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源充足的沙漠居民

    來到寵物醫院，芮姜查看了一下之前收治的幾只動物，恢復狀況基本良好，店里暫時沒有客人，芮姜就和周玉蛟聊起天來。

    “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的隔壁鄰居是一位作家呢，真的簡直是電視劇里面的情節啊，居然和一個作家當鄰居，從前讀書的時候就很頭疼寫作文的，然而人家居然能寫那么多文章，比如每天五千字，一年就是一百八十萬字啊，真的是太恐怖了?！?/br>
    “能夠寫確實很厲害，我當年最喜歡寫的是議論文，現在也覺得一個人能夠編出那么多故事來，真的很不容易啊，遣詞造句也就罷了，關鍵是每一篇的情節都得是不一樣的，這個真的很考驗想象力，一旦重復的話，很有失敗感的?！?/br>
    “對啊對啊，而且人家說起話來也很明白的，就是豬飼料女朋友那個淘寶關聯詞嘛，一下子就能聯想到快狗網約車……”

    周玉蛟微微一笑：“還有想當小母豬的，希望她們是找到真愛，而不是被做成火腿?！苯∪苏l愿意這樣自我矮化？小公豬也不行啊。

    芮姜笑了笑，說道：“其實我這個人也挺小女人的，沒有太高遠的志向，比如說做出什么了不起的成就，推動社會發展之類，這些我是做不到的，也沒有這樣的想法，因為要付出太多太多，而且我恐怕也沒有這樣的天資，我只想輕松自在地過完這一生，上班的時候就做好自己的工作，下班之后做一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說看看自己喜歡的片子，還有做一點手工之類，不過小女人倒是沒什么，小母豬可能有點麻煩?！毕阖i雖然可愛，也會被自己做成盤子里的烤rou。

    周玉蛟咯咯笑著說：“我們中學的時候學習思想政治，不是說‘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的動力’嗎？按照這個說法，我們每個人雖然都是汪洋中的一滴水，然而大海就是由這些水滴組成的?！?/br>
    芮姜笑得前仰后合：“簡直好像和輔導員在談話??！”

    周玉蛟笑道：“那么我們說一點另類的……”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抱著一只橘貓匆匆忙忙跑進醫院，說道：“醫生，醫生，快來幫忙看看，我家的紅茶為什么吐血了？”

    一聽說吐血，芮姜和周玉蛟連忙將那只萎靡不振的貓放到檢查臺上，周玉蛟準備檢查工具，芮姜則詢問道：“從前也有這樣的病史嗎？”

    “沒有的，我家紅茶一向很健康的，照顧得十分精心，就是突然之間吐血了?！?/br>
    周玉蛟疑惑地問：“為什么會突然吐血，是否發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是否吃了異物？”

    “啊……啊意外啊，就是昨天有一只流浪的小貓到我家里來了，那只貓別看個子小，但是特別兇，對著紅茶齜牙咧嘴，嚇得紅茶毛都豎起來了，然后就吐血了。說到吃異物，它一向是吃貓糧的，家里很注意不給它吃到亂七八糟的東西?！?/br>
    雖然貓主是這樣說，不過為了謹慎起見，還是給橘貓照了一個CT，查看腸胃里是否有異物，結果是沒有，又檢查了胰腺炎、貓瘟，都排除了，最后確診是應激性胃潰瘍。真慘啊，一只十幾斤重的大橘貓，居然給一只小小的流浪貓嚇出了急性胃病，貓的戰斗力不能單看個頭兒。

    緊急給這只叫做“紅茶”的橘貓做了處置，這個時候已經是接近六點的時間，橘貓留院觀察，顧客付了當天的診療費之后，連聲道謝離去了。

    幾個下午班的同事吃過了晚飯，這個時候外面的街道上燈光已經亮了起來，華燈初上的商業街別有一番情調，雖然冬季里因為氣溫偏低，最近每天最低溫已經降到零下，因此難免減少了逛街的人，不過仍然有人穿著羽絨服或者皮大衣在外面走來走去，這種天氣最適合穿皮草了，一身的茸毛蓬蓬松松，又十分柔軟，看起來分外保暖。

    芮姜尤其喜歡看那種長款的皮草大衣，真皮仿皮都好，身材高挑的女子穿起來格外顯得雍容華貴，這樣的一個女人飄飄地從窗外經過，芮姜不知怎么腦子里就浮現出一幅民國風情，舊上海入了夜燈紅酒綠的街道上，停在大戲院門口的車子里走出這樣一個女子，大上海那令人迷醉的情調啊。

