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下基地樂事多

    二月二十號晚上將近十一點的時間，芮姜終于拖著小小的行李箱回到家中，從無錫到大連的高鐵時間有一點太晚了，去的時候還好一些，早上八點多發車，下午七點多到站，勉強能夠趕上晚飯，然而回來的時候就稍微慘了一點，中午離開無錫，到晚上接近十點才到達，然后自己還要出站，還要打的士，這樣弄來弄去到家就已經十一點了。

    如果為了到站時間的關系，其實倒是可以乘坐特快列車的，可以在中午到達，而且也很省錢，唯一的缺點就是時間比高鐵長了一倍，自己沒有那么多天的連續假期，前前后后只有五天時間，不能在路上耗費太多，所以只好乘坐這一班高鐵。

    不過無論如何，自己能在家里度過正月十五元宵節，還是很開心的，雖然除夕和初一自己都沒能陪在姨媽和母親身邊，但是元宵節也是一個很美好很重要的日子，因此這一天全家團聚，就覺得這個春節也是圓滿的。

    進入空間之后，雖然有些疲倦，時間又已經這么晚了，然而芮姜仍然堅持著將行李箱的東西拿出來整理好，還將一個大大的保溫桶拿去廚房洗刷，她這個性子就是這樣，有時候是比較急的，不喜歡將事情堆積在那里，既然現在自己還有精力，那么就盡量將東西收拾好，然后也好安心睡覺，否則當自己躺在床上的時候，總會覺得還有一些事情留在那里，讓自己無法放下心來輕松入睡。

    芮姜在溫水之下擦洗著保溫桶，這里面之前裝的是她的晚餐，mama特意燉制的腌篤鮮，春筍十分鮮美，五花rou也酥而不膩，咸rou的味道明顯更加鮮明，黃黃的百葉結又滑又韌，這一鍋食物在小火上燉了一個小時，湯色都變成奶白的了，讓人有一種很溫暖很撫慰的感覺。

    這腌篤鮮是無錫人家過年時餐桌上常有的一道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時，中間的瓷盆里有一道香氣濃郁的腌篤鮮湯，大家從盆子里舀了湯菜來吃，真的是一種nongnong的暖意縈繞在心頭，整個人都變得滋潤了起來。芮姜還記得自己坐在高鐵上的時候，到了七點鐘左右，將保溫桶拿出來打開蓋子，香氣頓時飄了出來，自己拿著勺子，將一大桶湯喝得半點都不剩，最后桶底只留下兩枚姜片。

    雖然芮姜不吃姜末，但是姜切成片來燒菜確實能夠提升菜肴的味道，腌篤鮮里面放姜片是很好吃的。

    芮姜一邊洗著保溫桶，一邊想到，當自己在廚房中慢慢地燉一鍋湯菜，那種氛圍也一定會是很溫馨的吧？尤其是地下城中的廚房用的是加熱盤，沒有明火，不必擔心湯汁從鍋沿冒出來會澆滅火苗，造成燃氣泄漏的安全事故，所以自己就可以不必全程守在這里。柔和的燈光之下，看著爐灶上正在冒出熱氣的平底陶罐，聽著里面輕微的咕嘟咕嘟湯汁滾動的聲音，雖然是很溫暖的情調，不過一直守在灶邊也讓人感覺有點枯燥啊，不時進來看一下就好。

    然而假如自己要做腌篤鮮的話，有一種重要材料就非常麻煩了，那就是鮮筍。誠然竹筷原本都是筍長成的，可是自己畢竟沒有本領將筷子變成筍，本來竹子在母親的故鄉是一種常見植物，網文中也經?？吹疥P于竹林的描寫，如果是文藝風的場景烘托，那么就是銀白色的月光下，一個美麗的白衣人從竹林中緩緩走來，口邊還吹著一支翠綠的竹笛，看上去恍若神仙，假如是種田文就沒這么浪漫了，主角打量竹林都是用一種實用主義的眼光，竹筍竹蟲竹鼠都罷了，最盛產的是竹筍，如果不嫌膩的話，幾乎可以提供全年的蔬菜，竹子本身還可以用作器物加工，簡直是一片竹林可以致富，擁有這么一大片竹林，瞬間就好像化身為了財主。

    可是這一切對于自己卻是幾近不可能的，炎熱干旱、晝夜溫差極大的沙漠中很難種植竹子，或許地下基地是可以的，然而那卻已經失了興味，在這樣一個沒有星星月亮，也沒有雨雪天氣變化的地方，雖然可以種幾盆竹子，卻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自己雖然可以在未來吃到產自空間的豬rou，但是卻不太可能用同樣是空間出產的竹筍來做腌篤鮮了，一想到這個，真的是讓人莫名傷感啊，于是在洗了澡回到床上之后，芮姜在熄燈之前，就把自己的微信名改成了“沙漠中的竹子”。

