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現在這是我的了/江耀/媽的這羅剎家里人都死了三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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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難得出發的很晚。 他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床上只有他一個人。他也沒在意,只撈了居家褲套上,褲繩草草系了個結,就去衛生間洗漱。 衛生間已經被收拾干凈了,他站在鏡子前頭,視線不可避免的從自己身上掃過,最后就當什么都沒看見一樣垂下了眼睛。 正沖澡,衛生間的門直接被人從外面推開,額角青筋突地一跳,他回頭看著太宰治,“聽不見我在洗澡?” “聽見了?!碧字吸c頭,心說不然挑著這時候推門干嘛。他倚著門框沒進去,只看著水流中格外漂亮的江的身體,和人征求意見,“吃了飯再出去?我熬了粥?!?/br> 他查過,用后面做完最好是吃的清淡點。 “不吃?!?/br> 簡短幾個字在水流聲中變得隱隱約約的,但太宰治是聽清楚了??伤犌宄?,卻也不退讓,還是站在衛生間門口,定定的盯著江。 媽的! 江心里低咒一聲,總覺得這兔崽子有蹬鼻子上臉往自己頭上爬的意思。他沖干凈身上的泡沫,拿了張毛巾出來擦身上的水,擦著擦著實在受不了了,回頭沖太宰治吼,“要吃飯你不去收拾碗筷?” 見著江松口,太宰治才笑瞇瞇的走進來。他扶著江的腰和江接吻,男人舌根被他舔得發麻,黑著臉抓著他的頭發把他拉出來,他還笑瞇瞇的,舔了口唇瓣說:“江耀,你的牙膏好甜?!?/br> “是么?!苯屏讼麓?,眼也不眨就從旁邊摸過來自己用的那管牙膏,“拿去吃去?!?/br> 居家褲扔進臟衣籃里了,等著他們走了會有家政來收。江赤裸著回房間,先換了身黑色正裝,這才出去準備吃飯。 兩個人簡單墊了墊胃,江去玄關口換鞋,太宰治跟在他后頭拉他胳膊,“你看我這么穿行不行?!?/br> 他穿的自己從日本帶來的衣服,駝色的長風衣底下是馬甲襯衫。 聽著這個問題,江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他一腳踩進鞋里,回頭看了太宰治一眼,“只是去送枝花,沒那么多講究,你不要緊張?!?/br> 太宰治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但聽江這么說,也還是放松下來。他不想跟江說自己的那些心思,只拉著江往車庫走,“好的,那走吧?!?/br> 墓園在郊區,從江的住處過去要一個多小時。路上經過一家花店,兩個人下車去買花,太宰治挑了束想去付錢,被江按著肩膀。 男人冷感的面上明顯是有點不耐煩了,但是對上他困惑的眼睛,還是勉為其難的說,“你不用送?!?/br> 太宰治擰眉,“為什么?”他有些不高興了,因為對著江,又沒有一點掩飾,什么都明明白白的擺在臉上,“你都說了讓我跟你一起去?!?/br> 頓了頓,接著強調,“你自己說的?!?/br> “……”江從店員手里接過自己買的花和找零的紙幣,不容拒絕的拉著太宰治出去,“你跟我一起就行,送一束?!?/br> 上了車,他懶得看太宰治亮起來的眸子,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反正不差你這一束,買了也不定有地方放?!?/br> 這話說得不太客氣,但太宰治也不在意了,反正他知道江什么意思,就是他倆這關系不用分開送。他看著車子外面飛速后退的街景,又覺得沒有江好看,于是轉頭看著江的側臉,心情很好的問:“會有很多人去么?” “嗯,很多。不過不一定遇得上,大家都挺忙的,也會有人在前后兩天去?!?/br> 真的到了墓園,太宰治才知道江所說的“很多”究竟是個什么程度。雖然他們去的時候沒有遇到人,可遠遠的就可以看見前面有座墓,前頭黃白的花束已經堆成小山一樣了。 往那座墓走的時候,太宰治低聲感嘆,“艾德先生人緣真好?!?/br> 江沒有說話,只把花束放下之后和太宰治一起行了禮,這才輕聲回答,“對,他很受歡迎?!?