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宋念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紅著臉把寶寶移到了兩個人中間，要和alpha一左一右地分開睡。

    季斯年同意了。

    入夜之后卻把人抓到浴室里，一起擠在狹小的浴缸里，花灑噴出的水流灑在宋念光潤的脊背上。季斯年吻著他的下巴，讓Omega看自己被鏡子倒影出的濕紅的臉。

    到帝星的航程一共五天。

    寶寶在病中常常犯困，而季斯年來了新的任務，白天處理著文件和聯絡視頻會議，rou眼可見地忙碌。

    宋念不喜歡呆在密閉的客房，經常一個人走到客艙大廳，從架上取下報刊雜志，認認真真地讀起來。

    細白的手指一點點把卷起來的頁腳壓平，宋念讀完幾段，抬頭望向黑洞洞的窗外，突然覺得一陣心悸，喘不過氣來。

    馬上就到帝星了。

    這個認知讓宋年不自覺地害怕，甚至腹腔體中的胃也跟著抽疼，弓下腰的一瞬間，一個黑影把他罩進懷里。季斯年從背后抱住了他：“念念?！?/br>
    Omega的身體顫了一下，然后漸漸恢復了正常。

    他抬起頭，對上季斯年黑沉沉的眼睛。

    “在想事情？還是困了？”季斯年的手指撫過潔白的后頸，在腺體外的皮膚上稍稍用力，讓Omega控制不住地一顫?！袄Я司腿ニ??！?/br>
    “嗯?！彼文畲饝艘宦?，卻突然伸手，抱住了季斯年的腰。像是小動物一樣蹭了蹭。

    很粘人。

    季斯年的臉色卻是一沉。

    他的手原本搭在一邊的桌面上，此時卻因為用力，指節都呈現出一種青白色，然后驟然一松。

    越靠近帝都，那種隱約的直覺就越明顯，時不時提醒著他：宋念不對勁。

    季斯年蹲下身，直視著宋念的眼睛，把對方發涼的手握在掌中，眼底復雜情緒褪去，變成了淡淡的擔憂。

    “念念，”季斯年認真地叫Omega的名字，把對方的手拉到了面前，埋頭親了一口，“如果遇到了麻煩，或者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訴我?！?/br>
    他的目光明亮而誠摯：“相信我?！?/br>
    宋念的眼睛眨了眨，正要否定時聽到了下半句話，半張的嘴唇顫了一下，然后無聲的合上。

    兩人之間一片沉默。良久，宋念很輕地“嗯”了一聲。

    心臟緩緩下沉。

    季斯年沉默著，看著宋念給宋堂堂洗澡完畢，把小孩子帶上了床。

    客放的陽臺做了仿真設計，玻璃門關上之后，帶著一絲寒意的冷風從腳底吹來。季斯年深深吸了一口煙，眼底冰冷。指尖微動，抖落幾縷煙灰，結束了一個電話。

    宋念有事瞞著他。

    盡管在表面上，那只是一些很小、甚至微不可見的區別，比如說飯少吃幾口，嘴角的弧度，或著對視時眼睛眨動的頻率。

    可是季斯年還是察覺到了。

    因為大三下半學期，他已經經歷過一次了。

    那時他剛剛結束校外實訓，從滿是機油味道的接駁船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來碼頭迎接他的小月亮。

    “瘦了一點?！奔舅鼓険е文畹难?，用手掌測量了一下，又笑起來，捏了捏對方的臉，“宋念念，又沒好好吃飯?！?/br>
    兩個月不見，Omega臉頰旁邊的嬰兒肥都沒了蹤跡，下巴變尖了幾分，少了幾分稚嫩，卻呈現出青年人的俊秀挺拔，像一棵春天的樹。

    可還是很好看，還是很可愛。

    宋念被他親得微微喘氣，紅著臉垂下頭，認真糾正道：“是長高了?！?/br>
    他才十八歲，往后還有好多年。

    正常情況，季斯年會反駁他，然后教宋念說一些纏綿的情話，看著Omega耳朵紅紅，臉也紅紅的樣子。

    但此時，季斯年看著小男朋友軟乎乎的側臉，難得地沒有開口。

    甚至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把一個剛剛成年沒多久的男孩子拐上床，的確稍微有那么一點混蛋。

    當晚的Omega卻格外黏人。

    即使肚子里被灌飽了精水，還要把小腿勾在他腰上，軟綿綿地喊“年哥，好癢，你插進來……嗯……”

