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世外桃源切爾諾貝利
第二十六章 世外桃源切爾諾貝利 第二天中午，芮姜有一搭沒一搭地用勺子舀著飯盒里的簡易版海鮮飯，里面加了蛤蜊rou、蝦仁、魷魚塊，另外還用番紅花特意染了色，看起來略有點金黃的樣子，十分刺激人的食欲。 寧凝看著她的面色，噗嗤一笑，說：“芮姜，發生了什么事情，這樣神情恍惚的？炒股賠錢了？” 樊柏山說：“最近好像股市大行情不太好啊，我已經把幾支股票清倉了，里面只留了兩只藍籌股，雖然不會大漲，但還是很穩定的，先放在那里觀察后續?！?/br> 周玉蛟隨意地說：“這兩年經濟是不好啊，從去年起，許多地方就調整財政收入預期增長目標，天津去年還是負增長呢，新疆從前年的時候就差得挺多，廣東和江蘇也沒完成計劃，要說這個也是有些奇怪，這兩個地方都是經濟比較發達的，怎么東三省都達成了目標，她們反而有差額？難道是目標定得太高了？” 阮濤笑道：“咱們東北的數據不會有水分吧？” 周玉蛟聳聳肩：“其中內情就不曉得了，我們也只能看政府公布的數字，政府說多少就是多少咯，只不過財政吃緊的話，社會福利要麻煩啊?！?/br> 芮姜腦子里瞬間想到了小柚子。 “啊~我金錢觀念很保守的，一向不炒股，也不買什么投資理財產品，不過昨天晚上看了一個文章，說烏克蘭的戰亂一直持續到現在嘛，有一些人就搬到切爾諾貝利去住，覺得那里非常安全……當然從躲避戰爭的角度來講，確實也是很安全了，人類活動的禁區啊，我當時就有一點看現實版‘地球百子’的感覺，不過那個片子講的是核大戰后一百年的事情，現在是核事故三十年，我當時就開了腦洞，感覺到一幕大戲正在緩緩拉開?！?/br> 阮濤哈哈笑道：“芮姐你腦洞真的大，聽你這么一說，啊呀我的渾身也開始起雞皮了，如果哪一天真的爆發核大戰，到處都給污染了，我們要去哪里生活呢？這樣一想，切爾諾貝利可能還算是條件比較好的，如果那個時候能找到一個像現在的切爾諾貝利一樣的地方，那就是末世的生存基地吧？” 芮姜頗有感觸地說：“現在就已經是世外桃源一樣的存在了，烏克蘭那個地方不是親俄的勢力與政府軍一直在沖突嘛，有一次襲擊，一位mama的兩個女兒差點死在迫擊炮彈的爆炸中，于是她終于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帶著兩個女兒搬到了切爾諾貝利?！?/br> 阮濤笑嘻嘻地說：“這個策略高明得很啊，她是在效仿四川唐門嗎？唐門到處都是毒藥，所以別人輕易不敢到她們那里去找事，切爾諾貝利到處都是輻射，有人要深入的話，就會聽到測輻射的警報器滴滴直響，雖然說并沒有看到什么洪水猛獸撲過來，可是這種報警聲真的很讓人心慌啊，我坐在這里只要一想那種場景，也覺得非常有恐怖片的氣氛啊，空無一人的核輻射區，閃著紅燈不住在響的報警器，一個看不見的魔鬼，哇，拍成大片太好看了?！?/br> 芮姜：把武俠與科幻結合也就罷了，這電影構思得真是讓人無話可說啊，而且這不是在拍片，這是活生生的真實生活。 “她們去那里，除了那邊人比較少，沒人在那里開戰，也是因為窮啊，整個烏克蘭就切爾諾貝利的房價最便宜，幾百美金就能買下一棟房子，合人民幣也就是幾千塊錢吧，如果連這筆錢都付不起，當地有民間自治團體，能提供另一種不需要現金的方法，就是一份合作方案，可以免費住進一間房子里，但是要照顧年老患病的房主，等房主去世后，照顧人就可以繼承房子，也算是雙贏吧?！?