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嗯?！?/br>
    已經快零點了，謝凌推開房門，難得見到mama閑適地坐在沙發上喝著茶。

    七天時間，那個破舊的家被女人收拾的很好。沒有父親的家，很好。

    謝凌腿還有點發抖，回房間想換下汗濕的校服。一個碩大的行李箱占據了房間正中間。

    “..媽？”

    女人走到門口，哪怕眼角有不少皺紋，笑起來的樣子依舊能看得出是個美人。

    “楊瀟和我說了?！?/br>
    “他說什么了？”謝凌回頭，皺了下眉。

    “楊瀟是個好孩子，學習好又能干?！?/br>
    ...這是給他媽灌迷魂湯了？

    “他說知道你的事情，所以先幫你墊付了錢。他也跟我說了大學畢業之后你會在他們家公司工作，這是預付工資了?！?/br>
    男生握住行李箱的扶手，指節泛白，“他..真是這樣說的？”

    “嗯。這份人情太大了，我給他打了欠條，他也不要...你之后一定要好好干啊，不能忘恩負義。我也會每個月轉錢過去的，我們一起還?！?/br>
    謝凌看著行李箱，表情有些愣。

    行李箱的意思，他知道。

    “兒子？”

    “媽，我想一個人待會兒?！?/br>
    隨著關上的房門，謝凌蹲下身，望著行李箱。xiaoxue還是酸痛的，渾身都很痛，明明都是那個人弄的，

    “楊瀟...”

    謝凌搬到了楊瀟家。

    他們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一起睡覺。

    不過他們最近很少zuoai。

    謝凌太忙了，他開始瘋狂參加各種文科競賽，作文競賽。將自己的文章投稿各種獎項和報社。

    高三還有一半，他快來不及了。是楊瀟改變了他，給了人生的第二個選擇。

    做一個普通的高三學生，一個沒有毒品、毆打、逼迫的生活。

    楊瀟洗完澡出來，謝凌還在書桌前準備一個國家級的散文競賽。

    嘆了口氣，走到男生身邊。好久沒做了，但是這樣的謝凌讓他舍不得。

    “謝凌?！?/br>
    “嗯？”男生沒有抬頭。臺燈暖色的燈光柔化了他的五官，沒有平時不自覺表現的凌厲。

    “跟我出國吧，不準備這些了?！?/br>
    “不要?！?/br>
    楊瀟給逗笑了，連頭都沒抬一下，不帶一絲猶豫。

    “拿了獎，就能去特招。你就這么不想高考嗎？”

    謝凌終于放下了筆，身子往后靠，拿起桌上的煙，“我不是你?！?/br>
    火光亮起，絲絲蘋果味飄散在空氣中。楊瀟連謝凌煙的味道都喜歡。

    “我的理綜分數能考個位數，你閉著眼寫都比我高?！?/br>
    楊瀟難得笑出聲，低下身子，從身后將人環住，

    “你特招有多少把握？”

    吐了口煙，沒理會不老實往衣服里面伸的手，“競賽和刊作...四成吧?！?/br>
    “我看過你的文章，我覺得有七成?！?/br>
    彈了下煙灰，笑了聲，“你挺看得起我?！?/br>
    “嗯，一直都看得起?！?/br>
    謝凌沒再接話，縱容那雙手滑向小腹。

    “所以，明天可以占用你的晚自習，和我吃頓飯嗎？”

    “我能說不嗎？”

    “不能?！?/br>
    ...

    下課，兩人還穿著校服背著書包。一輛高檔私家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周叔?！睏顬t拉著人上了車，打了聲招呼。

    司機笑著回頭應了聲，“瀟瀟又好看了?！?/br>
    謝凌看向窗外，嘴角沒忍住上揚的弧度。

    楊瀟捏了下他的手以示警告，“走吧，快到點了?！?/br>
    謝凌原本以為只是兩個人吃飯，當上車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可當聽到楊瀟喊了對面年輕漂亮的女人一聲“媽”時，還是愣了下。

    “阿姨好?！迸ο胍槌霰粭顬t攥緊的手，沒有成功。

    女人熱切地和楊瀟打過招呼后，目光移向了自己，

    “你好呀謝凌?！?/br>
    ...“阿姨好?！彼瓦@樣叫出自己的名字，難得讓男生感到無措，又問了次好..

