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你知道？”邵英華突然瞇起眼來，他硬朗的眉目極其鋒利，他不像在日光下昂首挺胸的先王，反倒是黑夜里陰險的狐貍，他沒有心，也不要命，倒是想讓所有關于顧夜白的人都跟他一起下地獄。

    一塊在后面的日子里生不如死。

    江曼卻平平靜靜的說，“我養他十幾年了，怎么可能看不出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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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俊生又要瘋狂學習，他基礎很好，前兩年也是拔尖的成績，還是有很多空余時間的。

    他上次還答應林班主任要“重回巔峰?！币贿呉獙W習，一邊要接觸社會。

    霍衍都替他感到緊張了。偏偏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能捏著他的臉湊在一塊膩膩歪歪的說，“親親寶貝。沒事的啦。老公不嫌累，寶寶要早點睡覺好不好？”

    霍衍偏偏就招架不住。

    他覺得邵俊生總像抓不住的草一樣，總是很容易就飄走了，他怎么都抓不住的。他不清楚邵俊生的很多東西，但是邵俊生卻把他看的明明白白。

    邵俊生總是在無形之中將他掌握的完完全全，他還要事后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才明白過來。

    就像邵俊生是故意不想讓他參與他的生活一樣。

    邵俊生在這個張揚的年紀里，是出彩的，是耀眼的。而霍衍早就消失在人們的眼中了，他曾經風靡的囂張清高好像也都不足掛齒。

    霍衍是個極度缺愛的孩子，他沒有邵俊生那樣打小就有的毅力，他一直都在江曼的庇護之下，他排不開家人，沒有生存的能力，當邵俊生這樣與他差距巨大的人愿意給他一個家，他也愿意溺在這樣的愛里。

    他怎么不覺得呢，被人叫寶寶也幸福的要了他的命了。

    但是總有露餡的時候吧，沒什么人能做到每一件事都萬無一失，當他們關系暴露在各自長輩的面前，好像都還是太過自信了。

    最初他把邵俊生帶回家，江曼來問他床單為什么換了時，他拙劣的謊話說是牛奶灑了。他壓根忘了，家里其實并沒有牛奶，只是想把這不能告人的情事掩埋。

    而他的母親同樣順著他的意，撇開了話題。他不愿提，她也就不再提。她的信任度早就在霍衍這里喪失了，霍衍不再相信她也是正常的。

    之前去三亞的時候。他們胡混了一晚上，那滿身愛痕都記得?；粞懿弊由想[匿的幾個紅印可能并沒有完全遮住，可能被發現了呢？畢竟長輩都是過來人了。

    他天真的去問江曼如果李崇跟他提結婚怎么辦。江曼猶豫著告訴他她們不合適。

    她看得出來李崇真的喜歡她，看她的眼睛是跟霍成斌截然相反的欣喜，但又復雜的叫人心疼，她并不能全部看透。

    但是她又有什么資格找一個新的人來給自己幸福，組建一個新的家庭，讓霍衍再一次荒誕的承受這樣的結果。

    她只能放棄，能不要出現就不要出現，熬一會是一會。

    又或者是，他開始經常不回家了，說是學習忙就在宿舍睡了，不敢跟她真正的對視說這樣的話，因為那眼神里面有熟悉的欺騙。

    就像從前的她騙霍衍一樣，總是不敢看他，囫圇掩蓋事實。

    紙包不住火，那本不該隱瞞的人或事也終究會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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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俊生第二次月考進步很多，雖然沒有以前那么超前，但總算沒上次那么差勁了。

    林姐興奮的讓他繼續努力，保持這樣也行，保送A大的名額肯定給他。

    平時也不敢隨便找他，生怕打擾他學習。

    邵俊生不來學校她也都不說他，只要成績保持住就好了。

    當事人聽她這么說只是沉默著，并不語，前途和霍衍，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霍衍，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況且他跟普通孩子不一樣，A大什么的，有跟沒有也沒什么大礙，他不在乎。

