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鋮怔了，王軒迅速把他用白虎皮包好扔到床上，用被子遮住他的眼讓他什么都不要看。

    “哥……哥哥！”

    王逸鋮害怕地伸出手，慌張地在空中亂抓。

    “噓！只要我還按著你的眼睛，就什么都不用怕?！?/br>
    只要哥哥還按著他的眼睛……就說哥哥還在吧？只要哥哥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就什么都不怕。

    “嗯！”他甜甜地應著。王軒把他的手塞進被窩里，他還學青樓女子似的在哥哥手上劃拉了一下，像是邀請哥哥進被窩，說不出的放浪和魅人。

    王軒咽了口口水，還是壓好了被邊，拿了旁邊一個擺件壓在他的眼睛上，輕聲走向船頭。

    一個黑影忽然出現在船的窗邊，王軒剛轉過頭去，另一邊一個黑影就像疾射之箭似的撲面而來，一把閃著冷光的長劍直抵他面門?！芭榕?！”又響起兩聲碰撞的聲音，兩顆瑩潤明亮的上好珍珠“嘀嗒嗒”地滾落在地，在兩側窗戶映進來的粼粼波光中反射著白粉中透藍的偏光。

    兩側夾擊王軒的黑影被定在原地，而后被兩記柳葉作的飛鏢取命，王軒看著船頭，背靠簾子站著的那個男人，光線完全被簾子阻擋，那個男人全身被黑暗包裹。

    ‘多謝大俠相救，敢問大俠高姓大名’，王軒沒問這么滑稽的話，這人救他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誰會在這都沒人經過的地方‘路’見不平？問他的名字也沒用，很可能他還沒名字呢！

    王軒徑直朝他走去，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畢竟全黑看不清楚，但是他沒有反應，像是已經接受了身份會在此刻暴露，王軒掀起了簾子對著月光看他的臉，他不僅沒有閃躲，反而把身子轉了過來，好讓王軒看個清楚明白。

    王軒的瞳孔收縮了：“萬柳……”

    再看外面充當保鏢的弓箭手，果然已經死了，想來是最初察覺到有人咻咻射了兩箭然后就被殺了，至于是被刺客殺了，還是被不想被多余的人知道身份的萬柳殺的，也無關緊要了。

    不過他也早該想到萬柳有異。弓箭手射箭反抗被殺，倒地有砰的一聲，如果萬柳只是寧坤客棧店小二出身，怎么會不驚叫兩聲，悶不作響的，就算是被悄無聲息地抹了脖子也該有倒下或被扔水里的聲音吧？

    王軒瞬間鎮定下來，想了想說：“被子上有熏香，王逸鋮已經睡了。你是奉周尚月命保護我的？是本就安插在無定鎮的暗衛？”

    萬柳露出從未見過的冰冷的死人臉，連眼睛也沒了光芒，無機質地說：“不是?！?/br>
    王軒聯想到他翻監控從周尚月視角中看到的東西，周尚月、周家、爭奪地位、太子……太子掌權，朝廷昏暗，民生凋敝，周尚月想拯救蒼生但不愿謀反做皇帝，他說有更合適的人選……再聯想，再去想周尚月的監控中出現了什么人，秦暉、安何染……宮中爭奪皇帝之位的三股勢力，太子，曾經是太子的大皇子，還有……不，最后一股不是周尚月，是周尚月的合作伙伴！是也有資格稱帝的人！

    安何染好像在地牢里和周尚月提過一嘴，他現在在哪……之前也從哪聽到過，現在朝廷內僅存的三位皇子是大皇子、太子……

    “你是小皇子的人?！敝挥兴某砂盐?，但是王軒說出了十一成的感覺。

    萬柳的死人臉一下有了松動，雖然他很快又變回去了，但那一瞬的驚訝就足以肯定王軒的猜想了。

    “尚月和我說過，他在和小皇子合作，”這句當然也是扯謊，但是王軒說得很淡定：“怪不得尚月知道那么多王逸鋮的事。王逸鋮找黑市商人買戶籍的事，還有他找人調查我、可能背叛我的事，都是你告訴周尚月的吧？……王逸鋮就是讓你去調查的吧？因為客棧小二認識的人多，而且你會刻意靠近他展現你的能力?！?/br>
    這回換萬柳的瞳孔縮了一縮，他重新審視著面前這個名為王軒的男人，就像看著一個無底深淵一樣可怕?！笆??！?/br>
    在王逸鋮要求之前他就調查過王軒，完全是一團迷霧，沒有任何證明他不是‘普通采藥人’的證據，可到了此時此刻，只用一點點的線索和聯想，就能猜出他的真實身份，還要說王軒‘普通’，就是他眼瞎心盲了！

    “……在成為暗衛前，周家和小皇子就已經達成合作了吧？”

