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調轉刀口面對身邊的人

    或許是因為工業蛋白飼料的事情在社會上引起了議論，因此沒過幾天，云海鏡就看到有解釋說明，說添加的是氨基酸和酶制劑，確保不會涉及三聚氰胺。

    要說因為三鹿奶粉那件事，許多人對三聚氰胺是很敏感的，那種效果就像鴉片戰爭讓國人對毒品深惡痛絕一樣，非常慘痛的，現在說是添加氨基酸和酶，總歸是讓人感覺安心一些。

    不過云海鏡還是問了一下在日本學習化學的商綠薇：“薇薇，說是飼料里添加酶制劑和氨基酸呢，這個有沒有問題？”

    商綠薇說道：“具體不知道是什么種類的酶和氨基酸，提取方式如何，所以我暫時也說不上?！?/br>
    這時萬花寶發了一張截圖進來，是煤化工網的文章，上面說二零一二年中國進口大豆六千萬噸，魚粉累計九十萬噸，對外依存度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解決方式的重要構思就是發展煤制甲醇蛋白，既能夠解決飼料短缺的問題，又能夠提高產品附加值，延伸產業鏈，推進產業升級。

    云海鏡一看這段文字，頓時感覺到：化工行業真的是不可思議啊，薇薇選擇了一個大有前途的專業，將來找工作一定很容易的。

    商綠薇顯然也看到了，她很快就發了一個鏈接進來，然后又發了一張資料截圖。那個鏈接的文章標題叫做：發展甲醇蛋白，剃頭挑子一頭熱？是二零一二年的資料，里面說甲醇蛋白的生產成本為每噸六千五百元，而豆粕售價每噸只有三千四百元，根據蛋白質含量，甲醇的價格應該是豆粕的一點五倍，也就是五千一百元每噸，這還要計算中間環節的流通價格，因此甲醇蛋白的生產成本應該進一步壓縮，才具有價格上的優勢，否則真的不如用豆粕。

    而且甲醇蛋白也不能完全代替豆粕魚粉，根據那一份臺灣研究資料的截圖，取代黃豆粉可以是三分之一，取代魚粉可以是二分之一，就是可以部分取代，而且“外表氮消化率，無論是取代黃豆粉或魚粉，皆較對照組有顯著下降的情形”，這句話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妙的樣子。

    難怪二零一二年頒布的里面不包括甲醇蛋白，在當時真的是意義不大啊，不過或許如今產業技術發展了，因此條件成熟了？畢竟形勢所迫啊。

    不過無論如何，只要別使用三聚氰胺就好，那可是太恐怖了。

    這時葉鑫淵哈哈笑道：“為了這么一千噸豆粕貿易戰，這幫子人也是cao碎了心，我突然有了一個末世片的情節構想，就是未來食物短缺，稻草秸稈樹葉樹枝之類提煉生物蛋白做成食品，我覺得這個還靠譜一點，畢竟煤是會挖完的，前兩年都煤改氣了，還是這種植物蛋白更好一點，畢竟可持續利用?！?/br>
    萬花寶皺眉道：“皮子拜托你開腦洞也講一點科學，稻草的主要成份是纖維素、木質素，它們是一種很復雜的碳水化合物結構，也就是復雜的多糖，草食動物吃它能長rou，這是億萬年來生物適應環境進化的結果，它們的消化道中能分泌一種纖維素酶，這種酶能消化纖維素，使之成為單糖，可是人的消化道卻是沒有這種功能的。你拍鬼片也就罷了，觀眾都知道那是假的，可是這種關系到民生的事情不能胡搞啊?！?/br>
    葉鑫淵樂著說：“哎呀畢竟是科幻嘛，隨著科技的進步，應該也是可以把這種多糖轉化成人體能吸收的單糖，畢竟牛羊能夠辦到的事情，這樣高智商的人類沒有理由辦不到啊?！?/br>
    蘇玖直接從經濟角度說道：“那還不如直接吃黃豆，不必這樣麻煩地換來換去了，把稻草轉豆漿，成本要多少呢？”

    剛剛討論到這里，新工程的甲方忽然又發了資料過來，云海鏡沒有時間再和朋友們多說，轉頭就去忙工作。

    工作源源不斷地堆過來，這一天下午的其她時間，云海鏡都沒有再去看微信一眼，如今她也是很謹慎的了，當自己工作量加大的時候，就退出桌面的微信，免得自己匆忙離開座位的時候忘記退出電腦微信，自己與朋友們的一些聊天如果給人看到，可能是會產生一些微妙的想法吧，因此為了謹慎起見，她現在很注意這方面的細節，手機則是指紋解鎖，不太擔心給人偷看。

    自從發覺自己的身邊暗潮洶涌，云海鏡如今不得不學習歷史上秘密工作者的套路，開始小心提防了起來，有的時候連她也在懷疑，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了？簡直好像受害妄想啊，不過世事難料，自己還是小心一點好，在警惕性上要向南田薇薇子看齊。

    一直到了下班的時間，云海鏡才把手頭的任務基本處理完，看著桌面上整理好的資料，她感覺不但精神輕松，連身體都好像輕盈了起來，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背起皮包，和同事們打過招呼，就下班出門去了。

    在車站等車的時候，云海鏡快速刷了一下微信群的內容，看過之后不由得微微苦笑，自己的這些朋友也真的是夠厲害的，連這樣的事情都替自己想到了，雖說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提醒，不過仍然是讓自己感覺有些涼颼颼的啊，明明自己此時是在溫度宜人的外界，可是卻好像已經回到了氣溫偏涼的空間之中，而且還是站在草地上吹風，不是在客廳中打開壁爐。