    女人笑的很開心，“瀟瀟的眼光真好哈哈，你們快坐吧！”

    這次謝凌笑不出來了。

    女人很健談，開朗的性格，實時熱點梗頻出不窮，讓人一點感受不到她已經四十多歲了。

    私房菜的菜品也很精致，楊瀟難得看著沒那么冷。這讓男生慢慢放松了下來。

    “凌凌啊，你可要對我們家瀟瀟好點哦?！?/br>
    “噗..”這回輪到楊瀟偏過頭。

    謝凌正在喝水，嗆了一下。

    “咳咳...”

    “哎呀，沒事兒吧！瀟瀟你也不幫你男朋友順順，真是的...”

    謝凌按下了楊瀟舉起來的胳膊，示意自己沒事。

    “阿姨...”

    現在的氣氛太好了，他不想當一個不看眼色的破壞者?？墒?，他做不到承認這個關系。他不配。

    “我...不是他男朋友?！?/br>
    謝凌看到女人的笑容僵了下。楊瀟垂了眼眸，看著盤子里的牛排。

    自己真是個不懂事的人，但他真的做不到這種默認，或者說，高攀。

    看著女人的眼睛，謝凌緩緩道，

    “楊瀟是我的同學，我的朋友，我的債主，我的...恩人..”但不能是我的男朋友。

    女人笑了，拍了下謝凌的手。她知道了。目光轉向散發著低氣壓的兒子，

    “瀟瀟，你還沒追到哦，還要繼續加油哦?！?/br>
    楊瀟看向男生的側顏，嗯了聲，“是我不會追人?！?/br>
    后面的氛圍還不錯，楊瀟的mama真的很厲害，就好像只要她在，所有人的心情都會變的開朗，氣氛都會活絡。

    楊瀟拒絕了送他們回去的提議，“我們消消食?！?/br>
    女人瞬間了然，點了點頭，微笑著揮手道別，“那路上小心哦。下次也要帶上凌凌呀?！?/br>
    這里回去不算很遠，需要穿過三條街和一個小巷。

    街道熙熙攘攘，人群中的他們相對無言。手背偶爾會碰到，沒有人避開，也沒有人主動握住。

    就像他們的關系，一直若即若離，被交易捆綁。

    “你的mama很好?！敝x凌點了根煙，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楊瀟笑了下，伸手向他要了根，“這只是你看到的?！?/br>
    謝凌遞給他火機，“嗯？”

    煙霧在霓虹燈的照耀下變的五彩斑斕。

    “她很好，非常好。但是她不會做mama這個角色?！?/br>
    “你不想說可以不說?！敝x凌望著路面，他不想打探楊瀟的生活。這么大的房子為什么只有楊瀟一個人住，他也從沒問過。

    不想說可以不說，就像自己不想說那糟糕透的生活。

    “跟你沒什么不想說的?！迸隽伺瞿猩氖直?，繼續道，

    “他們很早就離婚了。我媽她不喜歡婚姻，她喜歡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寧愿去世界各地旅游，也不想被鎖在那個家?！?/br>
    謝凌嗯了聲，示意自己在聽。

    “其實她這樣挺好的。畢竟誰都不想有一個到處插旗的丈夫。只是她把我也留在那了?！?/br>
    這是楊瀟第一次聊到他的家庭，聊到那個只會用錢養他的爸爸，和一心離開的mama。

    “我沒什么朋友，我每一樣都做到最好，以為這樣他們就能在乎我一點...”

    謝凌滅了煙，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不會安慰人。

    楊瀟低頭看了眼，小指蹭了蹭男生的手，

    “到了高中，我以為自己還是一直會這樣...沒想到發現了另一個更慘的同類?！?/br>
    謝凌松了手，被楊瀟一把抓住，握在手心。

    “發現這個同類在用不同的方式對抗更難的副本。他話不多卻很容易生氣，生氣了就用最簡單的途徑解決。顯得很傻，但是很堅強，很生動，很可愛?！?/br>
    走到了沒有人煙的小巷，謝凌握緊拳又松開，兩人的肩膀相靠，發出摩擦聲。嘆了口氣，把人按在了電線桿上，

    “要接個吻嗎？”

    那天，自己也是在這個小道把人按這兒，問揍他這事兒怎么樣。

    楊瀟微微低頭，露出和那時候一樣的笑。

    “要?！?/br>
    水漬聲交錯在耳間，隨著變化的角度鼻尖相碰。路燈拉長了兩人重疊的影子，為他們照亮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