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笨拙地抱著沈春，拍了她好久的背，好久好久，才將她安撫下來。

    沈春是因為下體撕裂進醫院的，傷還沒養好。沈遇哄著她上床去躺著，然后才去廚房里忙活，迅速做了點清淡的早餐，還沒來得及去叫沈春，就被突然出現了一聲怪響吸引了注意力。

    “啪——啪啪——”

    廚房的小窗傳來清脆的聲音。

    沈遇心頭一跳，手比腦子反應還快，就拉開了窗子往外看去。

    只見霍殷還穿著昨天那套衣服，站在樓下朝他揮手，神色很是雀躍的模樣，清晨的陽光傾灑在他身上，染上暖色。

    沈遇匆匆脫了圍裙，就往外走，小心翼翼打開鐵門，然后三兩步往下跨。

    心頭的跳動越來越劇烈，他喘著氣沖到樓下，霍殷就站在門口等他，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朝他用嘴型做了一個：“男朋友?！?/br>
    沈遇跑過去撲進霍殷懷里，男人的懷抱依然殷實而沉穩，溫熱的大掌摸了摸他的頭，帶著幾分心疼的語氣說道：“怎么不加件外套就下來了？”

    沈遇仰頭，輕輕笑了，說：“你抱緊我，我就不冷了?！?/br>
    霍殷也笑了：“現在不挺會說話的嗎？”

    沈遇抿著唇，愧疚地看著霍殷，有些話不能細想，比如他因為沖動和霍殷說出的那些話。

    太傷人了。

    “哎喲喂，瞧瞧沈遇小朋友這臉色，被我說了一句，就耷拉下來啦？”霍殷笑著捏了捏沈遇的鼻子。

    沈遇晃了晃腦袋：“沈遇小朋友不敢有臉色了?！?/br>
    霍殷不贊同地回道：“胡說八道，沈遇永遠可以有臉色?！?/br>
    沈遇噗嗤笑了出來，眉眼彎彎。

    “明天就是除夕了，你陪沈阿姨過嗎？還是想跟我回去？”霍殷問。

    沈遇神色怔忪了一瞬。

    對啊，要過年了。

    “我陪著我媽吧，她情緒不是很好?！鄙蛴稣f。

    “怎么了？是因為我嗎？”霍殷蹙眉。

    沈遇打量了他一下，心里有了譜，估計霍二叔來他們家的事，沒告訴霍殷。

    “不是因為你，但她現在非常敵視男人，除了我?！鄙蛴鲇行o奈地嘆氣。

    或許是因為沈春在霍殷心里頭，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所以他倒也沒多想，只是點點頭，然后問：“那我留下來陪你到除夕晚，再趕回去和爸媽吃團圓飯吧?！?/br>
    “不用，你爸媽難得回來，你回去陪陪他們吧，這兩天我也不能老溜出來，我媽身體還需要人照顧呢?！鄙蛴稣f。

    霍殷沉吟了片刻，他迅速在腦子里整理了一遍沈遇現在的狀況，根據他二叔的消息，邵奕南現在應該沒辦法來找沈遇了。

    “好吧，那你需要錢嗎？”霍殷問，說起這件事，他就故作生氣地說，“你之前要分手的時候挺硬氣啊，掛完電話就把我以前給你的三萬塊全匯回來了，現在還敢不敢硬氣了？”

    說著，霍殷就抱住沈遇的腰，往下啪啪打了兩下沈遇的臀，像是懲罰小朋友。

    “不敢了......”沈遇心虛地往旁邊看看，確認沒人，又乖乖翹起屁股讓霍殷打。

    霍殷的大掌狠狠握著那rou臀揉捏了幾下，才說：“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辦法治你，看我到時候不干死你！你說過多少句不中聽的話，我就要你哭著求饒幾次?！?/br>
    沈遇的臉迅速飛紅，垂著頭不發一言。

    兩人又磨磨嘰嘰溫存了一會兒，直到沈遇怕沈春發現異樣，兩人才不得不道別。

    “行了，你上去吧?！被粢笕嗳嗌蛴龅念^。

    “我看著你走?！鄙蛴銮宄旱捻涌粗粢?。

    霍殷輕輕笑了：“行?！?/br>
    松了沈遇，霍殷轉身離開，一步三回頭，搞怪地沖沈遇揮手，惹得沈遇一直笑。

    “快走吧！”沈遇笑著輕喊了一聲。

    “好吧?！被粢笪桶偷仄财沧?，才上了車，緩緩啟動。

    車子經過沈遇面前時，霍殷搖下車窗，眼巴巴盯著沈遇看了一會兒，說：“我真走了?！?/br>
    “嗯，路上注意安全?！?/br>
    沈遇看著霍殷的車子慢慢駛遠，忽然心頭一跳，他下意識喊了一聲：“霍殷！”

    那車子迅速剎車停下，霍殷從車窗里探出大半個身子，開心地朝他說：“是不是想要我留下啦？”

    沈遇往前小跑幾步，跨到霍殷的車窗旁，盯著霍殷看，好一會兒后，才紅著臉說：“霍殷，我認識你那晚，真的是我第一次zuoai。之前邵奕南沒對我做過那些事，他接受不了看見我男性化的身體，連讓我換女裝的時候，他都是回避的?！?/br>
    “你說的那些事是哪些事？展開說說？”霍殷瞇著眼戲謔問道。

