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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門外的下人和士兵一股腦涌進來的時候,丫鬟們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尖叫了起來,就連士兵們都愣住了。 房間的正中央,他們的二少爺赤身裸體的躺在地板上,抱著頭不停地慘叫著,鮮紅的血液淌了他滿臉。而他身上騎著那個從梨園買回來的青年,青年紅著眼,面目猙獰,揮起的拳頭狠戾而又殘暴,簡直不像平時那個孤言寡語的青年。 白剎推開人群,迅速制住打紅了眼的青年,將其反剪住雙手,摁在了床上。 奈何洪膺著實是發了狂般,白剎差點沒摁住他,一旁的士兵見狀忙回過神來,忙上前七手八腳幫忙制住了洪膺。 “二……二少爺,發生了什么事?你們,你們還愣著干嘛?快去請大夫??!” 門外聞聲趕來的管家何叔一見這場景,腿都嚇軟了,他惶恐地撲到奄奄一息的少年身邊,抖著雙手不知該如何扶起他家二少爺。這,這可如何是好啊,一會先生起來看到這狀況他們還不得償命?! 聞言一旁年長些的丫鬟捂著嘴,踉蹌著跑出去請大夫去了。 “二少爺......二少爺......" 何叔急的滿臉大汗,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來,試圖叫醒滿臉血跡的少年。 而此時的洪膺,仍舊如暴怒中的獸,不停地掙扎著,臉上也不知道是誰的血跡,映著他那張猙獰的臉,可怕的很。 白剎見狀,皺著眉沉聲說了句,“想活命就別動?!?/br> 然而這時候的洪膺哪里還聽得進他的話,他大吼了一聲,怒目圓睜,渾身青筋暴起,竟硬生生地把身上壓著的五六個人拱開了,眼看著他又撲向了一旁已經半昏迷的白均儒。 一聲槍響過后,洪膺伴隨著丫頭們的尖叫聲倒下了,他捂著鮮血直流的左腿,鉆心的劇痛伴隨著生理性淚水不斷地涌上來。 在一片模糊中,洪膺看到了那個男人,男人穿著一身米白的絲綢睡衣站在人群中,冰冷的面孔透著殺氣,不帶一絲溫度的眸中毫無波瀾。而他低垂的手中,握著一把冒著煙的手槍。 青年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嘈雜的聲音在他腦海里漸漸遠去,鼻腔里滿是腥臭的血腥味,他漸漸地看不清周圍的一切…… 青年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但是他的腳就像是不受大腦控制了般,無法撐起他的身體。 之后他模糊地知曉,自己被人架了起來,拖拽著下了樓梯,樓梯又長又深,像是永遠也走不到頭…… 洪膺大概知道,自己是被關進了什么地方,他被扔進來的時候,粗硬的地面和潮濕發霉的氣味令他瞬間就知道了這是一個地下室,這里的味道和大芳梨園里的地窖很相似,滿是不見天日的塵土味。 那些人把他扔進來之后便走了,一起扔進來的還有一套衣服。 洪膺趴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后,便睜眼爬了起來,他在昏暗的地下室摸索著衣服穿上,咬牙忍著劇痛把上衣撕了幾塊布下來,纏在了左腿的傷口上,不停地冒著血的傷口瞬間就把那處染紅了。 身后那地方一陣一陣地抽疼著,黏黏糊糊地似乎還有那些骯臟的液體在里面,洪膺沒有管后面那處,他緊咬著牙,將布條打了個結,然后拖著那條傷腿挪到了墻根下,靠在了上面。 他盯著門縫邊透進來的那點光,恍惚地想著,自己要死了吧……真應該也給白鈞煜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也來上那么幾拳,這樣好歹也解氣些……這些畜牲,把他當成什么了…… 洪膺垂在地板上的手逐漸緊握成拳,最后也只是又松了開來,墜入了黑暗中。 洪膺做了個夢,他夢見他在爬一座陡峭的山,山體一片光滑,幾乎無落腳之地,腳下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到底,一個不小心便會摔落下去,從此萬劫不復。于是他只能壓下恐懼,咬著牙在上面舉步維艱。 他爬了好久,仍舊見不到山頂,此時山體愈來愈光滑,光滑到已經無從下腳。 驀地,他腳底一打滑,瞬間墜入了那一片白茫茫之中。 洪膺陡然睜開了雙眼,胸口劇烈起伏著,隨著感官的漸漸回籠,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之前住過的房間里。 他嘗試著想要起來,奈何身體猶如千斤重,自己的左腿更是沒了知覺。而當他抬起頭想看看腳時,他發現床尾趴著一個人。 