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穆景/薄衍/粗暴地將他的上半身從床上提起
晚上十點四十五,穆景跟著紀遐來到他家,打開了工具箱。 穆景這雙手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三年算得上不沾人間煙火,cao過盤、控過股、摸過全球限量的頂級豪車、把玩過價值百萬的賭場籌碼,可唯獨沒有修過空調。 他踩在椅子上,動作生疏地卸下擋風板,問紀遐:“是下午壞掉的?” “晚上?!奔o遐盤腿坐在一旁的地毯上,“物業說白天才能過來修?!?/br> 穆景一只手拿著拆下來的空調過濾網,轉頭看見紀遐把剛剛買的東西一股腦倒在腳邊,然后挑了一桶藍莓冰淇淋抱起來。 他在便利店就發現了,紀遐買的都是高熱量甜食,除了楓糖牛角包、冰皮蛋糕、巧克力淋醬甜甜圈這些,甚至還有三大桶不同口味的冰淇淋。 穆景忍不住問:“你這么喜歡吃甜品?” 紀遐垂著眼用木勺挖出一小勺冰淇淋,說:“以前不喜歡?!?/br> “那為什么現在喜歡?” 紀遐抬眼看穆景。 他回到家后就換了一身睡衣,居家的服飾襯著烏黑鬢發和白玉一樣的臉龐,清冷中又顯出一點柔軟意味,無端地令穆景心頭一跳。 紀遐沒有回答,而是問他:“你喜歡吃這個嗎?” “我——”當然不喜歡。 穆景磕巴一下,說:“——喜、喜歡吧?” 紀遐點點頭,把面前的一大半蛋糕甜甜圈堆進袋子里,往穆景在的方向推了推,“這些給你?!?/br> “給我?” 紀遐看著穆景,“你不喜歡嗎?” 穆景只能收下,受寵若驚地說:“謝謝?!?/br> “嗯?!奔o遐沒有再說什么,繼續低下頭一口一口挖冰淇淋吃。 穆景搗鼓了半天空調部件后重新裝回機罩,按下遙控器,伴隨著“嗡嗡”的輕響,空調開始制動。 “可以了?!蹦戮耙换仡^,卻見紀遐正彎腰去夠放在遠一點位置的泡芙。因為伸手的姿勢,紀遐穿著的寬松睡衣向上移了幾公分,恰好露出瑩白腰側的一抹痕跡,紅得刺目。 穆景一下沒站穩,從椅子上掉下來,發出“砰!”的一聲響動。 紀遐疑惑地看他,還沒說什么,穆景突然飛快翻身站起來。 “空調修好了,我我我我現在回去?!蹦戮耙粡埬槤q得通紅,神色堪稱慌張,連直視紀遐都不敢,就這么連滾帶爬地奪門而出。 紀遐手里拿著那個泡芙,轉頭看瞬間關上的門,又看一眼旁邊的甜品袋,眨了一下眼睛。 東西忘了帶。 他想。 * 紀遐平時很少做夢,也不常想起以前的事情。但這天入睡后,他做了個夢,夢見曾經小時候的譚邇。 那天是譚邇的生日,他們兩家人坐在一起,面前的生日蛋糕上面燃著蠟燭。 紀遐并沒有多喜歡吃蛋糕,但那時候的蛋糕對他來說是奢侈品,偶爾能吃上還是會感到高興。 之前譚邇許愿時總是會帶上一句“希望哥哥永遠開心”,但這一次,九歲的譚邇吹熄了蠟燭,一閃一閃的火苗映在男孩圓圓的下垂眼里,他把自己的愿望大聲喊出來:“長大后我要娶紀遐哥哥!” 因為這句話,桌上的老人笑成一團,等譚邇的生日過完了,還會時不時拿出來打他的趣。 沒有人把譚邇的愿望當真,但以后的每一年里,譚邇都會在生日時候許下同一個愿望。 他上高二的那一次,又是譚邇的生日,吃完生日蛋糕后,他們并肩坐在樓頂看星星。 少年像竹子一樣拔節生長,身高已經快趕上紀遐,側臉漸漸有了成人般明晰干凈的輪廓。 “我很快會長大,我們會過得越來越好?!笔龤q的譚邇說。 譚邇看著他,語氣很篤定:“我們一起照顧奶奶,永遠不分開?!?/br> 夢醒之后,紀遐在床上睜開眼睛,鬢角有細細的汗珠。 他下床向盥洗室走去,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用手心接了一捧水撲在臉上。冰涼水滴順著鼻梁和臉側滑落,紀遐低下頭,手指用了一點力氣扶在洗手池邊緣。 片刻后,他擦掉臉上的水,回到臥室。 工作中的空調發出規律的嗡響,紀遐停下腳步,看了眼懸在墻壁上方的空調。 地上,昨晚散落的工具還沒來得及收起。紀遐走過去,把那些工具一件一件撿回工具箱,合起蓋子。 安置好工具箱后,他提起放在旁邊的甜品袋,并沒有吃,而是妥善地保管進冰箱里面。 *** 三天后,到了去薄家的日期。 薄衍的住處是座中式庭院,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院子里有黛瓦飛檐、烏松流泉。夜幕降下,傭人領著紀遐走出亭廊,穿過正廳,來到薄衍的房間。 紀遐關上門,“薄先生?!?/br> 茶桌前,面容矜貴清逸的男人坐在扶手椅里,襯衣袖口松松挽起。聽見開門聲,他抬頭看見紀遐,淡淡地問:“怎么來晚了?” 紀遐說:“路上堵車?!?/br> 薄衍放下手中紫檀木盞,“吃過飯了?” “嗯?!?/br> 上床前,薄衍關了房間的燈,只留下床頭兩盞光線柔和的壁燈。紀遐坐在床沿,慢慢解開上衣紐扣。 剩下的衣服是薄衍替他脫的。 雖然性情冷淡,但薄衍在床事上一向溫柔。紀遐微微偏頭,任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被褪下,完全袒露出光滑的脊背肌膚。 因為這三天一直有用藥,紀遐身上的痕跡消得很快,已經看不出什么。 薄衍的手滑過紀遐的脖頸,順著那道微微凹陷的線條一路向下,在雪白細膩的脊背上流連,輕輕地摩挲著。 背上手指修長微溫,帶起一陣癢意,紀遐敏感地抖了一下,沒有坐穩,被薄衍伸手扶住。 “不舒服?”薄衍問。 紀遐靠在薄衍懷里,輕輕喘了一口氣。胸口接觸到薄衍的襯衣面料,他撐了一把,在床上側身躺下,方便薄衍脫衣服。 身后半晌沒有動作。 紀遐聽見越來越重的呼吸聲,還沒有抬頭,突然一只手掰開他的臀rou,停頓一下,手指在軟rou中猛地下陷收緊,超過正常的力道。 “唔!”紀遐下意識往后掙,卻沒有成功躲開。 就在這時,薄衍的手從后面伸過來,一把鉗住紀遐的下頜,粗暴地將他的上半身從床上提起,迫使他看向自己。 四目相對,薄衍面色陰沉,那雙狹長眼眸中一片闐黑,蘊著暴怒難掩的氣息,是紀遐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薄衍逼近紀遐,近乎咬牙切齒地問他:“誰留下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