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巨石重重落下

    一月上旬的時候，這一天芮姜傍晚將近六點的時候下班回到家，進入空間后來到地表，從外面拿進一堆風干鴕鳥rou，這些風干的rou塊與風干腸不同，風干腸要盡量避免日曬，因此自己一直都是晚上掛出去，然而風干rou需要暴曬，所以自己就在早上收回風干腸的時候，順便將風干rou拿出外面去。

    沙漠里的太陽真是好啊，即使十二月底一月初，也很少有陰雨天，天空每天看上去都是那么純凈晴朗，沒有一絲云彩，仿佛一塊純凈的藍色水晶，雖然是白晝燥熱，不過基本上不用擔心淋雨發霉的。自己是很喜歡吃風干雞的，有韌性有味道，雖然到現在都沒有殺一只雞來吃，但是如今卻有了風干的鴕鳥。

    芮姜提著大塊的風干鴕鳥rou回到地下城，這些風干rou再曬半個多月就差不多了，冰箱里的冰鮮鴕鳥rou還有許多，自己要努力消耗。

    進入廚房，芮姜將一塊已經解凍的鴕鳥rou在砧板上剔去筋膜切成薄片，純紅肌的鴕鳥rou片盛在透明的玻璃碗里，看上去仿佛一朵朵鮮紅的牡丹花瓣。把切好的rou片與蛋清和淀粉攪拌在一起，將油微微燒熱，將鴕鳥rou片放進油里面滑了一下，然后將絕大部分溫油倒出，只留底油，將長條的尖椒片丟了進去。

    尖椒已經有點變色了，芮姜把鴕鳥rou和切好的沙蔥段一起下到鍋里面炒，本來這個XO醬爆鴕鳥rou應該還要加姜蒜的，不過對于芮姜來講，這兩種調料全都免了，有沙蔥在里面就很夠味道了。

    菜燒好之后，芮姜從電飯煲里盛了一碗米飯，一個大海碗，底部是一團圓圓的白飯，如同十五夜晚天空中的月亮，然后用鍋鏟將鍋里的爆炒鴕鳥rou全都鋪在米飯上，方才臨起鍋的時候勾的一點芡汁慢慢地滲透到米粒之間，讓米飯也粘上醬紅色的料汁，這樣裹著醬汁的米粒配上鮮嫩的rou片，一定是格外美味的吧。

    芮姜把飯菜混合著舀在勺子里，大大地一口吃了進去，啊，好幸福啊，再過半個月就是春節了，

    第二天早上，芮姜很從容地料理了空間中的事情，今天她是下午班，所以上午時間很充裕。吃過早飯之后。芮姜坐在沙發上，隨意刷了一下網頁，忽然間看到一則人物介紹，大體就是一個美國女性工程專家叫做緹娜拉·吉恩的，航天工程專業，二十二歲的時候就獲得了麻省理工的Albert G. Hill獎，號稱“令人敬畏的女性”，第二年二十三歲的時候成為黑人工程師協會的年度最具潛力工程師，這個女子是一九九五年出生，今年二零二零年也不過是二十五歲，已經獲得這樣的成就了啊。

    芮姜不由得又想到自己，今年已經是二十八歲，比緹娜拉大了三歲，人家已經得了好多獎，可是自己都做了什么呢？在自己小的時候也是曾經立志做科學家、工程師的，不過現在倒也還好吧，無論如何總歸是一名醫務工作者。

    芮姜眼神有點呆滯地看著屏幕上的字，過了一會兒終于悲憤地站起來，去工具間拿了鐵鍬和沙拐棗的種子，自己也要努力，要在沙漠中奮斗，誓將沙漠變綠洲，在全球都擔心沙漠化的情況下，自己這也算是為全人類盡了一份心意吧。

    第二天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芮姜提了一串風干腸來到尤白薇家里，進門就說：“白薇，我來看看小柚子，他最近還好嗎？”

    尤白薇還在電腦前奮戰，見她來了，便站起來笑道：“姜姜快來這邊坐，啊呀沙發上有點亂，有了小孩子就是這樣，家里很難整潔了。小柚子這幾天還好，沒怎么哭鬧，這孩子還算好帶的了，幸好是這樣，否則更是要手忙腳亂呢，自從生了孩子之后，碼稿子的速度明顯比從前要慢了?！?/br>
    芮姜：確實是，已經這個時候了，還坐在電腦前，俞阿姨正在收拾桌面，很顯然是剛剛吃了晚飯，剛吃過晚飯就又開始打字，這工作節奏真的是很緊湊的了。

    這時申誠喆抱著孩子走了過來：“來小淵，看看誰來了？是芮阿姨哦，阿姨很喜歡你的，快給阿姨笑一個?！?/br>
    芮姜笑著接過了小柚子，將他抱在自己懷里，雖然天性與幼兒十分的不相近，不過這些日子時不時就來坐一坐，懷抱幼兒倒也堪稱熟練的了，她讓小柚子的頭枕在自己臂彎里，右手拿了一個塑料搖鈴逗著他，笑嘻嘻地說：“小柚子小柚子，你來看這是什么？喜不喜歡？”

