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又暈了！”

    宋星瞳無奈，思索著要不要救這只人魚。

    剛才人魚嘴里發出的聲音，是在叫他的名字吧？

    他名字里面就一有個“瞳”字。

    而且看人魚笑得那么開心，應該是認識自己的吧？

    反正這只人魚看上去對他沒有攻擊性，好像還認識他。

    但是宋星瞳怎么也想不起來對人魚的記憶。

    嗯……要不，先弄醒，不完全幫他治好，然后再問問他們的關系？

    打定主意，宋星瞳從戒指里拿出一枚丹藥，塞進人魚口中。

    這丹藥是枚失敗品，相當于是半成品，藥性很弱，無法治好人魚身上的傷，但讓他清醒過來是沒問題的。

    果然沒過一會兒，人魚的紫色眼睛又一次睜開。

    小七感覺到自己口中的味道，明白是宋星瞳給他吃了些什么，他才這么快又醒過來的。

    他渾身都很疼，疼到連尾巴都抬不起來了。

    真的好像一條被太陽暴曬過的咸魚。

    他還很熱。

    小腹里一直有股焦灼的感覺。

    這感覺讓他很難受。

    “tong……”

    小七睜開雙眼的第一句話，依然是喊出了宋星瞳的名字。

    這次宋星瞳可以肯定，這只人魚就是認識自己的！

    “那個……我好像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也不記得你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七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說什么，他也聽不懂宋星瞳的話。

    他光是聽見宋星瞳的聲音，就覺得滿心歡喜。

    只要能夠看見宋星瞳，什么都不干，小七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宋星瞳見人魚不說話，又開口道：“我叫宋星瞳，你是認識我的吧？”

    這一次，人魚開口了，他吐出一個含糊不清的詞：“tong……”

    宋星瞳：“對對對！就是我的名字！你真認識我對吧！那咱們怎么認識的？為什么會在這里？你知不知道我爹和師兄他們去哪了？”

    小七喜歡聽宋星瞳說話，喜歡這個人類的聲音。

    他紫色的眸子盯著宋星瞳一張一合的唇，下腹處好像匯聚起一股奇怪的熱流，喉結動了動，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

    人魚的目光變得粘稠起來。

    他又一次開口，嗓音也變得黏膩，像是某種蜜水。

    “瞳……”

    宋星瞳的耳朵驀地起了一陣熱意，酥麻好像沿著耳廓鉆進了身體里。

    嘶……

    人魚的聲音，為什么讓他感覺好羞恥……

    就是叫聲名字而已，干嘛要叫得這么……這么勾人。

    雖然宋星瞳不想承認，但是這人魚的聲音，真的就，挺勾人的。

    小七忽然皺眉，忍不住低低地悶哼——他身上的傷還在痛，尾巴上的鱗片干枯得卷起了邊。

    人魚不能長時間離開水。

    會干渴而死。

    宋星瞳也看見了，他馬上施展一個法術，弄了些海水澆在人魚的尾巴上。

    這么持續了好多遍，小七才終于感覺舒服了點兒。

    宋星瞳蹲在人魚身邊，看得有些心疼，“你不會傷害我的對吧？”

    叫他名字叫的那么親熱，應該是不會是傷害他的吧？

    宋星瞳從戒指里拿出一枚丹藥，遞到人魚唇邊，這丹藥散發著香氣，光是聞一聞，小七就覺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人魚沒有客氣，伸出舌尖舔走宋星瞳手里的丹藥，溫熱的舌尖不小心觸到了宋星瞳的手指。

    宋星瞳指尖一麻，飛快地縮了回來。

    丹藥入口即化，順著咽喉滑下去。

    一股清涼舒服的感覺瞬間在小七渾身上下游走，他身上的傷口rou眼可見地愈合，干枯的鱗片也重新變得有光澤。

    這藥丸真神奇。

    小七終于有力氣坐起來了。

    人魚聽不懂宋星瞳的話，他只用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緊緊盯著宋星瞳。

    宋星瞳被這人魚的目光看得臉紅。

    “瞳……”

    人魚的喉結滑動，唇中又吐出這個字，那聲音有點兒含糊，帶著粘稠的濕意，配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就好像是要把宋星瞳咽下肚咀嚼。

    莫名其妙的，一陣煩躁的熱意從宋星瞳身體深處涌上來。

    cao……

    宋星瞳使勁拍了拍臉，他怎么會對一條人魚起那種心思？！

    這也太禽獸了！

    宋星瞳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就和這條人魚有不正當關系。

    不然他為什么聽人魚叫自己名字就……

    話說回來，這人魚長得真好看，確實是他喜歡的那款啊。

    “瞳……瞳？”

    人魚眼里冒出疑惑，他的人類為什么要拍自己的臉？

    等等……

    他的？

    宋星瞳捂住耳朵，羞臊地大喊：“別這樣叫了！”

    再叫他都要硬了。

    緩了一會兒，宋星瞳才又抬頭看人魚，“對不起，我忘記你叫什么名字了，你再告訴我一次吧?！?/br>
    小七沒有回答。

    他目光灼熱地黏在宋星瞳身上。

    這是他的人類……

    對，他想要這個人類成為他的。

    這種渴望一旦生出來，小七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壓下去。

    人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將鋒利的指甲縮回去，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宋星瞳的袍腳。

