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的快，日夜流轉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兒。

    等最后兩節課上完，天已經暗下了。

    稀稀落落的下課人潮中，肖牧河把外套搭在肩上，白T外套了一件汗濕的寬大球衣，走在聞琪生旁邊，調侃：“瞧瞧，又一個女孩兒讓你給弄哭了，作孽?！?/br>
    聞棋生無言。

    一行四人正打完籃球去食堂吃晚飯，與他兩并行的是兩個7班男生，其中一人問：“怎么就拒絕了啊，那妹子還挺好看的?！?/br>
    旁邊一人附和：“就是，黑長直萌妹耶。哎，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br>
    “話說，她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是……”肖牧河此時慢悠悠地披上外套，“安靜的朋友？”

    “……”

    另兩人對視一眼，驀然想起剛剛籃球場邊，大庭廣眾之下的一幕。

    ……

    三中的體育課歷來喜歡將幾個班排在一起，1班7班就是如此才會經常一起搭伙打籃球，當然，肖牧河八面玲瓏的交際能力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要說聞棋生和安靜分手之后，告白求交往的妹子們幾乎是絡繹不絕。只是自打錢多告白事件發生后，少有人愿意當眾叫人看笑話當談資，全是偷偷摸摸地私下‘偶遇’和遞信，倒是減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可惜，麻煩是避不掉的。

    這不，一眾人下了球場休息時，聞棋生的麻煩就找上門來了。

    對方不算面生，聞棋生見過，是和安靜玩得好的幾個姑娘之一。

    “那個……你還記得我把？”

    在聞棋生不可置否的眼神下，女生繼續道：

    “我考慮了很久要不要和你表白……”

    “靜靜和你表白，我……算是半個幫手，因為表白的話術是我想的，本以為你不會答應的?！?/br>
    “其實那些話本是我想對你說的……”

    “我喜歡你，不是喜歡你的外在，而是你的人品、學識、從容、善良?！?/br>
    “一中門口，中考考點，你還記得嗎？”

    “謝謝你幫我?！?/br>
    “你好像總是有這樣的魄力去幫助弱小的人，給他們勇氣?！?/br>
    “這次我鼓足勇氣在這里跟你告白，想……想問問，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有機會嗎？”

    “……我聽說你喜歡可愛的，靜靜不是那種類型，所以，當初你為什么會選擇接受她的告白呢？”

    女生緊張地揉著衣角，把心里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聞棋生剛剛打完球，身上披了校服外套，劉海微微汗濕，相較于那些一同打球的男生們或歪七扭八地坐在地上，或沒骨頭一樣地倚在鐵絲網上，或拉著領口擦汗，或拽著下擺扇風，他身形挺拔顯得迥然不同。

    耐心等人說完話，他才道：“謝謝，但是抱歉?！彼粫卮鹚牖卮鸬膯栴}。

    女生急急補充：“是因為，我是靜靜的朋友嗎？你不用覺得煩惱，靜靜雖然比較任性，可是她還是很善良的……我也不會和她一樣，不管你交什么樣的朋友，我都不會……”

    “什么樣的朋友？”

    聞棋生垂著眼皮問。

    “就……”女生張了張嘴，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她想說像錢多那樣的人，即使那些事情水落石出，也很少有人能接受他、成為朋友。

    聞棋生卻能猜出她的想法，既然聽完了告白，也拒絕完畢，沒有待在這里的必要了。

    所以他轉身離開。

    “能告訴我……為什么不愿意嘗試接受我嗎？是因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聞棋生頭也不回。

    “無可奉告?！?/br>
    “她是誰？我們學校的嗎？還是那個十六中的女孩？”女生匆忙上前，想抓住他的手臂。

    ——肖露水的存在不是秘密，不說她和肖牧河的關系，就是從前那些初中的同學也有不少進了三中，沒可能無人知曉。

    聞棋生似是能預知一樣，避開她的手，側著臉。

    在灰白的天空映照下，他的鼻子顯得很挺。

    “我喜歡誰，跟你有關系嗎?！?/br>
    這話說得不太客氣，加上他鋒利的側顏線條，看上去沒有感情和溫度。他每次居高臨下、或是像這樣垂著眼皮、根本不正眼看人的時候，總是顯得格外冷漠，像是隨時都會對人出手一樣。

    女生被他的眼神嚇哭了。

    是的，字面意義上的，嚇哭了。

    說來很好笑，說人善良的是她，被一個眼神嚇壞的也是她。

    矮小的灌木無法完全擋住兩人的身影，眾目睽睽之下，一個黑長直萌妹子向男神告白，被拒絕、被弄哭，男神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甚至還冷漠地離開的事情，就這么流傳開來。

    聞棋生當然直接離開。

    憐香惜玉？抱歉，早上剛哄好一個小淚包，已經憐惜過了。

    遇上其他人用這一招，只覺得麻煩。

    甚至有些不耐煩。

    ……

    “不過說起來，把女生弄哭什么的，傳出來不太好聽啊?！毙つ梁幽﹃掳?，思考。

    “……難道不該關心妹子的承受力什么的嗎？”旁邊一人道：“嘖，求妹子心理陰影面積！”

    另一人附和：“是啊，而且鬧得人盡皆知，那妹子和?；ü烙嫷敏[掰吧？其實，講真的，她還挺勇敢的?！?/br>
    “呵，什么意思啊，既然是她選擇告白的，那風險當然得她自己承擔！難道隨便一個人表白，咱老聞就得接著？那豈不是后宮遍地？”肖牧河撇嘴，畫風一轉，“不行不行，聞寶寶，爸爸不答應！”

    突然戲精。

    “……滾?！甭勂迳o了想占便宜的某人一腳。

    一句話把氣氛帶回了日常軌道，另外兩男生和那妹子也不認識，自然不會沒有眼色的重續話題，紛紛哈哈笑了起來。

    肖牧河揉著被踢的屁股，“靠，老聞，你最近絕對有偷練吧！”

    聞棋生沒出聲。

    “打球的時候我就發現不對……”肖牧河湊過來捏他手臂，“快，硬一下給我捏捏?！?/br>
    聞棋生：“……”

    那兩人齊齊笑出聲，“不對勁啊這話，GAY里GAY氣的?！?/br>
    “滾，老子直男！”肖牧河朝他們翻白眼，哥兩好的搭著聞琪生肩膀。

    “咱老聞也是，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