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戰難得早起，準備好早飯后坐在餐桌邊喝咖啡，準確來說，他一夜沒睡。

    陳宇九點左右才起來。桌上煙灰缸里的煙頭已經滿了，韓戰把熱好的三明治和牛奶推到陳宇面前，說：“昨晚睡得好嗎？”

    陳宇點頭，低頭吃著。

    韓戰起身去臥室，出來時手里多了樣東西。然后依次把陳宇的百寶箱、手機、皮夾、證件、電腦放在他面前。

    陳宇疑惑地盯著這些。

    韓戰打開白色的小盒子，問：“這就是你的百寶箱？”

    陳宇點頭。

    “對你來說這些算什么？為什么一直在找這個盒子？”韓戰知道陳宇在乎他，可偏偏陳宇沒有這樣的意識，這樣的感覺比當初的單相思還難熬。

    陳宇：“不知道，我就是想把它放在身邊?！?/br>
    韓戰希望陳宇能從這些熟悉的東西上想起些什么，“這是你身份證，你看看你的出生日期，再算算你今年多大了。電腦里有你寫的教案和論文，你應該能看出自己是做什么的。還有手機，已經沒電了，等沖完電你可以好好想想開機密碼是多少。陳宇，我他媽不信你什么都想不起來了?！?/br>
    陳宇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似懂非懂地說：“我忘記了很多東西嗎？”

    韓戰：“嗯?！?/br>
    陳宇的目光落在盒子里的照片上，他拿起照片仔細端詳，突然把照片放到韓戰臉旁，對比著兩人的模樣。他的樣子像在思考一道復雜的函數題。

    陳宇：“我一直覺得你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可是這照片……”

    韓戰：“想起來是什么時候拍的嗎？”

    陳宇：“好像是高中時?！?/br>
    韓戰看見了希望，他立刻把椅子挪到陳宇身邊，指著照片說：“沒錯，這是你畢業后和我的合影。你明明考上了A大，卻沒有一點笑容?！?/br>
    陳宇某段阻塞的神經似乎被打通了，他突然很緊張地站起來，“韓、韓老師？你是韓戰韓老師？！”

    韓戰笑了，激動地說：“沒錯！想起來沒？！”

    陳宇顯得手足無措，“想起來了，今天又是補課的日子……”

    韓戰剛有種守得云開見明月的感覺，只可惜還未沐浴到皎潔的月光，瞬間又烏云密布。但起碼已暴雨轉陰，呼吸順暢了不少——陳宇能認出他來了。

    韓戰：“除了我是你的高中老師，還能想起其他的嗎？”

    陳宇匆忙地吃完早餐，端坐著說：“想不起來了……”

    陳宇的眼神從稚氣變得青澀，加上體型消瘦了不少，當年那個帶著傲氣的白衣少年似乎近在眼前。巧的是，陳宇今天穿了件白襯衣。乍一看，韓戰還以為自己穿越了。

    當初的第一眼，韓戰就淪陷了，在日積月累的臆想中，這個少年早被他以各種方式幻想了無數次：把他壓在身下，吻他的薄唇，進入他身體，看他哭著求饒，舔干他眼角的淚，溫柔地愛撫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再拿起鞭子留下一條條殷紅的鞭痕……

    可如今再次相見，韓戰居然腦袋空空，沒有任何想法。他意識到回憶終究是回憶，那份美好早就屬于過去?，F在，他只要那個說話聽上去清冷實則火熱的陳宇，聽他叫著一聲聲“韓戰”，被他摟緊脖子，帶著細微的喘息說“我還要”。

    韓戰煩躁地撓了撓了頭發，點起煙，決定把一切告訴陳宇。

    “陳宇，其實我們的關系不單單是學生和老師……”他開始敘述，避重就輕地掠過了某些內容。把兩人在SM關系中的糾纏簡化成“不可調和的矛盾”，把紅毛的事說成“一起嚴重的事故”。

    既然可以忘記，那就只留下美好，這輩子再也別想起來。

    韓戰把所有SM道具都鎖進9201時，就決定不再碰這些，雖然多少有些悵然若失，但為你拿起鞭子，再為你放下，也算是圓滿的一生，前提是陳宇能痊愈。

    陳宇難以置信地盯著韓戰，下一秒惶恐地移開視線，目光無處安放。

    “所以，小宇……”韓戰的手伸向他臉，“我對你的身體了如指掌，現在卻連抱你都成了奢望。我知道你的記憶還很混亂，但我可以等，等到你想起來所有為止?！?/br>
    陳宇觸電般往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墻上，他像一個局外人，無法感同身受。

