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這么大的雨，你怎么還跑出來？”黑暗里，男孩用手中的毛巾為他擦去臉上的雨水，輕聲說。

    路面上的雨水匯聚成水流，打著轉流進下水道，發出嘩啦啦的聲音。耳邊盡是雨水打在車上的聲音，車內卻是寂靜一片。

    遇到輝然的那一刻，他似乎什么也沒想，等到自己恢復意識到時候自己就已經在輝然的車上了。他稍稍冷靜了下來，隨即察覺到自己的行為是多么莽撞。

    可他沒有辦法，他覺得自己又疲憊又傷心，第三者的插足讓他回想起當年沈輝告訴自己他有了女友的時候，自己似乎也是這樣的慌亂不堪。只是已經這么多年了，他說謊的功力也退步了，連平靜的假象也難以維持下去。

    習慣的力量是強大的，和輝然生活了這么多年，他已經習慣了有什么事情都找輝然商量?？涩F在時機不對，他不該把自己的煩惱帶給輝然的。他此時最應該做的就是下車離開輝然，不讓輝然對自己有多余的幻想。

    男孩的體溫順著毛巾傳遞過來，莫名地有些溫暖?？稍谀泻⒌氖种笩o意間觸碰了他的臉頰的時候，他的身體猛地一抖，冰冷的皮膚瑟縮了下。

    “他欺負你了？”男孩問道，他驚慌地轉過頭，忍住眼里洶涌的淚水，他告誡自己不能在男孩面前哭泣。那樣實在太不成熟了，他堂堂一個大人，卻需要孩子來安慰他。

    “有了他后，你就連話都不想和我說了嗎？”男孩苦笑了一下，收回了手中的毛巾，聲音中頗有些悲涼，“果然我就是他的替身嗎？”

    “不……”徐然急切地說，他張了張口，最終只是深深地從肺里吐出一口氣，躺在車后座上，看著擋風玻璃上一道道雨水流下來，

    “沈輝的女友，不對，是他妻子要過來了?！?/br>
    真是丟臉啊，他在心里默默地唾棄自己。在沈輝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呢？很久不見的同學？偶遇的炮友？也許什么都不是，只是玩玩而已。對于沈輝來說，也許正好省去自己開口讓他離開，而他這時候默默離開就好了。

    如果真的把話說開了，也許大家反而會更尷尬。他一向是不懂得玩笑和真實的界限，如果到了最后發現認真的人只有自己一個，那他就太難堪了。只是把事實陳述出來，他都不敢想象輝然會怎么看待他。

    “可你為什么要走？”

    徐然噎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我和沈輝又不是那種關系……”

    男孩面無表情地按下了開關，從里面傳來了男人的喘息聲和呻吟，伴隨著沉重的臀rou撞擊的聲音，很明顯這是場淋漓盡致的性愛，

    “沈輝……快點…好爽啊啊啊……”

    剛才的感傷情緒瞬間消失，徐然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為什么有這個？”

    “徐然，我覺得你該對我說實話了?！蹦泻惤亩?，黑暗中他聽到自己快速的心跳聲，“當年你為什么離開他？就算當年他有女友了，你也可以繼續呆在他身邊不是嗎？”

    “不行！”話里的斬釘截鐵的意味連徐然自己都愣住了，他緩和了下語氣，在黑暗里閉上了眼睛。過去的一幕幕電影一般閃過，他輕輕嘆氣，

    “他知道我喜歡他，卻還和我說他有女友了。這不是赤裸裸的拒絕嗎？”

    他的喉結動了動，極力壓抑著不讓自己流露出過多的感情，可聲音還是有點顫抖，

    “再待下去，不就是我不識好歹了嗎？難道等他們結婚，我也要親手給他遞上捧花笑著祝福嗎？我做不到，殺了我也做不到?！?/br>
    他抽抽鼻子，把頭轉向窗外，黑暗里他的眼睛紅得像是一只被欺負了的兔子，

    “我說完了，我們能回家了嗎？我不想呆在這里?！?/br>
    “不行?！蹦泻⒊聊撕芫?，搖搖頭，語氣溫柔卻很堅定，“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這樣不是和以前一樣了嗎？雖然你走了，可心里不還是想著他嗎？”

    男孩把他的臉轉過來，在他的唇上輕輕吻著，

    “以后你要怎么辦呢？繼續把我當成他的替代品嗎？”

    徐然無力地任由男孩親吻著自己，手抓緊了男孩的胳膊，

    “對不起輝然，我……我還是想走……”

    他不想去驗證沈輝對自己的感情，實際上是對自己的不自信。他憑什么認為沈輝就會選擇他呢？十六年前沈輝沒選他，為什么他覺得十六年后他就能勝過那人的結發妻子呢？與其當面遭受被拒絕的羞辱，不如他看開點，大家當作萍水相逢無事發生就好。

    “你喜歡他嗎？”男孩不依不饒地追問著他的心。

    可這有什么用呢？就算承認了自己又能怎樣？

    “你喜歡他，就該說出來讓他知道?！蹦泻⒄f，緊握著他的手，“為了我，也為你三十多年來的心意，你總該告訴他。徐然，我不想你總活在他的陰影中。我現在也很討厭你總把我當作他，他甚至不愿意當著大家的面親吻你。你總說我多么像他，可除了這張臉，我們根本是不一樣的人，你最清楚這點了不是嗎？”

    這都是真心話，可徐然不想聽，他只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繼續當一只把頭埋在沙子里的鴕鳥。他努力堵住自己的耳朵，似乎想要阻止這些話灌入腦海。

    “把衣服換上，拿著傘回去?！蹦泻溥^來把他剝了個精光，拿出一套舊衣服給他換上。車內空間狹小，男孩動作的時候徐然忽然瞄到了那人腰間堅挺的roubang。

    男孩給他換衣服的動作堅定而不容置疑，又粗暴又有點溫柔，他偷偷伸手，討好似的握住男孩的性器，卻被男孩一把揮開，

    “在你把自己的爛攤子解決之前，別碰我?！?/br>
    他訕訕地收回手，不敢說話了，他知道男孩難得有認真的時候，可認真起來就連他也無法動搖那人的決定。

    換好衣服后，徐然打開車窗，撐開了手中的傘。男孩還坐在車里，看向他的背影，忽然說了句，

    “徐然，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要記得，我是為了你才存在的，所以我永遠不會拋棄你，永遠會守護你?！?/br>
    徐然一愣，回頭想要看他，可男孩卻默不作聲地探過身子，拉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