    因為休假前已經計劃好，回來的那一天是深夜列車，所以第二天二月二十一號的工作時間，自己之前就拜托主管藍真幫自己調整到晚班，這樣自己在早上就可以多休息一下，所以第二天清晨，芮姜七點半鐘才起床，趕在九點之前將空間中大部分事情料理好，簡單吃過早飯之后，便給尤白薇發了一條微信，問她此時是否在家里。

    過了一會兒，尤白薇回復了信息，說正在家中，芮姜就說馬上要去她家，拿給她自己這一次回無錫的手信。

    當芮姜走出自家房門，來到尤白薇門前，尤白薇已經開了門等在那里，芮姜將一個紙盒塞在她的手中，笑著說：“這是一盒馬蹄酥，我記得你很喜歡吃豆沙點心的，所以就買了這個?！?/br>
    “快進來坐，外面有些冷呢。啊是馬蹄酥啊，果然形狀好像馬蹄一樣呢，看起來很漂亮的樣子。姜姜來喝一杯熱茶吧，剛沖的熱檸檬水，我一直很想去無錫玩一玩，江南是個好地方呢，總覺得比北方溫婉了許多，山水都很秀麗雅致，十分精致的?！?/br>
    芮姜咯咯笑道：“像你這樣寫文的人，確實應該各處走走啊，這樣很能積累素材。我們無錫的山水倒也罷了，不過食物卻真的很好吃，我這一次在家里吃了響油鱔魚和蛋餃，還有春卷，對了無錫的小籠包也是很出名的，過年回去一次簡直要長胖三斤?！?/br>
    尤白薇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一說到這個，我就很慚愧啊，雖然一個寫的人按理來講應該是閱歷豐富，可我卻是一個比較宅的人，平時累了就喜歡看看別人的，再看看片子，頂多是出去逛逛街，這么多年來都很少自己出去旅游，去過的幾個地方都是公司組織的集體出游，當時倒也是照了一些照片的，可是回來之后總是懶得看照片，覺得自己記在腦子里的畫面好像更優美一些。有時候打開地圖看著上面那些地名，心頓時就飛了出去，幻想著自己立刻打好行李包，踏上列車一路遠去，見識一下遠方的風景，還有當地各種各樣的小東西，當時真的是心情激蕩啊，可是轉過頭來要寫什么地方仍然是網上查資料。我這樣的一個人，對于實地旅游大概還是葉公好龍吧，最喜歡的是神游，不過我是真的很想去無錫看一看啊?！?/br>
    芮姜笑嘻嘻地說：“來吧來吧，無錫還是值得一看的，春天的時候在太湖上面劃船，順便還可以去近鄰的蘇州，我從前讀書的時候，暑假mama把我送回姨媽那里，姨媽就帶著我去蘇州玩兒，雖然天氣是有點熱啦，不過逛園林還是很不錯的，覺得流著汗在獅子林里亂走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尤其是手上還拿著一根冰淇淋。要說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過去那些搞寫作的，確實是自己經歷過許多事情會比較有優勢，比如說記者之類，但是現在很不同了，網絡資訊這么發達，要查什么資料，坐在電腦前就可以搜索到，沒有必要一定自己出去親身體驗。對了你老公今天上班去了是吧？”

    尤白薇點點頭：“是啊，他的假期早就結束了，已經正式上班一周時間，相比之下我就好像天天都在休假一樣呢，有時候就感到有點不太習慣，畢竟從前也一直是上班的?！?/br>
    她的這種心情，芮姜雖然難以感同身受，但卻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尤白薇畢業后后直接參加工作，在做自由職業者之前也每天朝九晚五地干了兩年多時間，上班的過程中或許比較枯燥，令人厭倦，然而那也是一種規律的生活，是融入主流社會的方式，讓人感覺自己與別人是相同的，不是孤獨的另類，而且自己一直參與著時代潮流的行進，沒有給拋在外面。

    然而突然之間成為了自由職業者，不再有公司規章的約束，每天的活動確實可以完全由自己來安排，可是乍一轉換日常節奏，也難免有些不適應啊，好在尤白薇應該是有收入的，在金錢方面應該不會有什么不安。

    于是芮姜笑著說：“雖然起初難免需要適應一下，不過過一段時間也就好了，我看你每天也很忙啊，這么一大早，電腦都已經打開了?！?/br>
    “是啊，我八點鐘就要坐在電腦前了，如果快的話，當天的文稿在六點左右可以寫完，慢的話可能要拖到八九點，其實和在寫字樓也沒有什么太大區別，而且現在還是沒有休息日的，也并不輕松呢?！?/br>
    芮姜這時喝完了一杯水，站起來便說道：“好了，我不打擾你了，趕快繼續當天任務，祝你今天早點寫完啊。哦對了，白薇，你這個春節是不是也有一點發福了？”一段時間沒見，小肚子都起來了呢，雖然兩個人是鄰居，但是尤白薇并不是時常出來，芮姜又是早晚班的變換，尤其是晚班，回來的時間太晚，很難偶遇鄰居，所以時隔將近一個月，再次看到尤白薇，就明顯可以看出她的小腹凸起。