    周玉蛟走出去將便當盒丟掉，回來看到芮姜就這么手支著腮坐在那里，兩眼望著外面，眼神中帶有一點飄忽和迷離，周玉蛟拉過椅子坐在她旁邊，看了一會兒，直到芮姜有所察覺地轉過頭來，她才噗嗤笑了一下，說道：“芮姜，你方才神游到哪里去了？一臉的心醉神迷，要不是我知道你沒有男朋友，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真的以為你是在想念男朋友呢?！?/br>
    芮姜輕輕扯了一下嘴角：“雖然現實中沒有戀愛過，不過我也有喜歡的男明星啊，我是覺得二次元追星還是輕松多了，看到的都是他們最美好的一面。隨著時間的流逝，真人會老去，青春時的光環隨之消退，假如面對真實，可能會讓人有一種幻滅感，但是僅僅二次元的話，在我心中保留的永遠是他們最光彩照人的形象，追星讓我獲得很大的滿足?！?/br>
    “嗯……那么你有沒有想過要和愛豆近距離接觸，甚至生活在一起呢？”

    “有想過的，不過最后的想法還是，不要了。之所以迷戀愛豆，就是因為他們展現出來的都是最有魅力的部分，不但照片上是這樣，影片里也是這樣，當然會有很危險很狼狽的鏡頭，不過真正讓人消磨掉浪漫情懷的，其實是那些平淡瑣碎的日常。一個人不可能總是風花雪月，現實中也不太容易總是置身于那種充滿傳奇性的鏡頭之中，大部分時間其實都是在做一些枯燥的，沒有什么魅力的事情，為了獲得成功，有時候做的事情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愿回憶起，很失形象的，如果真的看到所有的這一切，就很容易打破從前的美妙印象，所以還是保持一定距離，就讓我在安全線之外靜靜品味好了?！卑ㄗ约褐袑W時暗戀過的那個斯文的語文老師。

    這時寧凝湊過來咯咯笑道：“芮姜，剛開始以為你挺浪漫，但是到后來就覺得你還是很現實的啊，這個就叫做理智追星嗎？”

    芮姜笑著說：“算是吧，總之我不喜歡那種失控的狀態，不想讓自己卷入太深?！?/br>
    就在這時，門開了，一個三十幾歲的女子走了進來，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各位醫生晚上好??！”

    芮姜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這是安小姐，她的貓之前在這里做過絕育手術，這幾天她出門去，將貓寄養在了這里，想來這是剛剛從外面回來，過來接她的貓。

    “安小姐您來了？是來接荼荼的嗎？”

    “是啊是啊，這幾天辛苦你們了，荼荼還乖吧？”

    “還好啦，跟我們也算是熟悉了，安小姐過來看一看吧?！?/br>
    荼荼很乖……才怪，荼荼是一只土貓，土貓性情很多都不穩定的，畢竟是半馴化貓，更加要命的是這還是一只母貓，母貓天生就有疑心，因為她要顧的從來不止是她自己，相較之下公貓就憨直許多。母貓基因里的謹慎和膽量，都是她在養育孩子時必須具備的，狂暴又溫柔，就算是絕育了也一樣，所以您家的荼荼這幾天在這里的日子那可真是——芮姜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創可貼——算了吧。

    安小姐抱著荼荼不住地撫摸，從芮姜的角度可以看到荼荼那一臉忍耐的表情——人類，因為你日常進貢膳食，我特別準許你可以摸我，還不快謝恩？

    周玉蛟在一旁與客人閑聊著：“安小姐這幾天是出差嗎？”

    “不是啦，前幾天家里有點事情，我回了一次家?！?/br>
    “這個時候路上人很多吧？”

    “是很多的，不過好在比春運稍微好一點?！?/br>
    芮姜笑道：“回到家里會感到很安心的吧？”無論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人回到家中，心就能安穩一些，有什么困難一家人都可以共同面對。

    安小姐皺了皺眉頭：“安心是很安心的，不過卻不是很順心，我到家的當天，正趕上家里停水，我老家縣城的冬天每周例行停水三天，不過不確定是哪一天，結果正讓我撞到了，當天晚上連臉都沒有洗，直接就睡了，在大連哪里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芮姜：確實是啊，雖然大連官方也喊著“水資源緊張，水資源緊張，人均水量不到全國均值的四分之一”，不過好歹沒有這樣經常停水啊，一周固定停水三次，真的很具有儀式感。

    芮姜脫口便問道：“安小姐您家里是在西北嗎？”

    這句話剛一離開嘴唇，芮姜就知道自己鬧了個烏龍，安小姐說話不是西北口音，一聽就明顯是南方人，咬文嚼字很斯文的。

    果然安小姐略有點苦笑的表情，說道：“我家雖然在南方，但是冬季少雨，當地又沒有大江大河，也沒有大的湖泊，所以一到冬天，就開始缺水。其實我們當地為了這個事情也修了幾個水庫的，但還是不夠用，真的是很讓人郁悶的了。從前也知道水是很寶貴的，水是生命的源泉，不過這些認識都只是停留在理念上，這一次可真的是切膚之痛，讓我扎扎實實體會到了沒有水是怎樣的情形，水實在太珍貴了，比電還寶貴，沒有電還能活下去，沒有水很恐慌的?！比彼潭冗_到居然給人誤認為是來自大西北黃土高原，這是怎樣令人難過的誤解啊o(╥﹏╥)o

