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APP里的提示音響起，宣告生產模式的開始。

    醫生立刻快步走到產床前，將林以的身子扳正，雙腿架成M型，一字一句仔仔細細地引導他用力。

    林以按照醫生的指令，隨著宮縮憋氣用力，只覺得身體似乎要被生生撕裂成兩半。他蒼白的臉色因為憋氣漲的通紅，額間的青筋用力到凸起。

    如此這般重復了幾次，孩子似乎沒有露頭的跡象。眼看媳婦的力氣越來越小，徐字瑟快要急哭了。

    醫生也擔心產夫順產雙胎出現問題，當即決定為他壓腹。同時他也沒讓徐字瑟閑著，吩咐他為產夫撐開產口。

    徐字瑟此時已是六神無主，只剩乖乖聽話的份兒，忙不迭帶上手套，繞到產床床尾，雙手伸進蜜桃似的唇瓣間那條窄窄的縫隙，用力向兩邊掰開，露出小巧緊致的產口。

    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產夫只是皺了皺眉，便狠狠心，直接將兩根手指伸了進去。

    “嗯……”林以受不住地悶哼一聲，身子難耐地掙動了一下，隨后又克制住自己的失態。察覺到體內的手指正試圖一點點撐開產道，他的聲音里帶了點無助的哭腔:“你別……”

    就在這時，陣痛再度來臨，一旁的醫生比林以反應還要快，直接將半個身子壓在孕晚期巨大的孕肚上，林以幾乎是剎那間感受到了孩子的頭沖出生殖腔口的疼痛，他沒有叫出聲，只是憋氣用力的身體已經開始微微發抖。

    孩子在壓腹的作用下很快進入產道，可惜這次陣痛結束得比以往快了一些，導致孩子就卡在產道內，饒是在宮縮的間隙，撐漲的感覺也令林以崩潰地不住向上頂腹。

    醫生沒空安慰煎熬的產夫，抓緊時間叮囑徐字瑟道:“一會別心軟，使勁撐開，孩子能不能一下出來就看你了?！?/br>
    還沒等徐字瑟點頭，醫生又回轉過頭來壓向懷著雙胎的孕肚。陣痛時的孕肚明明硬的像石頭，卻生生被迫改變形狀。

    在高亮的手術燈下，徐字瑟終于從產道內看見了不斷被推擠向外的胎頭，這一刻他不知道為什么瞬間模糊了雙眼。

    “啊——”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第一個寶寶終于降生。

    醫生迅速將寶寶裹住，簡單檢查幾下過后就將寶寶放在林以不斷起伏的胸膛上:“是個男孩?！?/br>
    林以眼里瞬間盈滿淚水，驚慌又無所適從地輕輕摟住哇哇大哭的孩子，甚至忽略了身體的痛苦。

    醫生忙完了這邊，接著又將一把剪刀塞進徐字瑟顫抖的手里:“爸爸給孩子剪臍帶吧?！?/br>
    徐字瑟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剪了臍帶，快步繞到產床床頭，在媳婦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還沒等這對新手爸爸濃情蜜意地發表什么感言，醫生就過來無情地把寶寶抱走了:“還有一個呢，產夫快調整狀態，這個很有可能是臀位?！?/br>
    話音剛落，陣痛再次襲來，林以秀麗的眉毛再度蹙起，眼睛緊緊盯著寶寶被抱去的方向，長長的眼睫被淚水打濕，顯得雙眸愈發烏黑澄透。

    徐字瑟看見產夫脆弱又無助的神情，瞬間心疼無比，只得小聲哄道:“媳婦放心，我盯著咱們寶寶呢啊，你安心生二寶，好不好?”

    然而，第二個寶寶活潑的很，竟是在徐字瑟說話的這么一會兒功夫，僅靠生殖腔收縮的力量就沖出了生殖腔口，擠進了正在不斷收縮痙攣的產道。

    “??！……啊……嗯……”林以一時難以承受這樣猛烈的痛楚，發出一聲接一聲的嘶啞痛呼。

    醫生聽見這邊的動靜，只好又快步跑到床邊檢查產夫的情況，沒想到竟叫他說準了，這個著急的二寶果然是臀位。他內心不禁也有點慌亂，但面上還是強作鎮定道:“是臀位，產夫站著生會容易一些?！?/br>
    徐字瑟聞言，二話不說將產床上的人抱起來，又小心翼翼地傾斜身子，把產夫穩穩地扶成站立的姿勢。

