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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帳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一名首領高興得忘乎所以,使勁拍著摩云的肩頭:“我們幡豆建部早就想和漢人直接貿易了,天朝的瓷器、絲綢、漆器、茶、酒、紙賣到西域比黃金還貴,敕勒和西域出產的香料、藥材、犀角、珠寶、象牙、金銀器、寶石、駿馬、玻璃器、毛織物在天朝也價格高昂。議和之后,我幡豆建部第一個要做這樣的生意,各位兄弟等著看我發財吧,哈哈哈……” 奇勒布笑道:“你幡豆建部會做生意,難道我敕力犍部就不會了?我們部落靠邊境最近,比你方便,先搶光你的生意?!?/br> 首領們一聽,紛紛吵嚷,你爭我奪,有發財的機會誰不眼饞? 摩云揮揮手:“別吵!榷場又不是只開一個,到時沿邊境線設十幾處,各部落分別主持一個,隨便你們怎么做!” 眾人喜不自勝,忽然將摩云抬起,在空中拋了七八次才放下。 草原的男子生性外放,大叫大嚷還不足以表達喜悅之情,便互相圍抱成一圈,又唱又跳。 格木爾氣惱之極,原本還指望事后暗中聯絡幾個部落首領反對摩云,如今大家都被貿易之利所打動,再說什么也沒有用了。如此熱鬧情形,越發反襯出他的失敗,留身不住,羞憤而去。 摩云穿過歡樂的人群,獨自走到帳外,深深吐出一口氣,一直緊繃的心情這才放松下來。 不費吹灰之力便讓敕勒擺脫柔然,與天朝議和,這多虧了羅文琪謀劃的榷場貿易之計…… 在小綠洲休養的幾天里,兩人為敕勒順利議和之事煞費苦心。摩云擔憂的就是各部落人心不齊,容易被人利用,反對議和,以致功虧一簣。 “五哥,還記得從前我教你的一句古話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敕勒各部落之所以紛爭不息,無非都是為了利益二字。只要你的主張可為大家謀利,人人有利可圖,誰還會反對你?” 羅文琪蘊滿笑意的眼眸似綠洲泉水一樣澄澈透明,光影明滅,變幻莫測。 “假如兩國邊境開榷場,通商貿易,敕勒各部落能獲利豐厚,必然贊成你的議和主張。就算柔然收買他們,付的錢能和經商之利相比嗎?各人權衡利弊,孰輕孰重,不言自明?!?/br> 果然事實如此,先前殺使示威,眾人雖沒有公開反對,可也有幾個首領的神色不以為然。但一提榷場之利,人人心悅誠服,再無異議。 阿宣,你膽識過人,奇謀妙算,智勇雙全,將來定是一代名將,國家重臣。慕容翼飛有你這樣的臣子,是他的幸運…… 你忠肝義膽,一心為國,我為敕勒聯盟可汗,責任在身。你我各有職分,遠隔兩地,怎樣才能長相廝守呢? 鬼城中的一夕纏綿,刻骨銘心,每一個細節都鮮明清晰,宛如昨天剛發生的一樣。 相處的點點滴滴匯聚于心,絲絲滲痛,不可斷絕。 阿宣,我不在你身邊,傷了痛了,誰來擁你入懷,陪你度過漫漫長夜? 風揚起了他的衣衫,深沉的眸光凝視著南方,仿佛在追尋那清逸如仙的身影。 “報……”一騎快馬從遠處飛馳而來,不等勒韁便滾落在摩云面前,“可汗,邊境急報,柔然人燒了邊城露天糧棧!” 摩云心頭“噌”地躥上一股寒氣,揪住探馬吼道:“人呢?阿宣……不,羅文琪傷到沒有?還有那個高靖廷……”總算想起羅文琪不是邊關主將,連忙加個添頭。 探馬被抓得骨頭都快斷了,大叫:“高靖廷和羅文琪只受了點輕傷,沒事……” 摩云頓時又驚又怒,“什么叫沒事,掉根頭發都是有事!快說,他傷得怎么樣?傷在哪里?” 探馬一臉茫然,“可汗是問高靖廷還是羅文琪?” “笨蛋,當然是……是兩個人!”摩云怒不可遏,這個白癡純粹是在考驗他的脾氣。 這種事好像不在打探范圍之內吧?可這話又不敢對可汗說,探馬苦著臉,竭力回憶聽過的只字片語,“聽說兩個人在糧棧救火時被燒傷了,高靖廷因為救羅文琪傷得嚴重些……”忽見可汗的臉陰沉得就快起風暴了,嚇得沒敢再說下去。 強壓下心中翻滾的怒氣,高靖廷想干什么?阿宣不是說這個高某人百般刁難他,現在突然又發什么善心? 回想起萬狼陣中見到高靖廷時,看向阿宣的眼光就火辣辣的,肯定不懷好意,活脫脫一頭大尾巴狼。偏偏自己又不能陪著阿宣,可惡啊…… 摩云咬了半天牙,一低頭,探馬還跪著,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忘了問,忙道:“糧草燒光了?” 這個方面打聽得最全,探馬如釋重負,擦著汗回:“露天糧棧十萬擔糧草分了近三萬擔,當場搶運出兩萬擔,燒掉了五萬擔左右?!?/br> 一半的春糧被燒掉了,這意味著天朝邊關三十萬大軍在未來三個月中有一半時間要挨餓…… 最令摩云不解的是,以羅文琪的智勇,怎么會讓柔然人輕易燒了糧呢? 一轉念,以阿宣的個性,對火燒糧草之事一定深覺內疚,非自攬責任不可。 想到羅文琪自責的模樣,摩云心痛得幾乎擰成了結。 燒糧事小,邊關震動、軍心不穩事大,處在旋渦之中的羅文琪必要克服困難,方能保得邊境平安。 如果有辦法能幫阿宣渡過這個難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