    尤白薇坐在芮姜身邊，和她一起逗著孩子，一邊笑一邊說：“對了姜姜，我剛剛發現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就是‘嫖’這個字，左邊女字旁，右邊車票的票，在現在來講不是個好詞，但是古代這個字讀作‘飄’，意思是很好的，指的是身體輕便，那個時候人家給女兒取名還叫這個字，比如說漢代的館陶公主就叫做劉嫖，如果這個字在當時就是這種很糟糕的意思，皇家絕對不會給自己的女兒取這樣的名字，另外還有一個詞叫做‘嫖姚’，是指勇健輕捷的樣子，聽著就令人十分振奮啊?！?/br>
    芮姜的古文學功底雖然不如尤白薇，不過畢竟也是大學畢業，學生時代愛好文學，這時突然就想起一點來：“對啊對啊，霍去病又叫做霍嫖姚嘛，哎呀古今字義真的是有很大的不同，本來好好的一個字，怎么就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我覺得白薇如果你寫一篇，肯定是很有意思的?！?/br>
    尤白薇眼睛也是一亮：“那就寫一個現代女子穿越到漢武帝的時代，然后聽說當今的大長公主叫做劉嫖，看到別人寫這兩個字的時候，一下子驚呆了，沒想到‘嫖’字在漢代居然是一個很好的字眼兒，到后世都給歪曲成什么了？真的是很不學無術啊?！?/br>
    芮姜忽然想到周玉蛟上一次玩笑似的說“人民是創造歷史的原動力”，這時忽然就有一點領悟：“總是說不要向文盲低頭，現在看來不是的，很多時候語言文字就是用的人多了就會變這樣，文字就是看怎么用的人多?！?/br>
    這時申誠喆拿了一個奶瓶走了過來，笑著說：“啊呀怎么當著孩子的面說這個？孩子有點餓了，我剛剛沖了一瓶奶……”

    芮姜：“給我給我，我來喂他喝?！?/br>
    尤白薇嘻嘻一笑，道：“怕什么呢？他才四個半月，又聽不懂，就算聽懂了，我們也沒說什么不好的話題?！?/br>
    尤白薇是屬于那種“偉大母親的乳汁”天生就不是很充沛的人，雖然家里給她燉了魚湯雞湯排骨湯，然而母乳分泌量仍然不多，小孩子長得快，兩個月之后就需要補充奶粉了，申誠喆倒并不迷信母乳喂養，曾經和尤白薇說：“現在的許多奶粉比母乳營養還豐富，親情的建立也不全在母乳上?！庇谑琴I了進口奶粉喂給小柚子。

    給小柚子喂過了奶粉，芮姜拿了一個串鈴繼續在嬰兒面前搖來搖去，小柚子“啊啊”地叫著，晃晃蕩蕩伸出手來，看那樣子是想要抓串鈴，芮姜這時目光忽然凝重起來，仔細地觀察著嬰兒。

    尤白薇一直陪在旁邊，這個時候見芮姜突然微微皺眉，便好奇地問：“怎么了姜姜？有什么事情不對嗎？”

    芮姜扭頭說道：“你看小柚子已經四個多月，卻還不會抓東西，兩只手緊緊握成拳頭，有的時候頭還會好像突然抽搐一樣亂晃，我在想，你要不要在網上咨詢一下？”

    尤白薇聽她這樣一說，臉色也不由得略有些發沉，觀察了一下之后，飛快跑到電腦前，噼里啪啦就是一陣打字，芮姜這個時候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畢竟是獸醫而不是兒科醫生，對于育兒也沒有太多的知識經驗，只憑方才的觀察就這樣直接說出來，真的好嗎？自己為什么不回到家里先查一下然后再說？假如是一場虛驚，該給人帶來多么大的不快呢，尤白薇雖然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可能也會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芮姜抱起小柚子來到尤白薇身后，只見尤白薇正在在線咨詢兒科醫生，問題是：“四個半月的嬰兒雙手緊握成拳，不能抓東西，還有疑似頭頸抽搐現象，請問可能是什么原因？”

    對方顯然正在忙，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說道：“四個半月的嬰兒不能抓握，雙手成拳，還可能伴有抽搐，可能是腦部的問題，但是現在沒有見到嬰兒，無法具體判斷，請盡快來我們醫院做一下頭部CT檢查?！?/br>
    芮姜很明顯可以看出尤白薇一瞬間那脫力的樣子，假如不是扶住了面前的電腦桌，她有可能會坐倒在地上，芮姜這個時候很想扶住她，不過自己正抱著嬰兒，沒辦法騰出手來，于是只能著急地說：“白薇，你不要慌啊，醫生也并沒有切實診斷，要做CT、MRI之類的檢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可能只是肌rou有問題呢，一切都要到醫院檢查過后才知道?！?/br>
    這個時候尤文堅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連忙趕過來問：“怎么了？怎么了？小柚子生病了嗎？”