    林以一聲不吭，死死攥著老攻身上的襯衫，忍受著突如其來的顛簸和孩子撐開產道的脹痛。

    躺著時無法覺察，站立起來孩子的位置便清晰地顯現——寶寶其實已經離產口很近，臀部將產口上方的皮膚頂起明顯的弧度。

    徐字瑟按照推測大膽地觸摸腹底，果不其然感受到了胎兒堅硬的頭部。

    然而僅僅是輕輕的觸碰，就讓林以的身子小幅度地瑟縮了一下，嚇得徐字瑟趕忙收回手。

    他知道臀位順產有多難，因此心急如焚，但又不敢說出來，擔心會影響產夫的情緒。

    很快，陣痛又一次來臨，林以急于擺脫產道的撐漲感，因此格外賣力，連帶著巨大的孕肚甚至都在不住大幅抖動。然而，寶寶被推擠下行帶來的疼痛超乎想象，讓他感覺那里幾乎要被撐裂了。

    “呼……”陣痛終于結束，寶寶的臀部也到達了產口，將產口四周都頂的圓鼓鼓的。林以盡量緩慢地呼吸，以免扯動產口的皮膚。

    大概一分鐘過去，林以忽然又開始用力，他的身子一下又一下的繃緊，而寶寶的位置卻沒有變動分毫。就這樣不知重復了多少次，寶寶還是沒有下行。盡管產口被撐開的疼痛持續不斷地鞭撻著林以的神經，促使他繼續用力，但時間一久，他也有些泄氣了。

    又一次陣痛過后，林以將頭埋在老攻的懷里，輕輕蹭了蹭。

    “疼得厲害了?”徐字瑟在他耳邊溫聲問道。

    “嗯。好疼?！绷忠院茌p很輕地說道。

    “沒事，老攻陪著你呢。再堅持一下好不好?”徐字瑟的聲音里是藏不住的哽咽。

    “嗚……”孕肚又開始發硬，不住地向下墜。林以實在使不上什么力了，痛得在老攻懷里小聲地哭。

    一旁的醫生也是焦急如焚，眼見產夫沒力氣了，只能采取其他措施。他再次加大了生殖腔收縮的強度，而后狠狠用力按壓產夫的小腹。

    寶寶的頭就在小腹處，徐字瑟剛剛輕輕摸了一下就讓林以痛得要命，此刻醫生毫不留情地按壓，直接讓林以忘卻了體面高聲痛呼起來。

    “??！……不行……疼……嗯……”寶寶在外力的作用下一寸一寸強行撐開已經撐到極致的產口，將那里的皮膚磨的泛紅。林以被無處躲藏的疼痛折磨到抓狂，無助地攥緊老攻的衣角，好像抓住了救命的浮萍一般。

    “醫生，這樣硬生不會有什么事吧……你看我媳婦都疼成這樣了……”徐字瑟又心疼又焦急。

    醫生一時沒空回應徐字瑟的疑問，直到陣痛過去，寶寶最難過的部位也通過產口以后，才喘著粗氣回答道:“現在生的這個身量小，加上產夫剛剛生完一個產道和產口的狀態都剛好，臀位順產應該也沒問題?！?/br>
    徐字瑟見寶寶果然快要出來了，信服地點點頭，而后集中注意力安撫無助的產夫，不再質疑醫生的決定。

    大約又過了一分鐘，陣痛再次襲來。好在林以休息了一會，積攢了一些力氣，沒等醫生動手，便自己用力將寶寶生了下來。

    “恭喜，是個女孩?！贬t生再度迅速地清理好寶寶，將她小心地放進林以的懷里。

    林以還沒從劇痛中緩過神，正靠在徐字瑟肩頭急促地呼吸著，懷里猛然被塞進一個軟綿綿的小寶寶，幾乎有些抱不住。

    徐字瑟此刻已是淚流滿面，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劇烈地跳動，必須要做點什么才能放松下來。于是他將林以一把抱起，又輕輕在產床上放下，溫柔而深情地親吻他光潔的額頭。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對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忙著欣賞女兒的林以甚至沒分給他一個眼神，但是這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我們有了需要一起保護的人，那就一起走下去吧。

    但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