/br> 搬去切爾諾貝利的人大部分都是女性，她們沒有太多財產，也沒有足夠的技能，賺不到很多錢，因此不能像其她人那樣撤離到既沒有戰亂又沒有核污染的真正安全的地方，只能選擇切爾諾貝利。 此時芮姜腦子里回放著昨晚看過的文章和照片，切爾諾貝利的形象簡直就是一個核恐怖骷髏頭覆蓋下的伊甸園，這個被廢棄的地方意料之外成為一座庇護所，那里的村莊大部分都有基本設施，比如煤氣、電力和網絡，水是取用的井水，不過井水多半被污染，要過濾煮沸好多次才可以飲用。這樣的條件，如果沒有核污染的話，其實比中國一些偏遠山區的生活水平還要優越一些。 從照片上來看，可以觀察到隔離區內許多設施都已經十分陳舊，比如房屋和圍墻，畢竟是已經荒廢幾十年的地方，那銹跡斑斑的鐵皮，油漆剝脫的木板，斑駁灰暗的磚墻，無不透出一種歲月感，而且明顯散發出一種“此地無人維護”的信息。 唯一帶來生機的，大概就是地面上茂密的植被，有高大的樹木和成片的青草，一個笑容燦爛的女孩子正在與一只山羊玩耍。這就是切爾諾貝利優于沙漠空間的方面，植物生長十分繁茂，在人類撤出之后，還算是生態環境得到恢復了。 周玉蛟微微一笑，說道：“確實是啊，當時有一些家養的狗跑到了森林里，畢竟當時有許多動物都帶不走的嘛，于是就和狼混在一起，生出了狼狗，身體比狼還大，這些狼狗不怕人也不怕光，有的人想要喚起它們對人類的情感，可是它們對于人的召喚根本毫無反應，獵人學狗叫，它們也不搭理。還有那些回歸野生的貓，成群結隊，開始攻擊人類?！?/br> 寧凝噗嗤笑道：“這個也可以算作是物種進化嗎？馴養的動物畢竟從人類這里學到了一些東西，然后返歸野外，大家互相交流經驗，野生的教給它們怎樣適應野外生活，家養的傳授怎樣對付人類，于是實現了整個種族的升級?！?/br> 芮姜一下子就想到昨天阿花三姐妹圍獵沙漠鼠的情形，這還不是完全回歸自然，只不過秋冬季出去活動的時間比較多一些，已經犀利成這個樣子，如果是完全的野貓，那戰斗力肯定是更強的，不過這三只貓好好誘導一下，或許可以當做公寓安保力量吧？三只貓一起撲上去撓，入室盜竊搶劫的罪犯應該也很受傷。 樊柏山面色有些深沉地說：“我曾經看過一本書，里面說出了事之后，當地醫生教師之類的知識分子拋棄一切落荒而逃，本來軍方的命令是不允許任何人離開的，當然軍方的這個命令也是很過分。留在當地的人生活非常困窘，國家的幫助基本上沒有，她們也沒辦法顧及什么短半衰期同位素，畢竟輻射看不到也摸不到，但人還是要繼續生活，所以只好眼不見為凈?！?/br> 阮濤嘎嘎地笑道：“所以說要努力學習啊，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應該逃命，更別說無論什么情況下，最倒霉的永遠是最底層，走都走不了的?！?/br> 十月一號這一天恰好是中秋節，可謂是雙節合璧，這一天芮姜雖然是在醫院值班，然而顧客也相對比較少，大家都在忙著過節，除非是很急的病情，否則一般不會趕在這個時候上門。 芮姜看了一會兒獸醫學的資料，看看時間到了十一點，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拿過手機來給尤白薇發了一條消息：“白薇，中秋節快樂，最近還好嗎？今天準備吃點什么？” 