/br> 說完,又忍不住低聲笑了笑,“和我不一樣的?!?/br> 太宰治喉嚨發梗,想要反駁,可實際上他根本說不出話來。他站在江身后一點,靜靜的看著石碑上的男人的照片。 他想是的,這應該是和江耀有血緣關系的人才對。 其實兩個人長得并不怎么像,一個溫和一個冷感,就算只是照片也給人天差地別的感覺??赡腥搜劬锓路鹉軌蛲赋稣掌兊脤嵸|的堅毅目光又讓他覺得,這兩人真是像極了。 叫他酸的咬緊牙都牙幫子疼的程度。 他毫不懷疑江成長為現在這副模樣有很大一半是艾德的功勞,除開血緣的聯系,是那幾年一起生活的時候,艾德讓江成長為了現在這幅招人眼、又叫人只能肖想不敢輕易觸碰的模樣。 太宰治心情復雜極了,他恨艾德在那個凌晨做出的選擇,因為那成為了摧毀江最直接的原因,可現在他又想感謝這個男人。 但這些都是他根本沒辦法對江說的部分,他看著江在艾德墓前靜靜站了一會兒,等著江轉身離開,他俯身將江放下的那束花重新擺放了一下。 謝謝了,不過現在這是我的了。 他起身朝著江走過去,面上笑瞇瞇的,“不再多待會兒?” 話是這么說的,可他往下走的腳步一點停。江也不在意兔崽子說些明顯言不由衷的客套話,只想趕緊出去,他想抽煙。 “沒必要?!?/br> 現在江看得開了,不像他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 — 江第一次來看艾德的時候傷還沒好,他趁著娜塔莎不在,故意摔了輸液瓶引得看管自己的家族成員進來,抓著輸液管兒勒著男人的頸子滿臉陰狠,“老子想出去,我倒要看看誰攔得住?!?/br> 后來進來的人看他那副樣子就不敢靠近了,因為他用力過猛搞得胸口的傷口撕裂,不僅病號服染紅了,多的是血從嘴角留下來。 他還是坐在床上的,被他勒著頸子的男人跟個死狗一樣被吊在床邊跌坐在地,他眼都不眨,手也不松,看著人進來還扯了下唇角,笑得冷得滲人,“懂規矩么?” 規矩自然是懂得,家族里的人都懂。不要在江耀心情差到極點的時候招惹他,他不像家族旁的人,發起瘋來還要顧慮一下家里人。江耀不一樣,這羅剎家里人都他媽死了兩撥了,幾個月前又他媽死了第三撥,誰能有他豁得出去的。 站在門口的黑西裝打電話叫人帶醫生過來,轉頭又出去一槍托砸在正準備給娜塔莎通風報信的新人后腦勺上。 那新人是個傻缺,看管江這種危險系數和難度系數都高的一批的任務本來不該帶他來,可惜現在家族剛剛換了人坐第一把交椅,正是動蕩的時候,江和艾德帶出來的人都去保護娜塔莎去了。 傻缺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被打,看著前輩紅著眼睛很是委屈??上拜吤鏌o表情,教他,“說謝謝?!?/br> 傻缺眨了下眼睛,以為這是什么暗號,試探著說,“謝……謝謝?!?/br> 但這兩個字并沒有觸發什么隱藏任務,冷臉的前輩只勾了下唇角,回他,“不用謝?!?/br> “?” 很快醫生跑過來給江重新處理了傷口,又給他喂了消炎止疼的藥。暴脾氣的紅頭發女人看著他吃藥之前先漱口,吐出一口血水來,額角啪的就爆一十字路口出來,“要不是看在你跟我睡過幾次的份兒上,老子真想干脆一刀捅死你?!?/br> “是么,那你可真像個為病人著想的好醫生呢?!?/br> 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江面色才終于明朗點。他用的藥性最大的止疼藥,雖然比不上針劑,但吃下去坐一會兒立馬就起效了。他起身拿了外套披上,“備車?!?/br> 從病房出去的時候有兩個黑西裝湊的很近,正在說話。江經過的時候突然停下腳,看著被壓在墻上的那個,“新來的?” “???是、是的,江先生?!?/br> 江抬了下眼皮子,看著明里暗里把新人往后擋的近衛隊的小隊長,又將視線挪回到新人臉上,“你確實該謝謝艾瑞恩?!?/br> 艾瑞恩面色一緊,知道江是聽見他們的話了,有些著急的叫,“江哥!” “你那通電話打出去,娜塔莎也攔不住我?!苯f著說著又扯了下唇角。他這是實話,沒人攔得住他,他只是不想自己要出去一趟還要搞得娜塔莎過來,沒必要?!澳人瘮r不住我出去,艾瑞恩也攔不住我讓你從十八樓飛下去?!?/br> “行了?!彼_布麗娜出聲阻止了江繼續恐嚇家族新成員,“走了?!?/br> 隨行的只有一名司機和一名保鏢,江恨極了這種自己出門居然需要人保護的感覺??