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清一交學,以身解毒
隔了幾月,各門派公開舉辦春季交學。 這是四大名派建立后第一次舉辦交學任務,仙門百家的弟子自然大多往這四派去,擠不進去的只能另擇門派。 開班大會上,學子們分門分派站立聽訓,杜衡的目光穿過層層人林,最后找到了他。 劉耀代表絕塵站在師弟們前面,單手握著一柄派旗,墨黑的旗子上有個燙金霸氣的“劉”字,正在隨風飛揚著。少年俊逸的身姿立于陽光下,被風揚起的黑色輕紗和一塵不染的白綢使得他仙氣十足,竟不似凡塵之人。 他不經意的回眸,發縷飛揚發帶飄逸,杜衡愣住,又見他沖自己明媚一笑,杜衡再也無法平靜。 大會結束后,學子們由清一弟子帶領著前往住所,分配班級,杜衡逃也似的跑到了后山,想一個人冷靜冷靜。 “杜衡?” 那個人的聲音在此刻如同催命的符咒,勾魂奪魄,令人逃脫不得。杜衡驚詫的回頭,見劉耀竟一路跟著自己來了。 他這個人…真的要趕盡殺絕么? 杜衡定了定心神,努力裝出往日的平靜,“何事?” “方才會上見你神色恍惚,可是身體抱恙?”粗枝大葉的劉耀沒能看出杜衡此時的異樣,見他紅著臉還以為是被太陽曬著了。 杜衡搖了頭權當回答,劉耀放心了,抱拳鞠了一禮,“上次綠林除妖,多謝你仗義相助!” 知曉他來此之意,杜衡不由得松了口氣,“不必言謝?!?/br> “還是得謝的,更何況我絕塵弟子如今來清一交學,許多地方還得靠你們多關照呢!”劉耀笑道。 見杜衡又陷入了沉默,劉耀也不意外,杜衡本就是冰塊性子木頭臉,他能理自己都算好的了。便自顧自的說道,“那我便走了,改日請你吃飯啊,回見!” 劉耀走了,杜衡坐在石頭上,有些失魂落魄。 他埋怨自己為何笨嘴拙舌,明明就在眼前,卻總是詞不達意。平常清冷慣了,如今想熱情一些,與他多說幾句話都做不到。 劉耀在學堂偶遇了王辰,他今年也選了清一交學。兩人身為各自門派打頭的師兄,理所應當的分到了天字甲班,能進這頭字頭班的弟子大都是與他們一樣的人,都代表著家門榮耀。自然,對待這群學子,杜家異常重視,不僅讓其單人單住,更是由清一掌門杜明禮親自教授,杜衡輔教。 清一為醫門世家,交學內容大都以醫藥為主,輔以兩門功法——輕功與點xue??菰餆o聊的課程自然提不起眾人的興趣,常常便是杜明禮在上頭大講,學子們在下面小講。尤其是劉耀,才開學沒幾日便成了班上有名的刺頭。杜明禮講一句,他要跟周圍的人講五句;杜明禮布下看書任務,他帶頭睡死了大覺;讓配藥制丹,他和王辰等人竟直接將煉丹爐炸了…… 常常氣得杜明禮吹胡子瞪眼,指著大罵孺子不可教也,卻奈何劉師傅的情面大,勸退不得,便只能忍下。 一日的輕功課上,杜明禮教過后讓杜衡給眾人示范,卻沒成想已經六級中期的杜衡竟然失敗了,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杜衡從地上站起,文雅的撣了撣衣裳上的灰土,面上依舊波瀾不驚,看不到一絲情緒的起伏。但劉耀總感覺,這事跟自己有關。 當天散了學便跑去截住了杜衡問道,“你怎么了?” 杜衡不愿與他單獨相會,想從側邊走開,卻又被攔住,“你修為那么高,怎么會完成不了呢?”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杜衡躲避不開,只能停住了腳,“我不是神,自然不能萬事皆達?!?/br> 劉耀卻不信,上次綠林中那樹妖不僅狠毒而且詭計多端,自己都差點被它害死,它肯定也不會輕易放過杜衡?!澳愀艺f實話,你是不是受傷了?” 杜衡不想說,卻被劉耀一把拉住,非要問個清楚。 “不許走!你說,上次的事情是不是還沒完?你傷到哪里了?”杜衡逃避著,卻被劉耀捧住了臉,強迫著與他對視,“杜衡!你們清一門規說了,心口如一,你不能撒謊,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杜衡竟不敢與劉耀對視,連忙撤開了目光,不發一語。 “還是不說?”劉耀沒耐心的松了手,威脅道,“好,你硬氣,那我就去找你師傅談談這事…” “我中毒了?!?/br> 聽見這話,劉耀頓時停住了腳,心里一涼。 果然了。 “什么毒?” 見他又不愿說了,劉耀急得拉了他坐下,“跟我你還擔心個什么?上次要不是你救我,我早死了,我欠你一條命,你還怕我害你呀?” 杜衡連忙否認,“杜衡并無此意…” “那你快說!”劉耀皺起了眉頭,“什么毒???連你都解不了?” 杜衡吞吞吐吐,如玉的面上騰起了紅暈,實在難以啟齒。 急性子的劉耀看著實在難受,便催促道,“啊莫~~~大男人別扭扭捏捏的,有話直說!” “我中了yin毒…”杜衡如是說,“樹妖死前將毒種在了我體內,我解不了,只能把血脈封住?!?/br> 劉耀也意識到了此事的麻煩,“你把血脈封住,毒是發作不了,但你的靈力也用不了了…” 杜衡點了頭。 自從上次回來便發了病,杜衡不愿讓其他人知曉,便一直忍著瞞著,試遍了醫治之法可就是不見好。萬般無奈之下,杜衡只得作訣封住了七經八脈,將毒素暫時控制住??呻S之帶來的結果就是靈力被一同封住,無法修煉也無法使用,真跟個凡人無甚區別。 內疚與自責如同潮水般迅速占滿了心頭,劉耀心想,難怪上次見他就已經是六級中期了,怎么這么長時間過去,他還在原地踏步?雖說自己也一直卡在五級后期過不去,可他是杜衡啊,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能困住他。原來這次是自己將他困住了。 “就沒別的辦法嗎?” 杜衡搖了頭。 劉耀站起來抱著手來回踱步,忽然靈光一閃,“誒對了!不就是yin毒嗎?你去yin不就能解了?” 此話一出,兩人怔住,林中靜謐無風,只覺尷尬。 杜衡的臉緋紅,劉耀也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拔以挻掷聿淮?,這就像中了春藥一樣,如果沒解藥的話,就只能用那種方法了…” 劉耀見杜衡紅著臉看著自己,以為是他受門規所限,不好前去,況且以他的性子讓他去嫖,可能比登天還難,便拍著胸脯攬下了此事,“害!多大個事嘛,這件事情包我身上了!” 看他如此,杜衡一驚,“你…” 劉耀自信滿滿的笑道,“不就是女人嘛,我分分鐘給你找一群來!” 杜衡心頭略過了一抹失落,他原本還以為… 劉耀愿意為自己解毒… “此毒兇猛,女子體質陰柔,又無功法靈力護體,定是不能的?!倍藕饷嫔弦琅f不輕松。 劉耀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那你的意思是…女人不行?得找男人了?而且還要修士?” 杜衡低下了頭。 “男修士啊…我想想…”劉耀又啃起了指頭,在杜衡面前走來走去,晃得杜衡眼前發昏。 兩日后,劉耀忽然興高采烈的將杜衡拖到了自己房間,激動的告訴他找到人了! 這是杜衡頭一回進劉耀的房間,羞臊之余又佩服他的創造力。這才開學幾日,他竟然能將屋子弄成這副模樣… 亂七八糟的床鋪、東扔西擺的陳設、滿地的垃圾…桌上還有一個啃到一半的蘋果。一向喜愛整潔干凈的杜衡越看眉頭越緊,對于他的話也沒太在意。 “何人?” 劉耀連忙拖過個凳子,將亂堆在上面的衣服扯了胡亂扔了,狗腿的拉杜衡坐下。 “你等等,我去叫他!” 過了一會兒,劉耀偷偷摸摸的領進了一個人來。那人渾身黑衣,頭上戴著斗篷,遮了個嚴嚴實實,但身上的那股子脂粉味兒讓杜衡有些反感。 劉耀那興奮的模樣活像個“拉皮條”的,眉飛色舞的介紹道,“杜衡,這是小高,我朋友,在紅樓可是頭牌,而且還有三級中期的修為!” 被喚作小高的人摘下了斗篷,身量纖纖,長發松松挽在腦后,斜插著一根長長的牡丹金簪。濃墨重彩的臉上化得很是精致妖冶,卻蓋住了原本的相貌。一見杜衡便眼前一亮,甚是滿意的對劉耀微笑點頭。 