過了一陣，尤白薇回復道：“姜姜中秋快樂啊，我家就是那個樣子吧，不好不壞，我mama早上買了螃蟹，一會兒蒸螃蟹吃，家里還有一盒玫瑰火腿月餅，是前幾天編輯給我們的，餐桌上這些食物，也算是團團圓圓吧。姜姜今天吃什么呢？” “醫院也發了月餅，可是就沒有那么高級了，不過是棗泥豆沙的，我反正也無所謂，本來就對這種東西不是很感興趣，拿回去當餐后甜點吃倒是也不錯。你的編輯對你不錯啊，中秋節還送月餅給你，我從前還以為自由職業者就是那種完全沒有團體的，現在看來也并不是這樣啊?！弊杂勺栽诋斎皇呛芎?，可是逢年過節沒有公司的禮物，總覺得有點遺憾的樣子。 尤白薇在電腦的那一端微微有些苦笑，芮姜的話本來是沒有什么的，然而此時自己不由得便將“自由職業”與“無依無靠”聯系在一起，一下子想到“一個人面對滿世界的風雨”，那可真的是凄涼的很了。 尤白薇在電腦鍵盤上噼里啪啦打字：“其實彼此間也是有聯系的，比如有時候網站或者出版社方面會聚集一批寫手，大家到某個地方去開類似研討會的吧，交流經驗，順便也放松一下，有的時候長時間寫文，大腦就開始飽和，需要轉換一下腦筋，充電之后回來繼續寫，效率也能夠提高?！?/br> 芮姜看了，頓時眼睛一亮：“哇，那一定都是旅游風景區，很漂亮的地方，我很想去九寨溝，還有武夷山?！?/br> 想到過往那些輕松愉快的經歷，尤白薇抿著嘴輕輕笑了起來，說道：“我們倒是沒有去那么著名的地方，不過是找了一家溫泉旅館，周圍有一些山，大家白天開會，空閑的時候泡泡溫泉爬爬山，倒是很能放松的，回來之后感覺腦子清爽很多，靈感一下子都涌了出來?！?/br> “啊，真好，我也喜歡爬山泡溫泉，住那種比較有創意的賓館也很不錯啊，有的時候就覺得在家里有點住膩了，想到別的地方住幾天，體味那種陌生的新鮮感?！?/br> “哎呀姜姜，我有時候也有那樣的想法，那一次我們住的是一個比較偏古典式的賓館，內部裝潢都是復古風的，還有屏風之類，窗外正開著紫藤，還有幾棵梧桐樹，旅館里面很安靜，坐在窗邊只能聽到鳥聲，當時我就覺得，這種感覺真的是很美好啊，非常安閑沉靜，真想一直這樣下去，于是就開始羨慕這里的工作人員，覺得能在這里工作，每天都面對這樣安寧優美的環境，該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br> “哈哈哈白薇你好有想象力啊，賓館服務人員不容易的，每天打掃房間之類，只怕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我倒是覺得在園林里工作的人挺不錯，比如說蘇州園林，那個地方的工作人員整天可以看江南名園啊，十分的陶冶性情?！?/br> “姜姜，在園林上班的人同樣要從事園藝，剪枝施肥之類，也不是那么美好，不能像游客一樣清閑，不過如果能在這樣的地方做一份空閑時間很多的工作，懶散的午后，一邊聽著外面的鳥叫蟲鳴，一邊在電腦前敲字，應該也是很幸福的吧?！?/br> 芮姜笑道：“確實符合你的氣質?！?/br> 尤白薇是一個古典風格愛好者，寫文方面據她自己說就是喜歡寫古代背景，那么自然也喜歡住在那樣帶著古雅情韻的地方，如果沒有發生這一切的事情，尤白薇住在這樣一個很具有古典氣息的房子里，每天看著外面的竹林，然后構思一篇篇，該是多么愜意的生活啊。 網站能夠請尤白薇去參加交流會，報銷費用，說明尤白薇的網絡名氣真的是不小，很有吸金能力，否則網站不會付出這樣的成本，這也算是網站與知名寫手鞏固感情吧。 