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緣才轉身上樓，就聽到樓上門打開的聲音，隨即就看到傻三伸出頭來看，確定是李緣之后，才跑下來，抱住李緣。

    傻三不知道自己哭過的痕跡一時半會兒是消不了的，他還是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只有紅腫的眼睛已經背叛了他。

    李緣哄著傻三上樓了，一上樓傻三就把兩個本子塞到李緣懷里，說：“這是mama給我的，我笨，保管不好，還是給你拿著吧?！?/br>
    看起來傻三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媽對他的叮囑。

    李緣明明看到了傻三和他媽在一起，還是問傻三：“你見到mama了？”

    傻三點點頭，說：“mama把這個給我了，她讓我和她走，我沒有?！?/br>
    “為什么呢？”

    “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一個人呆著很害怕?！?/br>
    傻三有時候無心說出的話卻比悉心組織過的措辭更打動人，李緣幾乎讓這種感動和負罪感壓得抬不起頭。

    但是他不后悔，他已經把自己想要的抓緊了。

    況且也不是真的永別。

    女人偶爾也會從鄰省回來，看看她的小兒子過得怎樣，然后再匆匆離去。但她停留的兩天里，傻三都是極其開心的。

    他們依舊在很安穩地過日子，連吵鬧都很少。

    其實兩邊家里都知道他們的事，一邊是慶幸自己不用再負擔傻三這個累贅，一邊則是因為對李緣的愧疚而未加阻攔。

    李緣并不見得有多愛他原來的家，而他媽也是在年歲的增長中，才明白養孩子不單單是養活了就可以，但等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的孩子離她越來越遠，然而她也慶幸自己還有一個孩子，她可以慢慢養她長大。

    后來李緣畢業開始工作，他們搬了好幾次家才安定下來，再后來他們一起養了只純種的土狗，是傻三去公園晃蕩時在路邊的小水溝里撿的。

    傻三把它抱回家，對李緣說：“它和原來的小黑長得一樣！”

    李緣換掉傻三因為抱狗而打濕的衣服，看著又跑去逗小狗的傻三，嘆了口氣，又去伺候小狗了。

    小狗是只很聰明的田園犬，它叫葡萄，因為傻三說它黑得像葡萄皮，李緣也不懂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聯系，但一個名字而已，傻三喜歡，也就由他去。

    葡萄是只很聰明的小狗，會認人，還會認路，平常李緣不在家，傻三出門就會帶上葡萄，葡萄又會把他帶回來。

    總之一人一狗在家倒是蠻讓人省心。

    日子還有很長很長，每一天都是單調重復的，只有依靠尋找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來填補心里的空虛。李緣一個人養家倒算不上辛苦，只是久了也會累。但是每天回來時，看到傻三和葡萄坐在沙發上，心底也柔軟起來，他承認，這更像一個家。

    吃完晚飯，葡萄又鬧著出去玩了，兩個人牽著狗，晚上微微起風，傻三牽緊了李緣的手，笑嘻嘻地在李緣嘴角親了一下，把葡萄的繩子遞到李緣手里，買了個冰淇淋，舔了兩口就急匆匆遞到李緣嘴邊，葡萄急得嚶嚶叫，傻三用手沾了一點，摸到葡萄的鼻子上，看葡萄伸長了舌頭去舔，笑出聲來。

    李緣想，他小時候渴望的東西，似乎都得到了。

    天漸漸黑下來，鳥都不叫了，兩個人牽著狗又慢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