    尤白薇抿著嘴微微一笑，說：“要說是發福，也算是吧，肚子里有了一個小rou球呢?！?/br>
    “啊你懷孕了？恭喜恭喜，幾個月了？”難怪如今改喝檸檬水，從前經常喝玫瑰花茶的。

    “已經三個月了?！?/br>
    “那么這段日子可不要太勞累啊，適當鍛煉就好?！?/br>
    尤白薇臉上的笑容更甜了：“每天除了寫稿子，也不過就是給自己做一點飯，誠喆很心疼我，每天早上會做好早飯，午飯我自己弄一點，晚上他會買第二天的菜回來，還會洗碗，所以倒并不覺得怎么累?！?/br>
    告別了尤白薇，芮姜回到家里進入空間，現在還不到十點鐘，距離自己出發去上班還有兩個多小時，芮姜就進入廣場旁一間很寬敞的房屋之中。這個房子與其它房屋不太一樣的地方首先體現在燈具，別的房屋頂部都是圓盤形光源，而這里則是枝形吊燈，墻壁上的燈飾也做成蠟燭形狀，打開電源開關，整間房屋仿佛點滿了蠟燭。

    房屋的穹頂比別的房間要高，仰望的時候微微有一點窒息的感覺，正前方是一個石臺雕刻成的祭壇樣式的東西，上面佇立著一座純黑色的石像，人首蛇身，波浪一般的長發披散到腰部，rufang高聳，面部輪廓清秀而深刻，整座雕像在燈光下微微地反著光。

    芮姜站在祭壇前，點燃了自己之前放置在這里的香薰蠟燭，不多時大廳之中就彌漫起一股梔子花的香氣，芮姜兩只手搭在祭壇上，身體靠著石臺，微微歪著頭，細細地看著那雕像，真的是很奇特的神像啊，如果給基督教徒看了，可能會說是異端邪神吧，其實自己雖然當初乍一看很有點驚訝了一下，不過如今倒是覺得這神像很漂亮，身體呈流線型，既顯示出力量，又不表現得粗暴野蠻，十分流暢優美，尤其是雕像左手舉著一本書，右手則拿著一把劍，這寓意相當深刻啊。

    芮姜凝視著那座雕像，仿佛找到了很久以來一直失落的心靈秘境，她這么靜靜地看了有十分鐘的時間，身體終于動了一下，轉身來到旁邊的墻壁前。

    不同于外面一片黃色的砂礫巖，這里的墻上貼遍彩色的大塊瓷磚，瓷磚上燒制出的也不是芮姜這些日子見慣的沙漠風情，而是廣袤的森林與草原，上面有犀牛、蟒蛇、大象之類，沼澤里還靜靜地趴著鱷魚，這么一看都是猛獸啊，只有大象還相對平和一些。

    芮姜不由得便猜測，這莫非就是這片沙漠從前的樣子？那個時候真的是一片生命繁盛之地啊，而沙漠對于相當多的生物都已經是禁區。

    剛剛開啟空間的時候，因為對神秘的沙漠十分好奇，芮姜也曾經查過一些資料，有一篇資料里面說，人們在撒哈拉沙漠里的山崖與巖洞里，發現了四五千年前的壁畫，都是河馬水牛之類，但找不到駱駝，說明撒哈拉當時是水草豐美的草原，然而幾千年之后這里卻已經是一片嚴酷的荒漠，滄海桑田用來形容環境的變化真的是十分貼切，改變實在太大了。

    芮姜吹熄了蠟燭，關燈后走出神殿，來到廣場上，臺階上放置著一個音樂播放器，芮姜打開開關，一陣歌聲流淌出來：“……歲月無情仍愿意，為你闖開新故事，情和義今天我知，是我不需一再懷疑，世上無情人在變，熱血的心不太易……”

    芮姜高高舉起兩只手，腰間也扭了起來，在地上不住地轉著，過了一會兒音樂轉換成快節奏英文勁歌，“Let me hear you say Yeah！No no no no ....No no there’s no limit……”芮姜的動作也隨之變得迅捷有力，又是甩頭又是擺臀，在這樣荒涼已久的地下城中心廣場，伴著九十年代的士高最熱門的一支曲子跳廣場舞。

    空蕩蕩的場地中心只有一個人在跳舞，假如播放在電視畫面上，或許有一種驚悚的感覺，不過芮姜如今已經融入這座基地，她將音樂開得大大的，熱辣勁爆的旋律在巨大的舞池中回蕩，整個人在平整開闊的場地中跳得越來越帶勁。在上班之前跳上這么一陣熱舞，整個人都熱血沸騰，一會兒在工作之中也會格外有勁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