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雪！只有你長了嘴不成？”林可念突然板起臉訓斥瑩雪，“怎么這般沒有規矩，還不快出去領罰！”

    “慢著——”端貴妃趕緊勸道，“本宮知道meimei身邊的人都是最有禮數的，瑩雪如此必是事出有因，不妨讓先聽聽瑩雪之言再做責罰也不遲?！?/br>
    “讓她出去領罰，”燮斌晟冷不丁開口，“打夠了再拖進來回話?！?/br>
    他的語氣平和一如平常，卻也冷酷得足以讓整宮的人心頭都害怕地抖上一抖。

    這下瑩雪果真被拖了出去。林可念眼巴巴地看著瑩雪消失，卻再也不敢向往日一樣向圣上撒嬌，說一句求饒的話。

    林可念跪在冰冷的正殿上，隱隱約約聽見了瑩雪疼得沒能忍住的叫喊。

    端貴妃見燮斌晟輕微皺起眉頭，轉過頭對宮人道：“怎么辦事的？”

    宮人當即屁滾尿流地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便連瑩雪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殿內隨之靜得落針可聞，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不敢動彈，唯有主位上的燮斌晟往后靠坐，開始閉目養神，閑散猶如畫中仙。

    過了一段時間，陳慈入內回報：“皇上，宮女瑩雪暈過去了?！?/br>
    “知道了?！臂票箨傻?。他睜開眼坐正后，向下掃視一眼，對林可念笑道：“可念，你可知她想要說何事？”

    林可念臉色慘白，斟酌著開口：“回皇上，瑩雪一心為主，覺著妾身受了委屈才會如此沖動的?！?/br>
    “你放心，朕在這里，你若有委屈盡管說?！臂票箨烧Z氣柔和。

    “是，皇上……”林可念輕咬下唇，道，“其實是江醫司前些日子為妾診治，發現妾體內有虧損，是由于賢妃娘娘所贈茶葉與妾宮中熏香相斥所致，故而一直貪睡?，撗┛赡苷J為是……”

    林可念猶猶豫豫地不說話了，心里又羞又惱。這種事沒了瑩雪幫襯，由她自己說出來，就沒有惹人憐愛了。

    “究竟是不是，不妨問一問敏賢妃?！臂票箨傻?，“陳慈，去林美人處拿點茶葉，再把敏賢妃和太醫一并叫來?！?/br>
    “皇上……”林可念道。

    “還有何事？”燮斌晟問她。

    “皇上，當日可念把茶葉給了江醫司，宮里只留了少許，怕是不足為證……”

    燮斌晟嗤笑一聲：“既如此，便把江醫司……也請來吧?！?/br>
    .

    負責傳召的太監進了回春館，和女醫們說明了來意。他往大堂正中央一坐，便只等著回春館的人把江忱帶上來。

    誰知回春館里沒找著江忱，只帶上來一個醫女回話：“公公，江醫司到壽康宮見蔣大人了，一直沒有回來?！?/br>
    “哪位蔣大人吶？”太監瞇著眼問道。

    醫女道：“還能有哪位蔣大人呢？正是那位太后親定的醫司、貴妃娘娘的meimei蔣姝蔣大人?！?/br>
    太監聽了，心思活絡了起來。今夜之事發自長春宮內，那位江醫司又與蔣氏如此親近，莫不是貴妃一派想趁機對賢妃發難？

    沒找著人，宣旨太監只好繼續跑腿，出回春館往壽康宮尋去。

    .