    有一句話在胸腔里鼓噪著破口而出：“我……我喜歡你?！?/br>
    小七喉嚨發緊，甚至緊到有些疼，他用力地呼吸，胸膛一起一伏，聲音里帶著些欣喜以及顫抖，迫不及待地又說一次：“我喜歡你?！?/br>
    宋星瞳：“？”

    這條人魚為什么突然這么激動？

    宋星瞳迎著人魚閃著光的眼睛，無奈地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小七抓著宋星瞳袍腳的手垂落下來。

    他的人類聽不懂他說的話，他也聽不懂人類的語言。

    他無法離開水生活，人類無法在水里生活。

    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阻隔。

    小七急切地說道：“你等我，等著我回去找海巫，他會有辦法的！只要等我三天！不，兩……一天！只要等我一天！我會回來找你的！”

    “你就在這里，哪里都不要去！”

    人魚用手勢連比帶劃，終于讓宋星瞳明白，他想要宋星瞳在這里等他。

    一天時間而已，宋星瞳就算不等人魚，這一天他也不會去哪里。

    畢竟人生地不熟，宋星瞳不會輕易走得太遠。

    宋星瞳微微點頭，“好，我等你?！?/br>
    人魚縱身一躍，猛地扎入大海中，漂亮的紫色魚尾在海面上甩出大片水花。

    ……

    小七要用一天的時間，往返平時五六天的路程。

    一尾紫色的大魚疾速在海底穿梭，他沖散了大片的小魚群，撞碎了大團大團的海藻，從鯊魚群旁邊擦過，驚得大大小小的鯊魚四散奔逃。

    小七覺得身體里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他不知疲倦，帶著唯一的信念回到部落。

    小七從部落的人魚們身旁經過，速度快到惹來驚呼。

    “小七又發什么瘋！”

    “看——是小七！”

    “他分化了！”

    “是個小伙子！”

    “小七跑這么快是要去干什么？！”

    “我聞到他發情的氣味了！”

    “小七去找海巫大人了！”

    紫色人魚停在部落海巫的貝殼房子前，他明明身體累得氣喘吁吁，眼睛卻明亮得可怕。

    海巫是部落的長者，他的年紀很大，足以做小七的爺爺。

    海巫有雙深色的眼睛，那里面蘊藏著睿智，他上下打量一番小七，仿佛將面前這條年輕的人魚看透了似的。

    “你想擁有人類的雙腿，能在陸地上行走？”

    小七重重點頭。

    海巫又問：“你想要人類能夠聽懂你說的話？”

    小七又點點頭。

    海巫：“你說你找到了想與之共度一生的伴侶？他是一個人類?！?/br>
    小七雙眸發亮，說：“是的！”

    海巫垂下眼簾，“小七，你一直都是是個乖孩子，我沒想到……你要知道，我們人魚一生只有一位伴侶，你已經決定好了？”

    小七：“是的！”

    海巫：“即使你即將要面對的是死亡？”

    小七：“我不怕！”

    海巫：“你擁有了雙腿，也離不開水，你會干渴而死?！?/br>
    小七：“我不怕！”

    海巫眼神憐憫。

    他轉身從貝殼房子里拿出一瓶藥水，和一把刀。

    “上岸之后，喝下這瓶藥水，你就會擁有雙腿，找到你的愛人，用這把刀劃破你自己的胸口，讓他喝下你的鮮血，他就能聽懂你說的話?！?/br>
    “只有他能聽懂你說的話，你依然無法和其他的人類溝通?！?/br>
    小七并未意識到有什么不對，他喜悅地點頭。

    海巫背過身去，最后道：“你將會為你的雙腿付出代價，每走一步，都會像踩在刀尖上一樣疼，而你的生命，從此屬于那個人類?！?/br>
    小七對海巫后面的話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他滿心只有即將擁有雙腿的雀躍，以及能夠和自己的人類溝通的期待。

    小七走了，走得迫不及待，走得歸心似箭。

    天邊晨光熹微，一夜過去，紫色人魚回到了海灘邊，嗅到屬于宋星瞳的熟悉氣味，小七喘息著伏在沙子上。

    他真的很累。

    但是他的情緒卻無比亢奮。

    小七躺在沙灘上，把海巫給的小瓶子打開，喝下里面的藥劑。

    很快，人魚的尾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兩條修長有力的腿。

    小七坐起來，激動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腿，隨即他嘗試著站起來。

    下一秒，腳底傳來鉆心的疼痛，小七一下子跪倒在地。

    小七狼狽地趴在沙子上，可他沒有放棄，又一次嘗試站起來。

    小七摔倒了又爬起來，摔倒了再爬起來。

    他的齒關咬出了鮮血，他終于能在沙灘上站穩了。

    小七的額頭被汗水打濕，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跡，循著宋星瞳的氣味緩緩走去。

    一步，又一步。

    明明只是很短的距離，他卻感覺自己像是走了一個世紀。

    看到宋星瞳的那一刻，人魚終于忍受不住，猛地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宋星瞳飛快地跑過來，盯著人魚的雙腿瞪大了眼睛，“你有腿了！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就是一天沒見而已，這人魚怎么又渾身是傷，還臟兮兮的，好像在泥水里面打了滾似的。

    小七艱難地朝宋星瞳笑了笑，他拉住宋星瞳的袍腳，將手里的小刀刀柄朝外遞給宋星瞳。

    宋星瞳滿臉疑惑地接過刀，“給我這個做什么？”

    人魚伸手緊緊扣住宋星瞳的手腕，帶著他將刀尖刺向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