蓻]辦法,只帶一個是薩布麗娜最后的退步,按薩布麗娜說的,“你暈倒的話至少可以兩個人把你抬上車,而不是抱你上去?!?/br> 江快吐了。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吐了,剛一下車,在墓園門口,他就吐出一口血來。但他媽的薩布麗娜開的藥就跟毒品一樣的,有效的叫他根本不知道是哪兒疼。不過這樣也好。他就拖著破爛一樣的身體進了墓園,在艾德面前跪了一下午。 膝蓋針扎一樣疼,又像是快要碎掉了。他跪在那兒不挪地,面色慘白,冷汗流得像是水一樣。 沒人敢通知娜塔莎,薩布麗娜不一樣,她可不管娜塔莎到底是在做什么搏命的事兒,打電話過去就叫人把江弄回來。娜塔莎去了,還沒碰到江的胳膊,就聽見男人頭也不回的低斥,“滾開?!?/br> 娜塔莎身子一震,身后有跟她過來的人,她根本不可能在這時候跟江一起跪下,只能無措的叫,“江……” “別逼我對你說更難聽的話?!?/br> 男人的嗓子已經成了破鑼一樣,砂紙擦墻都不能有這么難聽,娜塔莎聽著只想哭。但她忍住了,她已經不再是能夠隨便哭出來的人了,于是只叫人帶路易斯過來。 當時路易斯還是個少年,這話不是開玩笑,雖然他算計江已經有好幾年的經驗了,但他確實是個還在上學的少年。他不像江經歷過很多事,沖進來看見那個陣仗就開始哭,跪在江旁邊抱著江哭。 他求江跟他回去,說只要撐過這段時間,之后都慢慢會好起來的。 他哭的聲嘶力竭的,甚至來不及想想自己在江眼里夠不夠好看,可江突然轉頭看他,眼睛里明明跟一潭死水一樣的,可路易斯就是莫名覺得,絕望鋪天蓋地的朝自己奔涌過來了。 他驚得說不出話來,聽見江問他,“你看我現在這幅樣子,我怎么好得起來?!?/br> 那時候江真的以為自己再也好不起來了。 他這二十幾年的人生經歷過的最讓人絕望的事,害死他最愛的男人都不算,而是那個男人死了他才知道那是他父親。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好得起來,他躺在病床上都在思考怎么讓自己慢性死亡,抽煙喝酒或者熬夜,他連縱欲都想過。 但他媽的每個人都在求他活著。 — 現在想起那段時間,江真覺得還挺搞笑的。他靠著車身抽煙,咳了兩聲,便使喚旁邊的人,“幫我拿瓶水?!?/br> 太宰治轉身進了車里去拿水,江站在外面,就看見又有人來看艾德了,是路易斯。 “哥?!?/br> 一聽這個聲音,太宰治蹭的就從車里竄了出來,還不小心撞到了頭。他淚眼汪汪的,蹭到江身邊捉著江空下來的手就放在自己頭上,“好疼的,江先生幫我揉揉?!?/br> 江看了太宰治一眼,確認是真的疼,這才漫不經心幫人揉了揉,但眼睛是看著路易斯的,“巧?!?/br> “是挺巧?!甭芬姿剐α讼?,以前他從沒和江碰到過,問了管理員才知道,江都是在墓園剛開的時候就來,待一會兒就離開。 簡短的問候過后兩個人就像是再也沒話了,江抬了下眼睛,“進去吧?!?/br> “嗯?!甭芬姿箲?,可往里走了沒兩步就又回頭了。他朝著江快步走過來,“哥!” 一看路易斯這模樣,太宰治就知道這是要來抱江。這種情況他要是只刺猬,能把全身的刺都豎起來扎死路易斯,可偏生江站在原地,接住了路易斯。 那一瞬間太宰治聽見自己骨頭因為強行停止動作的咯啦的聲音,就他媽跟斷了一樣。 但江頭也沒回,沒看他,反而是問路易斯,“怎么了?!?/br> “對不起,那時候騙了你?!甭芬姿贡е?,深呼吸一口氣,終于敢說了,“其實那時候的事,就算我告訴父親,他也不會幫我?!?/br> “他一直更喜歡你,對你滿懷期待?!?/br> “……”江喉嚨動了動,最后只抬手摸了摸路易斯的頭發,“嗯,你進去吧?!?/br> 路易斯一手拿著花束轉身跑進了墓園里,江看著他的身影被樹木遮掩,這才低頭想要再點支煙。 但煙剛叼進嘴里,胳膊便被身后的青年一把拽的死緊。江上一次覺得太宰治力氣這么大還是他被綁在浴室那天,這情況叫他有些愣怔,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太宰治一把推進汽車后座里。 “……你敢抱他!” 太宰治欺在自己身上,腦袋埋在自己肩頭,江正想把人推開,就聽見這么一句話。他想嘆氣,再一次意識到自己把人害得很慘,就看見太宰治抬起頭來紅著眼睛瞪他,已經快哭了。 “你他媽怎么敢在我面前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