾米莉忙得腳不沾地,他來幫艾米莉看看。作為向導,也作為西部牛仔,他對地上的尸體太熟悉了。 這就是野獸撕咬出的傷口。 “杜賓,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遠征軍已經到森林邊際了?!奔~因說道。杜賓一怔,隨即不可置信地看向紐因。 “你說你,怎么也坐到總警監了?!奔~因有些無奈,“這也是弗里斯蘭的決定?,F在他不主動cao管遠征軍,但軍力還是聽他指揮的?!?/br> 調動軍力需要大筆資金,而資金從弗里斯蘭家族取不出來,就從鹿角集團取。 丹鹿很爽快,紐因要什么都會給,何況只是錢。 軍方,警方,集團。 三個本來毫無關系,甚至互相割裂的龐大運作機器,僅僅因為一個人的促進,就無比順利地契合在一起。這樣的契合無疑是難度極大的,但弗里斯蘭、杜賓和丹鹿都不會在意這一點。 除去丹鹿拋擲重金養軍隊完全是為了紐因開心之外,軍方和警方本來就有必要合作。 只是如果沒有紐因的促進,一切都不會那么順利罷了。 紐因嘴上說著這是弗里斯蘭的決定,但杜賓知道,這也是紐因的指示。 以紐因的性格,絕不會坐視不管。他感激地望了紐因一眼,卻又被其他警員叫開。 很舍不得主人。 很想黏在主人身邊,但是…… 如果提出這個請求,紐因大概也不會答應吧,而且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杜賓咬了咬牙,還是只能匆匆和紐因道個別,又走開了。 只有紐因望著杜賓挺直的脊背沉思,自己是時候給杜賓定制個項圈了。 如果沒有,總感覺對方的脖子上缺了點什么。 紐因走出警戒線后,也再看向森林。記憶的迷霧漸漸散去,他開始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陷入森林之中。 那次森林事件死了許多向導和哨兵。其中不少向導還是學生,而哨兵多狂化了,或死或失蹤。學生多為被狂化哨兵撕裂而死。 這也是紐因對現在死者身上的傷口尤其熟悉的原因。 絕不是報紙上所謂專家說的“人為”。 紐因再望向街上。滿街的麻葉合法提案。如果不加以制止…… 這個世界,麻葉會不會成為正常? 而總統的臉,連同宣傳語一起被印在大街小巷。那是一張和弗里斯蘭相似的臉,卻只讓他感到憎惡。 紐因一想到他父親研究如何抵制麻葉的實驗室竟然被拿來研究麻葉,從而成為賺錢的籌碼,他就覺得惡心。 而這一切,不能說和弗里斯蘭毫無關系。 但至少,弗里斯蘭之前并不知情,也一定不會去幫助老弗里斯蘭。 紐因大半張臉埋入柔軟的圍巾中,只露出秀氣的眉眼,旁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弗里斯蘭知道他喜歡柔軟的圍巾,因此給他挑了好幾條,都是淺色的,也很溫暖。 紐因在原地站了會兒,還是嘆了一口氣,回到了酒店。 而在紐因回到酒店之后,他聽到了布蘭特利的聲音。 布蘭特利比弗里斯蘭有野心,這他是清楚的。而布蘭特利有堅持下來的能力,這樣的堅持也讓紐因很是羨慕。 他本來想告訴弗里斯蘭消息已經送到了,還是停住。他聽到布蘭特利在說:“父親很生氣你把遠征軍調去森林……” “嗯?!备糁簧乳T,弗里斯蘭的聲音沒什么情緒。 “父親到底做了什么?”布蘭特利不解地問,“你們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弗里斯蘭沉默了一會,說:“你會知道的?!?/br> “他說,你在傷害他,你在試圖毀了他,是這樣的嗎?” 布蘭特利面對其他人當然不會這么蠢,用如此直白的問法。但此刻他的面前是弗里斯蘭,他最敬愛的兄長。即使是他,話語中也免不了帶上了直率。 “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承擔起責任?!?/br> “但父親說你在聽信紐因的話……” 在門后偷聽的紐因莫名其妙又被cue了一下。 怎么感覺他們說話都很愛順便提一下自己? 因為關乎自己,本來打算離開的紐因還是停了下來。 人聽到熟悉的東西,總免不了要多加注意一下。也許是雞尾酒效應,也許是別的什么解釋,反正就是這個道理。 “我確實信任他,他是我的向導?!奔~因聽到弗里斯蘭笑了一下,“但聽信?不會?!?/br> “我會因為他的要求做出他想要我做的選擇,但更多時候,我們是向著一個目標前進?!?/br> 無論是反麻葉,還是其他的什么。 弗里斯蘭清楚紐因的實力在哪里,紐因也不可能逼迫弗里斯蘭做出不適合的選擇。 所謂向導,不是只給自己的哨兵指出一條死路,而是讓哨兵自己學習、自己成長??陀^來說,弗里斯蘭的能力比紐因強大得多。 而站在門后的紐因自己,無疑也清楚這一點。 “即使你會因此傷害自己的父親?他是我們的父親??!”布蘭特利不解道。 “你會明白發生了什么的,不會太久?!备ダ锼固m說,“他是不是我的父親,都首先是個人。他犯錯,就應該接受懲罰?!?/br> 即使這么說,弗里斯蘭的臉色也并不是很輕松。 漸漸了解了老弗里斯蘭的所作所為之后,他對紐因的愧疚也更深。他們的父輩有過一段淵源,這樣的淵源不是一句兩句就說得清的。 越了解,就越愧疚。 紐因能活下來,本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就更是要去彌補。 而將槍口對準自己的父親,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這是一個過程尤其艱難的選擇,需要足夠的證據和執行力。 兩人再談了一些其他事情,對話短暫地結束,布蘭特利起身,打開門。 然后和紐因撞了個照面。 “……” 紐因有些尷尬地咧開嘴,抬著頭笑了笑。布蘭特利走得太快,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你……”布蘭特利卻有一瞬間的晃神,摘了圍巾后,紐因的下顎線太熟悉,他又說不出哪里熟悉。 向導的氣息就在鼻尖。布蘭特利不著痕跡地聞了聞。 不會錯,這就是那種熟悉的氣息…… 意識到這一點,布蘭特利的臉色猛地變白,然后變紅。 弗里斯蘭走了上來,看了看布蘭特利:“怎么了?”布蘭特利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很奇怪,這點弗里斯蘭也能很容易看得出來。 “哥,他……舞會后期在哪兒?”布蘭特利試探著問。 “噢,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奔~因順理成章地答道,果不其然看見了布蘭特利既松了一口氣又有些失望的神情?!坝惺裁词聠?,布蘭特利先生?” 他無辜的雙眼望著布蘭特利,長睫毛一扇一扇。 布蘭特利只是望著這雙眼睛,就感覺自己的靈魂要被惡魔順利帶走。 美貌的潛力是巨大的,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巨額資產。但紐因的美貌不同,紐因的美更像帶有危險,讓人有些害怕之余又忍不住去探尋。 這雙眼睛,只是看上去溫和,再往深了看卻是徹底的冰冷。就像紐因不是在看一個人,而只是在看一個物件。 這樣的眼神,和宴會后走廊那個持著槍的“女人”,幾乎一模一樣…… 讓他恐懼得心臟跳動,再分不出到底是戰栗還是陷入熱戀之中。 可以說兄弟二人都容易被同一種類型的人,甚至同一個人吸引嗎? 布蘭特利幾乎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