    “……是?！比f柳現在也無需隱瞞了。

    王軒點點頭，“來殺我這批人是太子的人？”這句話不在問，其實是陳述句，畢竟在監控中清楚看到太子說要殺自己了。

    “……是?！比f柳已經說不出別的話了，心中震驚，感覺王軒雖處在這小鎮，宮中的一切、國家幾股勢力的異動卻都已經洞如觀火，頓時敬佩和懼怕的感覺在心中交織。

    “我接下來的處境很危險，紅衣宗主已經盯上了我，我解不開他的毒會死，不停解開他的毒則會被他囚禁，遲早他也會向我的身邊人下手，拿他們做人質。太子這邊一次失手，你的存在，或者說有勢力在保護我的事勢必暴露?！?/br>
    王軒走上船頭，在被河流推動、緩慢搖搖晃晃前進的小船上負手而立，遙望遙遠天空中明亮的圓月，瞇了瞇眼睛。

    萬柳看著他的背影，頓生敬畏之意。萬柳見過太子也見過壽公公，見過兩任暗衛營的主人，卻好像在此刻才見到地下王國的主宰者一樣，他不動聲色，甚至什么主動爭權的動作都沒做，可好像整個國家的權力流動就在他思維的起落中。跟他見了面后，周小侯爺徹底放棄爭奪帝位，小皇子的策略徹底轉向營救大皇子；太子因為他而動用了暗衛營的精銳力量，回生門門主更是像紅云一樣纏繞在他身邊、糾纏不休……

    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處境危險’，而是‘事態如何發展全部由他主導’。

    王軒走回船艙內，放下簾子。還是慫，怕有其他人在外面偷聽。但有八成以上把握應該是沒有的，不然萬柳也不會這么坦蕩地和他講話、自報身份，但是小心點總沒錯。

    “王逸鋮現在對太子的事知道多少？他讓你去查是誰抓藍氏兄弟入獄了吧？你怎么和他說的?！?/br>
    “……您應該也已經想到了，”萬柳下意識地用上了敬稱：“是太子要抓人質所以命將軍逮捕藍氏兄弟入獄的，我跟王逸鋮說是將軍后知后覺發現您只是個采藥人、不是什么太子身邊人，感覺被騙了又畏懼他的勢力不敢對您下手，所以報復了藍氏兄弟?！?/br>
    王軒點點頭，“你把這兩人的尸體處理掉，說是來殺他的。他年紀輕輕在無定鎮有這樣的地位，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他讓你去查，你就找個冤大頭自圓其說，最好是餐飲業的，讓他去吞并再擴大些事業版圖。船頭的弓箭手是為保護你而死，你被嚇暈了，后來是被我叫醒的。我讓你好好輔佐他之后就下船了。打斗現場你來制造，你應該很擅長?！?/br>
    “是……但是他剛剛遇刺，險些喪命，您不等他醒來就走，這……”

    “不僅是‘走’，王逸鋮問起來，你就說我去和藍容止玩樂了，”事實也的確是這樣，不然如玉的大美人的第一波男乳可就浪費在溢乳上了，“按照原先的預定，你讓人把藍容止帶到無定山山下，還有藍……藍輝！他遲一點沒關系，你疏通關系找人去替他們坐牢，今晚把藍容止帶給我，明早卯時（5點）把藍輝也帶來。你主動跟王逸鋮說我命令你做了這件事，不然他會懷疑你的身份?！?/br>
    “是！……可這樣，會不會顯得您太無情？他剛剛遇刺，您卻擔心別人的安危？”

    王軒面無表情地說：“待他報復完刺殺他的人之后，你就帶他去通泉州，目的你剛剛在外面都聽到了，接觸柳皓君。男男之間不能成婚，但談個戀愛沒有問題，我讓他至少上了柳皓君，接觸下除我以外的男人。你保護好他，不過離開無定鎮，他的風險也會小一點?！?/br>
    原來突然提出讓王逸鋮去通泉州是為了保護他，那突然允許王逸鋮娶妻生子是……“需不需要我派人保護您？”

    難道是王軒真覺得自己會有危險，沒法照顧王逸鋮了？

    王軒竟然咧開嘴笑了，“盯上我的人真動起手來，你們無能為力?！?/br>
    現在太子一心要殺他，他倒不覺得太子是什么威脅；紅衣宗主要保住他的命看他能解什么程度的毒，他倒覺得這人才是最危險的。紅衣宗主如果要下毒，別說暗衛、萬柳這種對毒、蠱一無所知的人了，就是他這種坐擁一整個商城的人都覺得夠嗆——他查書解毒都屬于事后補救，萬一宗主不想玩了用了速效的毒，查書之前他就死了。

    萬柳看著王軒，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恭敬地低下了頭：或許自己此刻面對的，是以后主宰世界的大人物。

    “藍容止安排好了嗎？”

    “是，應該已經在無定山下的馬車中了。藍醫師的狀況好像不是很好，據手下回報，在發燒?！?/br>
    發燒好啊，干起來又燙又緊，迸射出的男乳不會也是‘熱過的’吧？“嗯，下個渡口放我下去?！?/br>
    “是！……王大人！”

    萬柳微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