    “你......”少年的臉羞紅了大半，惱怒地瞪了霍殷一眼，“就是你會對我做的那些事，邵奕南沒做過?！?/br>
    “你是指每天晚上cao到你哭，把你屁股打紅，把jingye全射在你的小sao洞里嗎？”霍殷一字一頓地緩緩說來。

    沈遇垂著頭不說話了。

    霍殷放肆地大笑出來，笑到直喘氣，好半晌，他才伸手握著沈遇的手，輕輕搓了搓，說道：“沈遇，我在意的從來不是你有沒有跟別人上過床。我只在意你開不開心，安不安全，健不健康?！?/br>
    “嗯，”沈遇細聲應了，又趕緊加了一句，“我也是......這樣在乎你的?！?/br>
    兩人耽擱了好半天，才終于分別。

    目送霍殷的車子離開，直到看不見后，沈遇才噠噠噠跑上樓，生怕沈春出來發現他不在。

    然而回到家，屋內安靜得只能聽見墻上的掛鐘秒鐘走動的滴答聲，廚房傳出來輕輕淺淺的食物香氣。

    沈遇過去敲了敲沈春的房門：“媽，出來吃早飯了?！?/br>
    沒人應他。

    “媽？”沈遇又輕輕喊了一聲，猜測著母親是不是睡著了。

    還是沒等到應答，沈遇輕輕推開了門，往里頭看去——空無一人。

    一頭冷汗瞬間冒出來，他媽出去了？下樓了嗎？有看見他和霍殷抱在一起嗎？

    他趕緊給沈春撥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沒人接，房間里也沒有電話響。

    沈遇鎮靜下來，仔細一想，如果沈春看到他和霍殷，肯定會上前阻止發怒。

    既然她沒有這么做，只能證明她沒看到，估計是他出門之前，沈春就出門了。

    正當沈遇想再撥一個的時候，卻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喂？”

    “你好，請問是沈春女士的家屬嗎？”

    “是的，請問你是？”

    “你好，這邊是或市郭區分屬警察局，沈春女士涉嫌尋滋生事、故意傷害他人，麻煩你過來一下可以嗎？”

    ※

    警局的白熾燈有些刺目，沈遇盯著看了好久。

    旁邊的沈春也難得沒有如往常一樣，走到哪里都罵罵咧咧，只是安靜地坐在沈遇旁邊。

    一個年輕的警察拿著份筆錄走過來，對他們說道：“行了，你們可以走了，邵家的人說不立案不起訴，也幸好沒真的造成什么傷害?！?/br>
    說著，那年輕警察又俯身小聲對沈遇說：“小兄弟，你看好阿姨吧，邵家也敢惹，真是不怕死?！?/br>
    沈遇也沒有想到，沈春會找到邵家去，埋伏在人家別墅外面的圍欄下，想要和邵奕南同歸于盡。

    可惜她沒等到邵奕南，只等到了邵奕南的父親邵爽。

    她舉著水果刀就沖上去了，可惜她連近人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旁邊的人攔了下來，直接扭送公安局。

    沈遇反應遲鈍地點了點頭，然后看著垂頭的母親。

    沈春的頭發已經有很多花白了，他聽霍殷說起過他的母親，聽說霍阿姨是個很愛打扮的人，即使是四十多歲了，也總是經常換著頭發顏色染。

    他輕輕嘆口氣，攬住了沈春的肩：“媽，沒事，咱們好好過日子，總有一天我會報仇的，總有一天我們會過上好日子的?！?/br>
    沈春壓抑的哭聲響起了，她一遍遍說著：“媽沒用......媽沒用啊......”

    沈遇絞盡腦汁，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總不能說“不，你很有用”吧？

    等到沈春終于平復好情緒，沈遇將她帶回了家，兩人吃完早餐后，他難得強硬地要求沈春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沈春下意識想要奮起罵他，卻動作僵了僵，最終聽話地躺上床。

    這一幕像是酸溜溜的梅子被泡出了汁，那汁水就使勁往心里頭灌，沈遇看著沈春，心里頭發脹，他恍然反應過來，他真的長大了。

    片刻后他走出去，坐在沙發上發呆了很久。

    時間像永不回頭的轉輪，在不知不覺里早已往前走了很遠很遠。

    沈遇現在其實還能回想起小時候和母親的大多數記憶，她也許是這個世界上，除了霍殷，唯一一個愿意愛他的人。

    可是這份愛里摻雜了太多東西，比如傷害。

    一轉眼沈春也老去了。小時候，沈遇總想著，長大就好了，他就可以掙錢給mama花，不用她陷在這泥濘里。

    或許是因為擁有的愛太少了，沈遇其實對愛的感知能力很強，沈春為他做的努力他都知道，比如在他小時候，沈春嘗試過出去靠體力掙錢，但是或市就這么大，她干過情色生意這件事，稍微打聽一下就能打聽出來，所以根本沒人要她，就算要她，也是打著不好的主意。

    這次沈春被十幾個男人弄到下體撕裂，竟然是因為想趁著自己老去之前，攢一筆錢留給沈遇。

    知道這些時，沈遇真是一時不知道該有什么樣的心情。

    傷害是沒辦法抹平的，時間也是沒辦法回頭的，在世上庸庸碌碌往前的人們，都只能背著這些沉重的回憶，努力把下一步走好。

    沈遇輕輕嘆了口氣，他腦子里瘋狂開始想起霍殷。

    霍殷只要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他的良藥。

    他掏出手機，打開霍殷的聊天框，看了好久，然后發過去一句：“分開的第一個小時，想你?！?/br>
    對面秒回：“想我就脫了褲子拍張小sao洞的照片給我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