中秋國慶假期之后，芮姜便去供暖公司交取暖費，前兩年的供暖價格都是比較穩定的，然而今年卻陡然開始升價，熱力公司給出的解釋是：第一，能源價格上漲；第二，今年冬天預計會比去年冷，所以取暖費用也就隨之上升，芮姜的房子從前一個冬天的取暖只要一千七百塊錢，現在一下子上漲到一千九，足足漲了兩百塊錢。 因此芮姜瞬間真的有一種斷暖氣的沖動，一千九百塊人民幣啊，自己用來干什么都好，畢竟自己基本上不在外面坐，回到家里就直接進入空間，取暖費基本是浪費，而且也白白耗費燃料，不過這種念頭也不過是想一想而已，自己畢竟不能把房間中變成冰窖，那樣子的話，假如突然有人來做客，就非常詭異了。 不過生活成本真的是上升了啊┓(?′?`?)┏ 十一月五號正式開始供暖的這一天，芮姜回到家里，在暖氣旁站了一會兒，這才進入空間。 空間地下城的溫度與外邊室內差不多，這里一直都是如此，需要穿厚實一些的睡褲，睡衣倒是很可以薄一些，甚至可以是短袖，另外拖鞋最起碼是亞麻的，因為地面上比較涼，這種情況下穿塑料拖鞋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芮姜伸開四肢躺在床上，現在已經是將近九點，到了這個時候，自己晚飯吃過了，澡也洗完了，真的沒有什么事情了，今晚其余的一點時間只需要輕松消磨就好。 芮姜翻了個身拿過手機，打開軟件上一本美食類的書來看，時間慢慢地過了十點，芮姜關掉那本書，又打開一本僵尸末世的來看，看著看著，她忽然又想到了前些天的那個切爾諾貝利文章，照片上幾個女孩子在庭院中踢球，旁邊還有兩只小黑狗，單純看圖片，真的是無憂無慮的世外桃源，家里面養雞、山羊、兔子、豚鼠，簡直就是一個小型農莊，房間里的布置雖然簡單，床上鋪著的毛毯也是花花綠綠十分鮮艷，床頭柜上還有毛絨熊，墻上掛著線條簡單的大幅卡通風圖畫，似乎是孩子自己畫的，讓人感到即使是在這樣一個地方，人們也盡力把生活過得有情趣。 而在切爾諾貝利，人們竟意外地過得很有尊嚴，有人每天帶著狗沿著隔離區的鐵絲柵欄散步，享受鳥鳴和森林的寧靜，如同過上典型的中產郊區生活，從前為了生活整天奔忙，現在卻從容起來了。當地人想得很開，把這里想象成芬蘭或者阿拉斯加，雖然寒冷，但是寧靜，是烏克蘭人口密度最低的地方，每平方公里只有兩個人。 對于逃離戰火的人來說，與輻射共存比與戰爭共存更好，現在她們對安寧的需求比其她人強烈得多，切爾諾貝利很安靜，能夠睡得很好，不再需要躲藏，也不再擔心隨時有炮彈從頭上飛過。 芮姜抬起頭來，轉動著脖子看著臥室中黃色的砂礫巖墻壁，戰爭的殘酷之處就在于一旦開始，難以終止，和街頭打架斗毆一個道理，地下基地這種極其寧靜的環境，確實帶給自己強烈的安全感，而且巖石層非常厚，分外堅固，簡直如同一個巨人，自己在這樣的一個地方，真的是心情格外安穩。 轉了一個念頭，芮姜忽然想到，切爾諾貝利可以成為戰爭中的庇護地，然而假如發生的是僵尸末世，它恐怕就無法搞定了，成百上千的僵尸組團前來，活死人根本無懼輻射。 而切爾諾貝利有許多人們當年撤退時遺棄的物質，比如學校宿舍的雙層金屬床就仍然整整齊齊地靜靜擺在那里，在隔離區里尋找可用物資的時候，簡直好像僵尸國度里面沃倫的團隊四處搜集補給品，新移民一定都有很強的動手能力，芮姜驀地想到自己當初用基地中的廢舊木板制作種植槽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