    程韓他爸讓他繼續跟著邵俊生，能扒上全國首富的腳也能讓他們下半輩子不愁了，更何況是邵家唯一的兒子邵俊生。

    又過了兩次月考，高三上學期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時間匆忙，只給了一個星期留著過年。

    邵英華叫江曼和霍衍來一起過年，總算讓兩家過的熱鬧一點了。

    霍衍懷孕的事被知道以后，他簡直難堪的無地自容，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但還好雙方沒有太讓他難堪。

    邵俊生則是一臉早就知道的表情，他要氣死了。

    他的成年生日今年正好就是大年初一，而邵俊生就他在后天，商量商量也就一塊過了。

    并沒有多么隆重，幾個人買了個蛋糕，一塊吃了個飯，就結束了。

    邵英華沒時間，江曼不想打擾。

    晚上霍衍就留在邵家過夜，江曼意味不明的讓他注意安全。

    他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八個月的日子過的并不算漫長，這天之后，霍衍成年了，邵俊生的年齡也變成二字開頭的了。

    霍衍自然知道今天日子不一般，肯定要做些什么不可見人的事情，也就留了下來。

    空曠的豪宅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三個月，邵俊生忙的經常不在學校呆著，他們在學校上課邵俊生卻總是不在。深更半夜還在擺弄電腦，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們宿舍有個小陽臺，前段時間有次被邵俊生摟著睡著，凌晨忽然做噩夢驚醒，滿身大汗小聲叫他的名字，摸到床的另一邊早就涼透了。

    日子已經入冬，外面溫度很低，邵俊生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高領毛衣站在外面，手里握著手機打電話。

    他看了看時間，上次就是發現邵俊生半夜在這里偷偷抽煙，這次并沒有，澀冷的風偶爾會伴著說話聲吹進來，霍衍都全身打顫。

    邵俊生說話聲音很輕，仿佛是怕吵到他，“有些人該不該叫，有些事該不該說，你比我清楚吧?！?/br>
    他聽不清手機對面說了什么，邵俊生卻出奇的沉寂，但他能直接的感受到邵俊生周身都是冷的，比這沒有感情的寒風還要冰冷，但是笑了，“沒成年的別瞎搞，沒意思?！?/br>
    就好像在故意套近乎，其實很不耐煩。

    “我？也就是之前不屑這些鶯鶯燕燕，臟的也不想碰?！彼肿兂闪四莻€不動真心的痞子，紈绔成性的富二代，偽裝的一絲不漏，“是嗎？可以啊?！?/br>
    “隨時都有時間?！?/br>
    推拉門被推開，刺骨的寒風一股腦吹進來，帶著特有的聲音，再次被關上，隔絕所有。

    邵俊生凍的臉若寒霜，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霍衍的床邊，靜靜的低頭注視著裝睡的他，像個來去匆匆的旅人，眼底沒有波瀾，原本茶棕色的眸子此刻黑的沒有一絲光亮。

    他就那樣死死盯住他，最后忽然笑了，沙啞的嗓音輕輕響起，摻著碎冰，滋滋啦啦的在空氣里傳播，在他的頭頂上方，如同死神的宣判，“裝什么呢？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啊?！?/br>
    盡管最后什么都沒發生，霍衍還是毛骨悚然的一夜未眠。

    第二天邵俊生也確確實實沒有來學校，到了深更半夜才回到寢室。

    此刻他坐在邵家邵俊生臥室的床上，想到這些他又有點害怕了。

    邵俊生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野蠻，瘋狂，隨心所欲，沒心沒肺……好像沒有底線。

    “霍衍？”邵俊生在旁邊室內的浴室門口喊他，“想什么呢？來跟我一塊洗澡?！彼裁炊紱]穿，預兆著讓人一眼就明白的東西。

    哪有那么重要，愛他就夠了。

    總不會做出什么傷害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