烏黑細軟的發絲下纏著一圈白紗布,米白的衣領處露出了一截奶白的后脖頸,那人呼吸綿長,似乎睡熟了。 洪膺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似乎有些怔愣,而當他的目光略過那人望向自己的腿時,他更加驚愕了。 只見他的左腿被白紗布纏的嚴嚴實實的,著實是一點知覺也無,他掙扎著起來,想看看怎么回事,沒想他這一動,那人竟然醒了。 等那人抬起頭時,洪膺才發現那是白鈞儒,他額上包了層厚厚的紗布,滿臉補貼,嘴角還留有青腫,跟他平時那副唇紅齒白的漂亮模樣大相徑庭。 “洪膺大哥,你醒了???!” 少年驚喜地叫出了聲,隨即撲了過來,一雙眸子閃亮亮的,好不漂亮。他那張滿是傷痕的臉也只有眸子還是好看的了…… 洪膺皺了皺眉,他下意識地躲開白鈞儒,那日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里。而像是提醒青年一般,他內里竟是又隱約作痛了起來。不止是那處痛,他渾身骨頭就像是被人拆了重組了一般,酸痛不已。 怎么回事?他不是被那人扔進地牢了嗎?他現在怎么又回到了這里?腿上的傷還被人處理過了…… “太好了,洪膺大哥?!卑租x儒像是松了口氣一般,語氣里滿是喜悅?!澳惆l著高燒躺在地牢里,昏迷不醒,差點嚇死我了。幸好,你沒事?!?/br> 發燒? 青年完全沒有印象,他有印象的只有在昏暗的地牢里瑟縮在墻角昏睡過去的記憶…… “你……” 洪膺一開口,便被自己那破鑼嗓子嚇了一大跳,那低啞晦澀的聲音像是許久沒有與人交流過一般,張嘴只說了一個字便說不下去了。 “對不起……洪膺大哥,那晚上是我不對,我不該在喝了酒后進你的房間的?!?/br> 少年一看青年那冷漠的表情,嚇得低下了頭,一邊偷瞄洪膺一邊低語到。 那日他在睡夢中被人拉起來,莫名其妙挨了揍,還丟人的被打暈了過去,索性只是他皮薄,被打出血了也沒什么要緊,看著血多其實只是一些小傷。 他醒后一聽說洪膺被他兄長打了一槍丟進了地牢里,便顧不上臉上的傷,急忙忙跑去求他哥了。 可想而知,白鈞煜不可能再讓他接近青年,他只能偷偷摸摸地跑到地牢里想看看洪膺。他這一去,差點被地牢里發著高燒昏迷過去的洪膺嚇死。 白鈞儒一臉慘白地跑去求管家何叔,終于是瞞著白鈞煜求到了一個大夫。正好這兩天白鈞煜一天到晚在外頭忙,沒空管他,他也當他哥不知情。 而青年被醫治的這段時間里,少年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趴在他床前守著。 當然這一切都逃不過白鈞煜的眼睛,這小子為了個愣頭青居然變成了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癡心兒……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他心里暗自恨鐵不成鋼,卻也沒時間再管他,北派的那群蠻夫三天兩頭在煙城里搞事,他不得不出面,煞煞那群人的威風。 今日,他剛想出門,沒想到何叔就在客廳里攔下了他,告知他那大芳梨園的戲子醒了。 “那人既然醒了,你該知道怎么辦吧?!?/br> 白鈞煜一身挺括的軍裝,寬肩細腰令一旁的丫鬟臉紅不已。他墨黑的頭發全部往后梳起,藏于軍帽中,細眉鳳眼薄唇,勾勒出了一張天性涼薄的臉。 “何叔知道,只不過……二少爺那……” “怎么?這點事難倒你了?” 男人煙褐色的眼看向低眉順眼的老人,老人后背瞬間起了一身汗。 “沒有沒有,先生請放心,何叔一定把事情辦妥!” 聞言男人把視線收了回來,剛想出門,不知怎的,他腦海里浮現出了那日洪膺躺在地板上,看著他不屈的表情。那雙眼睛里燃起的火焰現在回想起來竟覺得有些回味,如果親手將他眼里的火焰息掉,他又會是什么樣的表情……而那晚青年火熱的軀體,以及兩人曖昧模糊的喘息都一一出現在他腦海里,想著他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罷,這事我親自來吧?!?/br> 白鈞煜吩咐完,便大踏步走了。他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這么多天的疲憊仿佛都一掃而空了。 此時的白鈞儒和洪膺都還未知即將發生的事,白鈞儒一天到晚都守著洪膺,死皮賴臉地乞求人家的原諒,而洪膺則是日復一日地板著臉,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曾說過。 即使他知道是白鈞儒救了他,那也改變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