    陳宇：“韓老師……我聽不太懂你說的……我……”

    韓戰無奈地收回手，“我不碰你?！闭f完起身收拾桌上的餐具。他叼著煙，默默把盤子放進洗碗機里，聽著水聲發起了呆。

    身后突然響起了陳宇的聲音，“韓老師，我、我以后會喜歡男人嗎？”

    韓戰轉身，吐出煙時道了聲“嗯”。

    陳宇：“那我、我為什么會和你……你可是我的老師，我們的年齡都差好多……太可怕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韓戰干笑，既然該說的都說了，他不想再按照劉惜君說的那樣把陳宇當孩子哄，這樣雖然有利于情緒的穩定，但很大程度上阻礙了記憶的恢復。把他當孩子，他便永遠長不大。

    韓戰：“別叫我韓老師?！?/br>
    陳宇為難地低頭：“可你確實我的老師啊?！?/br>
    韓戰往水槽里彈了下煙灰，“但我也確實是你男人，你可以叫我名字，或是老公，親愛的也行，只要不是老師?！?/br>
    “??？！”陳宇面紅耳赤，木訥地站在原地。

    韓戰摁滅煙扔進垃圾桶，然后走到陳宇身邊，打量著他泛紅的臉頰，貼近他耳朵低聲說：“雖然你的記憶停留在高中，可你洗澡時照鏡子了嗎？你的身體早不是高中時那樣了?！?/br>
    陳宇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韓、韓老師，你靠太近了?！?/br>
    韓戰歪頭，盡量碰觸到陳宇低下頭的視線，發現陳宇死死盯著腳下的瓷磚，不敢看他。陳宇咬唇，神情凌亂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說更多。

    韓戰：“這算近嗎？如果再近一點，你的身體會有反應嗎？是不是身體哪個部位想起了什么？”說著他又試探性的挪近了一小步，“我不是說了別叫我老師嗎？”

    “不要……真的太近了……”陳宇突然抬起頭，兩眼濕潤了。

    這幾個月來，韓戰見得最多的就是陳宇雙眼發紅的樣子，他心疼，可有時的哭泣讓他覺得莫名其妙，甚至感到厭煩。

    韓戰深吸口氣，很想破口大罵道我他媽到底怎么你了？！你他媽又哭什么？我說過無數次不會傷害你，你為什么還這樣？！可理智告訴他，陳宇是個病人，他只能忍。

    韓戰強行按耐住即將爆發的脾氣，轉移了話題，“在這無聊嗎？我帶你出去轉轉，想去哪？”

    “我、我不知道……”陳宇擦了下眼角的淚。

    “陳宇，你再這么哭哭啼啼的話，我他媽cao死你！”韓戰還是沒能忍住，過了下嘴癮。

    “??？！”淚從陳宇瞪大的眼眶中滑落，他逃也似的沖進臥室，鎖住了門。

    “媽的！cao！”韓戰暗罵，握緊了拳頭，最終這暴脾氣還是沒能控制住。

    自從兩人在停車場吵架后，韓戰就沒再碰過誰，偶爾晨勃擼過幾次，加上在醫院的時間，都快半年沒有好好發xiele。明知陳宇對他還有感覺——不然也不會把戒指那些東西當成寶，卻沒法抱他，靈魂、rou體都快憋瘋了。

    經歷過紅毛的事后，韓戰雖然膈應，但他是陳宇，被其他人碰過了也還是陳宇，只要是陳宇，他都不嫌棄。

    而年輕時的韓戰，在他字典里沒有禁欲兩字。隔三差五換床伴。得不到陳宇便找和陳宇一個類型的——高挑纖細，皮膚白皙，又不失男人味的。他會狠狠cao他們，把不甘和欲望都發泄在他們身上。

    也許，A市里所有和陳宇有那么一丁點兒像的男人，都上過韓戰的床。

    冷靜了十幾分鐘，韓戰敲門說：“抱歉，我剛才太沖動了?！狈块g里遲遲沒有回應。再等半小時，韓戰又敲門陪不是，可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韓戰記得臥室里只有一杯水，如果有門縫，他還能把吃的喝的往房間遞。他也不再敲門，怕又刺激到陳宇，于是守在客廳，等陳宇自己出來。