    芮姜點頭道：“是啊，尤其在沙漠中，水源就是很重要的?！?/br>
    寧凝噗嗤一聲笑了：“何止是沙漠中，平原山地也是一樣的啊，同是生物，誰能離得開水呢？芮姜你怎么突然想到了沙漠？”

    芮姜笑道：“因為這一陣重新在看三毛，她書里面寫到在沙漠中生活，打井出來的水都是咸水，用來煮白飯，結果煮出來的飯好像放了鹽一樣?！?/br>
    一聽她說起三毛，安小姐也笑了：“芮醫生也喜歡三毛??？當年讀書的時候，我也看過她的文，寫的很有趣啊，我最喜歡的是她寫自己在沙漠中開飯店，明明是粉絲，結果荷西不認得，以為是魚翅，特別感念岳母岳父寄這樣昂貴的食物過來，當然了現在為了生態環保，提倡不要吃鯊魚翅呢?！?/br>
    芮姜也笑：“而且還用小黃瓜冒充筍片，也真虧她想得出來?！?/br>
    安小姐這時候從皮包里拿出幾張花花綠綠的紙片：“啊對了，這是我朋友開的日料店，很地道的日本料理呢，有真正的山葵醬，很難見到的呢，這是優惠券，如果你們要去的話，憑這個可以打折的哦！”

    “啊呀多謝多謝，我最喜歡吃日料了?！贝蠹业懒酥x，將優惠券每人分了一張，芮姜一看那招牌料理的價格，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送走安小姐之后，又收治了一只鸚鵡，一番診療之后醫院里暫時又閑了下來，幾個人坐在一起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寧凝說道：“總是停水真的很令人厭煩啊，我從前看過一本民國背景的，寫天旱缺水兩村械斗，死了許多人，那種狀況非?？植赖??！?/br>
    芮姜一聽，立刻有了興趣：“寧凝，那本書叫做什么名字？我想找來看看?！泵駠粌H有夜上海的風情，也有械斗啊。

    寧凝有些苦惱地歪著頭說：“啊呀我忘記了?！碧z憾了。

    周玉蛟笑著說：“后續大概是人死得多了，水就夠用了，然后大家就安靜了?！?/br>
    樊柏山皺眉道：“怎么可能就此解決呢？太天真了，既然是械斗，兩個村子就結了仇，下一代長大后繼續械斗，這樣子就成為世仇?！?/br>
    誰說掠奪是游牧民族的特性？農耕民族堅決不服┓(?′?`?)┏

    周玉蛟聳聳肩：“那就繼續打咯，不死不休的，一定要有一方消失才算最終結局?！?/br>
    樊柏山：“玉蛟你好殘忍?！?/br>
    周玉蛟：“這也沒辦法，用暴力解決問題就是這個樣子。啊，十點鐘了，可以下班了，各位明天見哦！”

    十點半多一點的時候，芮姜回到家中，進入空間脫掉外衣，拿了睡衣就進入浴室。

    地下城的浴室也十分有沙漠風味，沒有蓮蓬頭，直接從砂礫巖頂層開孔放水，晶體淋浴間的巖石頂部鉆了密密麻麻的小孔，一按按鈕就從蜂窩狀的孔洞之中筆直地灑下密集的熱水，雖然旁邊有調節溫度的旋轉扭，不過因為空間中溫度上下浮動不大，約等于恒溫，洗澡水的熱度也就很少需要調整。

    芮姜站在出水孔集群下方，出水區域呈一個四方形，放水之后形成一個立柱形的水簾，旁邊墻上鑲嵌了金屬架，用來放置沐浴露洗發水之類的東西，地面不是很光滑，大概是特意保留得如此粗糙，以免淋浴的時候意外摔倒。

    密密的熱水澆淋在芮姜的身上，她仰起頭來，讓水流沖刷著自己的面部，真的是很離奇的一種對比啊，自己雖然居住在沙漠中，但卻幾乎是擁有無限量的清水，一個人用那么大一片湖泊，無論如何是用不完的，而外面農業區的人卻已經開始這樣缺水了。

    經過那樣長距離的旅途終于回到家中，結果卻連洗臉水都沒有，這是怎樣的郁悶呢？其實安小姐說話已經是十分含蓄的了，連洗臉都沒有水，可想而知她更加無法洗澡了，下了火車之后風塵仆仆地趕回家里來，是多么希望能夠趕快洗一個熱水澡來清爽一下，哪知卻根本沒有水，連洗一下下身都辦不到，可以想象是何等的不舒服。

    所以自己在空間之中也要節約用水了，比如淘米水就要儲存起來，留著澆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