    尤白薇有氣無力地說：“爸，現在還不知道，方才姜姜發現小柚子有點不太對勁，網上醫生說要去醫院檢查才知道，我明天就帶他去兒童醫院?！?/br>
    “哎呀這孩子不是好好的？也沒有發燒，也沒有咳嗽，并沒感冒啊，這是哪里不對頭了？”

    芮姜滿懷歉意地說：“尤叔叔，可能是我太小題大做了，就是孩子的手好像不太能夠自主的樣子，所以就和白薇說了，其實也許根本沒什么事情呢……”

    這時俞品華和申誠喆也趕了過來，俞品華接過嬰兒來，上上下下不住地打量，說道：“到這個時候還不伸開拳頭，確實是遲了一點，可能是我家寶寶發育的慢一些吧?！?/br>
    申誠喆的面色嚴肅起來，說道：“白薇，明天一早你就帶孩子去醫院徹底檢查一下吧，如果有問題，就給我打電話?！?/br>
    尤文堅說道：“誠喆你放心上班好了，明天我和她一起去，你不要擔心，不會有什么大事的?！?/br>
    芮姜一看自己一句話，惹得人家全家人興師動眾心神不安，不由得格外過意不去，滿懷歉意地說：“可能是我過于敏感了吧，明天的檢查結果應該是一切正常的，已經要過年了呢，讓你們這樣不安真是不好意思?！?/br>
    申誠喆看著她，勉強笑了一下，說道：“芮姜，怎么可能會有人怪你呢？我們又不是那種糊涂的，不解決問題，只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幸虧你今天發現了，否則再過一些日子，過年期間醫院也要放假的，那樣的話時間又要往后拖，可能本來能治也耽擱了?！?/br>
    芮姜到了這個時候，在尤白薇家里也再坐不下去，叮囑了兩句：“現在天氣冷，明天出門的時候給寶寶多包一層小棉被，自己也穿厚一點啊?！?/br>
    然后就回到自己家中。

    第二天，芮姜晚上十點鐘下班回到家里后，雖然已經是深夜，卻也不能休息，因為這個時候有一只母羊正在生產，而且還是難產，芮姜之前在空間里已經準備好整套獸醫接生設備，忙了一個多小時，一直過了半夜十二點，這才將母羊和小羊都妥善安置，保暖措施是很重要的，畢竟這個時候夜間格外冷，所以將大小兩只都帶回基地內是很重要的。

    因此這一天晚上，芮姜的睡眠就有些不太充足，偏偏次日她是早班，因此就頂著兩只黑眼圈過去上班了。

    阮濤看到她便笑嘻嘻地說：“芮姐，昨天晚上去哪里玩兒了？好像興奮過度的樣子?！?/br>
    芮姜翻了個白眼：“羊圈?！?/br>
    “艾瑪，就是新開的那家羊圈酒吧？芮姐你真新潮啊，昨天還是晚班，那么晚了下班后還不忘去Happy啊?！?/br>
    芮姜：阮濤我看你才是真潮流，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叫這個名字的酒吧，如今的經營者也越來越挖空心思啊，這個酒吧是要體現西部風情嗎？不過確實挺有特色的。

    上午接二連三有客人，芮姜忙了四個小時，十二點的時候終于暫時緩了下來，在叮飯的時候，芮姜忽然想到小柚子的事情，昨天自己本來是想著的，但是上午的時候應該不會那么快出結果，下午和晚上自己一直在忙，午夜的時候坐在臥室的砂礫巖大床上，也不好在這個時間給尤白薇發消息，現在終于空下來了，她對這件事也很關心，畢竟是自己惹起來的，而且小柚子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芮姜就給尤白薇發了一條微信：“白薇，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尤白薇想來是在忙，暫時沒有回答，這個時候微波爐響了一聲，芮姜把飯盒拿了出來，今天的午飯是，粉蒸鴕鳥rou，里面放了一些小米辣，粉蒸rou加一點辣椒才是最美味的，而且芮姜尤其喜歡吃這里面的米粉，浸透了rou塊油脂的米粉真的是又香又辣，用來拌飯格外的好。

    芮姜將飯盒里的食物吃掉了一半，這時手機響了一下，她打開來一看，是尤白薇發來一段音頻，芮姜想了一下，找出耳機來連接在手機上，然后點開音頻，只聽里面頓時就是一陣嗚咽聲：“姜姜，昨天在兒童醫院說……是腦癱……還是重度的……我當時就差一點暈過去了，這……這怎么可能呢？我實在……無法相信，現在正在人民……醫院……等結果?！?/br>
    芮姜心中登時咯噔一聲，只覺得自己一顆心不住地往下沉，她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這種時候說什么都不太合適，過了一會兒她終于打字道：“你們現在吃飯了嗎？”

    “正在醫院旁邊一家面館里，可是這種時候又怎么吃得下去呢？只希望是誤診?！?/br>
    “白薇，今天晚上我去你家看你?！?/br>
    對面的周玉蛟拿著勺子，看著她的臉色，問道：“芮姜，你怎么了？有什么麻煩事嗎？”

    芮姜搖了搖頭：“是我家鄰居，可能要遇到大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