    晚12點，門才打開。陳宇的膀胱實在憋不下去了，直奔衛生間。

    韓戰逮住這個機會，堵在臥室門口說：“還知道出來？在里面不吃不喝成仙了？”

    “請、請你讓開，我很困?！标愑詈芫髲?，肚子卻不爭氣地餓得咕咕直叫。

    “去沙發坐著，我幫你點份夜宵。這個點，不知道還有什么吃的，”韓戰說著拿出手機，刷起外賣，“燒烤吃嗎？”

    陳宇舔了舔嘴，被饑餓打敗了，小聲說：“太油了……”

    “也是，你喜歡吃清淡的。粥和點心可以嗎？”

    陳宇輕輕點頭。

    吃飽喝足后，陳宇繼續躲回臥室，特意又鎖了門。他想睡卻睡不著，不?；叵腠n戰說的那些。似乎一切都似曾相識，但又那么陌生。他試著仔細回憶，從醫院醒來后，除了頭暈，他像一個記憶被清零的機器人，看見陳軒后才慢慢回憶起日常的點滴。

    而面對韓戰，他有一種模糊不清的感覺，時而害怕時而想靠近，時而又泛起一股nongnong的憂傷。在一片混沌中他看見了戒指、照片、玉珠，他知道對他來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卻想不起為什么這么重要。

    陳宇摸著自己的唇，心跳加速——原來這里已經被韓戰吻過了……

    剛才聽見韓戰的那一句你的身體會有反應嗎，陳宇雙腿發軟，溫熱的氣息吐在他耳邊，腦中立刻浮現出某些零星的畫面：韓戰趴在他身上猛烈地撞擊著他的臀部，身體似乎被貫穿，所有意識都集中在兩人的交合處，整個人被強烈的快感充斥著。

    陳宇的身體真有反應了，身體比大腦前行一步，這種感覺奇怪又恐怖，仿佛中了魔咒，自己無法控制地勃起了。

    勃起后的第一反應便是逃走。

    冷靜后的陳宇心里毛毛的，用各種方法打發時間，窗外的景色都看膩了，他開始翻抽屜，找他的“百寶箱”，希望可以想起點什么。找了半天他才想起來“百寶箱”早被韓戰拿到客廳了，他又不想踏出臥室半步。百無聊賴中，他找到了韓戰的私人筆記本電腦。

    之前，這臺筆記本韓戰除了帶去9201，都從沒出過這間臥室，這是他的“百寶箱”。

    筆記本沒有開機密碼，很容易就打開了。桌面很干凈，一個標志著“陳宇”的文件夾赫然在目。

    陳宇好奇地點進去，發現還有子文件，按照日期一個個排列著。點開子文件，里面是視頻。

    視頻里傳出一陣陣自己的喘息聲，他看見自己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羞恥又興奮地自摸著。

    “這是我的胸……這是我的陽具……嗯……好……好舒服……”

    視頻里傳來另一個聲音：“沒我的命令不準摸那里?！?/br>
    他目瞪口呆地盯著視頻，看見自己扒開臀瓣，顫抖地說：“這…這是我的…肛…”

    視頻里的男人冷笑一聲，“里面塞著什么？讓我看看?！?/br>
    “這…這是主人昨晚讓我放進去的…”一根肛塞被緩緩拉出，上面粘滿了yin蕩的腸液。

    “啪”的一聲，陳宇驚恐地關掉電腦，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讓他仿佛又經歷了一次視頻里的調教。

    他呼吸急促，鉆進被窩蒙住了頭。視頻里男人的聲音揮之不去，他是韓戰，是高中老師，還是……另一個老師……

    學生時期，韓戰的嚴厲刻骨銘心，但他怎么也沒想到他一直默默注視著自己，這么多年的執著，連貼吧的偶遇都顯得那么處心積慮。

    每晚的視頻，像一段網戀又像從零開始的M養成，他迷戀那個聲音，迷戀老師?？傻弥蠋熅褪琼n戰時，一切都變了。

    韓戰似乎掌控了他所有，他想逃離，卻逃不了自己對他的依賴。他的觸摸，吻，每一次進入，都是戒不掉的毒癮。

    “韓戰……”陳宇揪住了被子，游蕩的靈魂似一股氣體，緩緩鉆入他的rou體。

    緊接著，被遺忘的碎片鋪天蓋地襲來——蘇瑞、韓彥辰、seven、南冉、劉惜君、趙熙愷、紅毛……

    最后的最后，他深呼吸都無法平靜，記憶在一聲犬吠中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