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書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還是那個才剛剛結丹的宗門修士，在秘境里倒霉地遇上了一只金丹末期的蛇妖。

    那蛇妖通體雪白，靜靜伏在樹上簡直與周圍的雪融為一體，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跑到這秘境里來結嬰。

    云錦書本來是想要先下手為強，然而轉念一想，結嬰期間的妖族虛弱無比，自己這樣做，倒是怪不講武德的。

    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那蛇妖睜開了眼睛，露出一雙清透的琥珀色眼眸，閃著攝人的寒芒。

    照理來說，快化形的妖族應該是開了靈智的，所以云錦書決定和他談談，反正他只是來歷練的，不必非要拼個你死我活。

    還沒等他開口，那蛇妖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過來，緊緊纏繞在他的身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等到云錦書反應過來，已經遲了。

    雖然云錦書此時處于劣勢，卻并不擔憂，如果它想要取他性命，他的護身符就會自爆。

    奇怪的是，這蛇妖明明占據上風，卻不急著傷害云錦書，反而是吐出猩紅的舌頭，輕輕舔舐著他細嫩的脖頸。

    這是……餓了？

    從未聽說過大妖會吃人的云錦書微怔，黏膩的觸感緩緩移動，順著脖頸一直往下。

    “你想做什么？”

    云錦書的嗓音清冷中帶著些許不解，蛇妖的動作微微一頓，蛇尾勾進了衣領。

    云錦書這下終于明白它想要做什么了，他剛想掙扎，脖頸一疼。

    這只蛇妖好生不講武德，居然用毒！

    大妖的妖毒瞬間麻痹了獵物，云錦書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砧板上的魚rou，任人宰割。

    “別舔……唔……”

    未經人事的花xue暴露在冷空氣中，滑膩的舌頭在其中進進出出，透過那層薄膜中的小孔往里深入。

    云錦書心底突然升起恐慌和后悔。

    所幸這蛇妖開了靈智，察覺到云錦書的抗拒，也不強迫他，替他攏好衣衫。

    云錦書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然后脖頸處又是一疼。

    還講不講武德了？

    云錦書最后的記憶，只有那雙冰冷的琥珀色蛇瞳，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散發著幽幽的冷光。

    “我會找到你的?！?/br>
    云錦書眉頭緊鎖，蛇妖張開血盆大口，接著，場景變換，蛇妖變成了他的小徒弟。

    “你想欺師滅祖？”

    聽到低低的呵斥，伏在美人身上的夜以宸笑了笑，又落下一吻。

    “師尊好生無情?！?/br>
    明明剛醒來時眼神還是無波無瀾，看清是他時又瞬間一變。

    真是無情。

    “弟子只是想要求師尊旁邊的一個位置，這都不可以嗎？”

    云錦書面無表情：“不可以?！?/br>
    肩膀處傳來輕微的疼痛，幾乎瞬間云錦書就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怎么都喜歡咬人？

    “師尊……師尊……”

    身上的人一遍又一遍輕喚著他，云錦書閉上眼睛。

    “想做趕緊做?！?/br>
    之前怎么說都不聽的人這下反而停下了動作，云錦書不能理解。

    “師尊明知我不會如此?！?/br>
    他笑著說。

    夜以宸一邊笑，一邊低下頭。

    “我知道師尊是在委屈求全?！?/br>
    云錦書睜開了眼。

    身下的美人衣衫散亂，露出的肌膚勝雪，淡漠的眼眸中滿是他的倒影。

    他攏起美人半開的衣襟，笑著繼續道。

    “師尊和冥王是青梅竹馬，如果動心那為什么早不說喜歡他?！?/br>
    “師尊明知，他喜歡你?！?/br>
    “不喜歡我，卻又為了我以身涉險?！?/br>
    “明明是被迫，明明……不是沉溺情欲的人?！?/br>
    他好像一個看透一切的人，笑容仿佛勝券在握。

    “師尊，你想正邪兩道和平共處，你想控制寂滅鐘之主……”

    “你想……你想以身飼魔?！?/br>
    云錦書不說話，仿佛事不關己。

    “師尊，你怎么能這么天真？”

    他的笑容又變得悲戚起來。

    “你以為他們那么好騙嗎？”

    “他們……他們只是在配合你演戲啊?！?/br>
    隱秘的心思被戳破，云錦書心里慌亂，表面還是不動聲色。

    夜以宸嘆了口氣。

    “師尊，我們走吧?！?/br>
    “離開這里，不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云錦書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聲音艱澀。

    “我們又能去哪里呢……”

    他的聲音有些難過。

    “以宸，我有想過我的結局?！?/br>
    “或許是眾叛親離，或許是生不如死，又或許比這還糟糕?！?/br>
    “但是以宸，我不能不去做?！?/br>
    夜以宸完全不信。

    “難道天下缺了一個你就不行了？師尊，算我求求你，你放過別人，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

    云錦書有些難堪。

    “的確不是必須要有我，但是如果有我，至少，我會很高興?！?/br>
    夜以宸的情緒突然開始激動起來。

    “所以師尊的方式……就是以色侍人？”

    “你就這么……這么……”

    他的喉結滾了滾，終究沒有把那個詞說出來。

    云錦書忽然覺得他們仿佛漸行漸遠。

    不行，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

    “不是……不是這樣的，以宸你誤會了?！?/br>
    他頓了頓。

    “我是真的喜歡他，也是……真的喜歡你?！?/br>
    “凰罪那么喜歡我，你陪我那么多年，我……我怎么可能不動心？”

    “我也是真的……深陷于情欲無法自拔?！?/br>
    他閉上眼睛。

    “我愛你們，可我更愛天下蒼生?！?/br>
    夜以宸突然狀若瘋癲的大笑起來。

    他在笑，臉上卻掛滿了淚水。

    “借口……都是借口！”

    云錦書心有些疼。

    “以宸，雙性修士破身之后，就很難運用修為了?！?/br>
    “你也看到了吧，我現在……可輕易近身?！?/br>
    “宛如廢人?！?/br>
    夜以宸的笑聲戛然而止。

    一時之間他的表情很是滑稽，如同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他忍不住感到不值。

    替自己感到不值，替師尊感到不值。

    替所有人感到不值。

    夜以宸就像是小時候那樣，被同門欺負了跑到師尊懷里，懦弱的哭泣。

    不同的是，以前他的師尊只會近乎冷漠的站在那，如今他卻會溫聲安慰他。

    一切似乎回到了以前。

    唯一不變的是……

    你是我的……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