    季斯年的自我審視立馬丟得一干二凈。

    他們在學校的雙人宿舍糾纏了一整晚。第二天，季斯年一大早出門的時候，就在門口撿到一大束包裝昂貴的鮮花，上面夾了一張小卡片，印著一句酸溜溜的詩，刺鼻的香水味四溢。

    落款：馮其輝。

    alpha抬了抬眉毛，甚至沒讓還在睡覺的宋念知道，心里罵了聲這傻逼，把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他對馮其輝并不陌生。認真來講，他的爸爸和馮家沾著一點親戚關系。兩個人每年都能見上幾次面，每次都以季斯年把對方按在地上錘得鼻青臉腫收場。

    后來季上將不喜歡，燕池也就不再和馮家來往。他也是無意之中才知道，馮其輝比他低一級進入了啟明軍校。

    嘖，現在挖墻腳都挖到他身上了。

    季斯年在機甲倉庫呆了一個上午，臨近午飯，喬百凌踩著拖鞋啪嗒啪嗒地走進來，對上季斯年的臉，打到一半的哈欠愣住，然后點點頭：“回來了？好?！?/br>
    “正好，”他毫無羞愧之心地擠到季斯年旁邊：“季少，手放下來一點，我看看你怎么cao作的，抄個作業?！?/br>
    在倉庫巡視的值班老師警覺地望過來。

    季斯年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喬百凌立馬改口：“讓我學習一下?！?/br>
    季斯年給他讓了半個身位，帶著單片鏡仔細地調整電路排查故障，直到表示“安全”的指示燈亮起，他終于松一口氣，脫下滿是油污的手套，擰開了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

    喬百凌的面板藍色綠色紅色燈光交替閃爍，他努力地搞了半天，還是一團亂麻，干脆咸魚地換成了最簡單的。

    這次要順利很多，甚至還有心思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季斯年說話。

    最后一條電路暢通的時候，季斯年突然問：“馮其輝在糾纏念念？”

    “哦……”喬百凌反應了一下：“是說下一級那個長的人模狗樣，特別能花錢的？好像是，我有兩三次在圖書館碰到小美人的時候，他好像在跟那個人說話?！?/br>
    季斯年皺起眉頭。

    “你直接問小美人唄?！眴贪倭柽@又打了一個哈欠，“我和小美人ao有別，背著你交往怪怪的……他應該最清楚了?！?/br>
    季斯年揚了揚眉毛：“累到了，還沒起床?！?/br>
    喬百凌熬了通宵，腦子都有點糊，等意識到季斯年說的是哪種困的時候，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豎起一個中指：“有男朋友了不起哦?！?/br>
    他嘀嘀咕咕地抱怨，一會罵學校的醫療教學器具保管員，一會兒抱怨自己只是個醫生，為什么要學著梳理機甲網絡。

    過了半天，終于想起來正事：“對了，梅德賽斯機甲杯要開始了，你準備和誰組隊？”

    這是啟明軍校校內最重要的一項競技。每個學生在四年級之前都可以報名。無論是在軍部還是政府的幾個重要部門，都會將大獎的前三名視作重點培養對象。

    季斯年這樣的成績，自然收到了無數橄欖枝，連帶著喬百凌最近也備受青睞，經常在路上被人攔下。

    季斯年只是笑：“統統拒絕掉就好——我有人選了?！?/br>
    喬百凌看著他的臉，猜測了半天，突然電光火閃地明白過來：“不會是宋念吧？”

    季斯年看著他合不上的嘴：“那么驚訝干什么——繪測系本來就很適合機甲副駕駛位。念念幾次?？级际茿＋?！?/br>
    “其實還有一件事?！奔舅鼓甑穆曇敉蝗活D了一下，他的手捏著塑料瓶，把透明的杯壁捏得微微變形，發出幾聲噪音。

    他壓低了聲線，難得有幾分局促：“這次出去，我順便去了一趟尼德安礦場?！?/br>
    喬百凌：“……”

    尼德安礦場是一顆小星球，以豐富的寶石礦藏聞名于世，因地制宜范展出了一條珠寶首飾加工產業鏈。

    季斯年去那里，總不能是要帶領開采機器人集體反叛。

    “我買了一枚戒指?！奔舅鼓暾f，“我打算在頒獎臺上求婚，你要幫幫我?！?/br>
    雖然有一點早，但是他想用一個圓圈圈先把人套住。

    果然。

    喬百凌痛苦地捂臉：“斯年，我知道宋念很好。但是——你是認真的嗎？燕教授那邊暫且不論，季上將會同意嗎？”

    想到自己兩位父親的所謂婚姻，Alpha“嗤”地笑了，臉上的表情卻像清晨的煙霧一樣消散。

    他沉默兩秒鐘，想到宋念，愛意滋生，讓他不自覺地微笑。

    季斯年堅定地回答：“我會處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