劉耀那“拉皮條”的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你們聊你們聊,我在外面守著!小高,麻煩你了啊…”說著又沖杜衡挑了挑眉,隨后利索的跑了出去,把門從外面鎖了。 本想著這事便解決了,劉耀高興的蹲在門外呼了口氣,卻不料才過了一柱香的功夫,便聽見里頭敲門了。 開了門,見小高走出,一句話不說,將銀子還給劉耀便快步走了。嚴嚴實實的斗篷下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進了屋,見杜衡衣著整齊的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雖然疑惑,但劉耀還是滿臉賠笑,“杜衡,你們這么快??!怎么樣?” 杜衡淡漠的回頭,眼中似有不悅?!笆裁??” “那個小高啊,怎么樣?” 杜衡眼中漸漸顯出了怒意,眉頭也皺起,“你想聽什么?” 劉耀懵了,任他再怎么木訥也聽出了杜衡語氣的不對。 “你們…不和諧?” “……” “不應該啊,小高可是專業的…” 劉耀被杜衡的眼神嚇住,不再好奇了,換了話問,“那…毒解了嗎?” 杜衡冷漠的回說:“沒有?!?/br> “???怎么會呢?難道我們想錯法子了?”劉耀詫異道。 “我沒碰他?!?/br> 聞言,劉耀更是震驚得瞪大了眼睛,“什么?你們沒有…怎么回事???” “你嫌棄他是紅樓中人?” 杜衡不置可否。 劉耀徹底無語了,“老天~~~我真服了你了!大哥你能不能搞清楚狀況???現在是為了解毒,解毒才是最重要的,你就稍微將就將就吧,稍微放下一點清一三公子的高貴吧,你這么挑三揀四的讓我怎么辦?這小高還是我找了好久求了好久人家才答應的,可你……” 聽著劉耀滔滔不絕的埋怨,他話里話外都在數落自己,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他不明白?!岸嘀x你的好意,杜衡知道事出從權,但是請恕我做不到…” “你怎么就做不到呢?”劉耀繼續陰陽怪氣道,“哦,對了,你是高嶺之花,你是凈水青蓮,你是至純至凈的杜三公子,可你也分分狀況吧,除了小倌,我去哪兒給你找合適的人?” 杜衡看了眼劉耀,抱拳示了一禮,“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數,你不必為我擔憂,此事便就此作罷,多謝你這幾日的辛苦?!?/br> 說完,杜衡鞠了一禮便走,劉耀氣急敗壞的拉住了他?!澳銊e走啊,這么大的事你就放任不管了?你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因為我毀了!” “你不喜歡小高,我再給你找嘛,找到你滿意的,你別著急好不好?” 杜衡停住,回頭看他。 著急的是他,不是自己。 “不必了,無論是誰,我都做不到?!?/br> 劉耀急了,“這…我!我呢!我行嗎?” 杜衡愣住。 劉耀豁出去了,不管不顧的緊緊抓著杜衡的手,“你不愿與別人做?那我呢?你愿意嗎?這件事本來也只有我們兩人知道,我早該想到的,還麻煩什么別人,我們自己來不就行了?” 見杜衡看著自己一言不發,劉耀以為他還是不愿?!岸藕?,算我求你了行嗎?我不想欠你的,你不能使用靈力的事情一旦鬧大了,我師傅不得打死我?” 杜衡還是堅持說,“那跟你無關?!?/br> 劉耀最重義氣,也最怕欠人情。無論是之前南海人魚,還是這次綠林樹妖,自己欠他已經夠多了。 “怎么會跟我沒關系呢?我知道你英雄俠義,但我不能心安理得的害你無法修行??!” 杜衡頓住,不知該如何說,劉耀一拍桌子,“這事就這么定了,我惹的事情合該我來解決。就這兩三天,我們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