    壽康宮。

    還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的蔣姝只是如常在自己房間里制些胭脂水粉，聽到宮人說長春宮找江忱找到了她這里，立即警覺起來，停了手。

    她思索一番，出門去見那太監，卻意外發現那太監眼生得很，分明不是長春宮的人。

    蔣姝踱步，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那太監，道：“江醫司不在我這里，你可去過回春館了？”

    太監回道：“回大人，奴婢正是從回春館來的?；卮吼^說江醫司來過壽康宮請安，奴婢便想著來問問大人，可知江醫司去了哪里？”

    蔣姝笑道：“這可難了，江醫司沒來壽康宮。此前我的確在外頭遇到過她，不過說了幾句話，并不知道她之后去了哪里?！?/br>
    太監愁得皺沒了眼：“這可如何是好？那邊還急著找江醫司問話呢！”

    “左不過是出診去了，公公放心，總能找到的?！笔Y姝笑著打發了他。

    蔣姝轉過身來，心道這或許是江忱知道今晚有事預先給她傳遞的消息。雖然江忱過于狡猾不可盡信，但她偏偏最怕自己像當年一樣坐以待斃。

    如今既然知道長春宮那里出了事，她萬萬是做不到無動于衷的！

    .

    長春宮這邊，敏賢妃和太醫已到，卻遲遲不見江忱的蹤影。

    敏賢妃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她從入門后就是一派安然自若的模樣，沒有一點做過虧心事的人該有的害怕和驚疑，反而很是自在地和眾人一起等著江忱。

    只有林可念看到坐在自己上位的敏賢妃，心里沉不住氣。

    見她如此，敏賢妃長眉微蹙，狀似關懷地問道：“meimei臉色怎么這么差？”

    端貴妃笑了笑，替林可念回敏賢妃：“林美人的確是身子不爽，故而請來了太醫診治?！?/br>
    敏賢妃奇了：“既請了太醫，怎么不看診？”

    端貴妃便看向燮斌晟。燮斌晟已然沒有了先前的威嚴，眼底的興味未散，接到端貴妃詢問的眼神，便對太醫道：“看看林美人身子如何了?！?/br>
    太醫領了旨，躬身為林可念把脈。發現林可念雖面色有些蒼白，脈象卻很穩健。不料林可念給他使了一個凌厲的眼色，太醫礙于身份，只好回道：“啟稟皇上，林美人一切安好，只是有些體虛，需調養一兩日?！?/br>
    “那么，林美人為何會體虛？”

    太醫灰白的鬢角不自覺地冒出細密的冷汗：“回皇上，許是飲食一時不察所致?！?/br>
    “如此，便查一下這茶葉吧?！臂票箨傻?。

    林可念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放松了不少。

    太醫察看著茶葉，心里滿是懊悔。他自知自己已然卷入一場風波，所以察看起來不可謂不認真?？墒强戳嗽S久，他都沒有看出來有什么問題。

    “回皇上，老臣無能，沒有其他物品協助，老臣實在是查驗不出來這茶葉究竟有何不對之處?！?/br>
    “哦，是嗎？”燮斌晟道。

    “這……”林可念的心弦又重新緊繃起來，“這不可能……”

    端貴妃道：“meimei莫急，不妨把茶葉交予太醫院細細查驗一番也不遲?！?/br>
    “貴妃jiejie說的正是。這白的成不了黑的，黑的也成不了白的，美人meimei又怕什么？”敏賢妃抬眉笑道。

    林可念委屈巴巴地低頭咬唇，不說話了。

    正值此僵持之際，外頭宮人來報，說是壽康宮蔣醫司求見。

    殿中人都沒想到他們沒等到江忱，反而等來了蔣姝。

    燮斌晟心平氣和，道：“宣?！?/br>
    “微臣參加皇上，參加貴妃娘娘、賢妃娘娘、林美人?！?/br>
    蔣姝依次向眾人行禮。

    燮斌晟問她：“你來此所為何事？”

    蔣姝垂首作揖道：“太后娘娘聽說長春宮今夜很熱鬧，便差微臣過來問一問?！?/br>
    “你且讓太后放寬心，只道無事。再告訴太后，明日朕去請安?！?/br>
    “是?！笔Y姝應道。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皇上如此輕易就打發了她，只好一邊行禮退下，一邊頭腦飛快地思索著要如何打探情況。

    “蔣醫司等一等?！泵糍t妃突然說道。她轉向上首的皇帝，笑道：“皇上，臣妾記得當初夏琳一事……是蔣醫司的功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