    正在這時，公交車開過來了，云海鏡連忙將手機放進皮包里，隨著一同等車的七八個人一起上了車。

    十月中旬的時候，空間中白天的溫度已經堪稱涼爽，到了晚上六點多將近七點的時候，已經降到只有十五六度，在這樣的溫差之下，云海鏡回到空間之中，第一件事是打開壁爐，第二件事就是換了厚一些的衣服，才能到外面去摘菜之類。

    云海鏡推了一手推車的蔓菁來到禽畜區，都放進豬舍的自動喂食機里，然后揣著口袋里的兩顆小白蘿卜，提著一只鴨子就回了別墅。

    房間內的溫度這時已經升了起來，云海鏡脫了衣服，換了工作服，給那可憐的鴨子先灌了一勺黃酒，眼看著它酒勁上來了，便在這只肥鴨醉醺醺的時候殺鴨拔毛，先浸在冷水里，然后用熱水一燙，熱水里還加了一匙鹽，起初是用手拔毛，后面還用到了鑷子。

    鴨子的毛很快全部拔凈了，云海鏡將光鴨斬成塊，用調味料腌制了一下，這邊洗凈了脆嫩的蔓菁，然后切塊放在一旁，又淘了一下米放進電飯煲里，就將一塊鴨油下在鍋里慢慢地炸，過了一會兒撈出油渣丟進垃圾桶里，備用的垃圾袋要用完了呢，自己還要在網上下單再買幾卷，那家店鋪的貨品不錯，加厚大號的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顏色多彩，玫紅湖藍紫羅哪一種都好，反正自己是不喜歡用黑色垃圾袋，所以貴一點就貴一點。

    鍋里面的姜片八角已經炒香，云海鏡將鴨塊倒了進去，用鍋鏟撥拉著，廚房里的燈光明顯比客廳與臥室白亮許多，不是那種帶了些朦朧意味的淡黃，而是乳白色，亮度明顯提高，但是也不會亮到刺眼，這樣的光線很適合燒菜煮湯，不至于因為光線顏色而產生食物烹調的色差，在料理食材的過程中，也能夠感受到燈光的柔和含蓄，讓人的心情都軟化了下來。

    云海鏡將整整一瓶啤酒都倒了進去，又添了一些水，就蓋了鍋蓋大火燒了起來。

    看著透明鍋蓋里面那逐漸翻滾起來的湯汁，云海鏡的心這個時候空閑了下來，晚餐的料理進程到了這個階段，基本上就只剩下靜候鴨rou燜燉爛熟，不需要再做其她的了，于是云海鏡的腦筋就跳躍了起來，思緒散散漫漫地漂浮。

    空間中的畫面是多么的靜謐安寧，充滿溫馨，可是外面貿易戰卻已經在考慮削減豆粕進口的事情了，號稱“中國人是有骨氣的”，如果只是一千萬噸的豆粕，或許還不會產生很明顯的效果，然而情勢會不會繼續緊張呢？會不會追加成兩千萬、三千萬豆粕進口量的削減呢？經濟是否會衰退呢？現在的十四億人口，一旦經濟嚴重下行，社會會怎么樣？

    云海鏡不由得想起群記錄里葉鑫淵和商綠薇的話：

    “鏡子的那個兇悍好戰的同事，你可要千萬小心，這樣的人如果生了兩個兒子，那可就很危險了，如果到了社會危機資源緊張的時候，她會不會唆使自己的蛾子去打劫周圍的人還很難講呢。我看到過這樣的人，家里兩三個兒子，我的天可牛叉壞了，走路都是橫著的，說話鼻孔朝天，讓人家只看她的鼻毛?！?/br>
    “族群這個概念是流動的，隨時變更的，她現在宣揚的族群是民族，但是這個族群隨時也可以定義成家族，甚至她的核心小家庭，她自己也說歸根結底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當然了我也是一個自我本位的人，我不覺得她以自己為中心的想法有什么不對，然而她這手段太嚇人了，這要是國家之間，很容易引起軍備競賽，情況會越來越糟。所以別看她說得好聽，好像是為了民族為了同胞大義凜然，其實刀鋒隨時轉向身邊的人，只看怎樣對自己最有利?！?/br>
    鴨rou在湯汁里起起落落，云海鏡輕輕嘆了一口氣，揭開鍋蓋將蘿卜塊和鹽糖醋都放了進去，轉成中等火力大概再燒十幾分鐘就可以吃了，自己喜歡用湯汁泡飯，因此水就添得多了一些，現在的鴨湯是淡黃色，再煮一會兒應該會變成醬褐色吧？濃稠的湯汁更加有滋味，一會兒自己坐在餐臺旁，舀出兩勺漂著油花的鴨湯來澆在米飯上，用筷子攪拌一下，米粒上就裹了淡淡醬色的湯汁，讓白米更加顯得油亮，這種時候鴨rou倒是不忙吃的，先應該品嘗一下濃鴨湯拌飯。

    在這樣的燈光之下，這樣寧靜溫暖的環境之中，外面漆黑的夜色也顯得溫柔了，甚至連冷風刮過樹梢所傳來的嗚嗚聲都帶了一種別樣的情調，在這樣的氛圍之中，云海鏡感受不到那種蕭條與寒冷，內外的反差反而讓她更加有一種幸福感。

    可是如果在這樣的天氣之下，室內溫度不足，食物緊張匱乏，人既不能得到美食的撫慰，又難以享受到能源帶來的溫度上的體貼，在類似的寒夜之下，難免會感到憤怒的吧？

    十月二十二號是星期一，云海鏡早上來到公司，喝了一杯方糖咖啡（要強調是方糖），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雖然她昨天也是上班的，可是或許是心理因素的緣故，在其她人正在休息的日子自己坐在辦公室里，總是覺得似乎節奏沒有正式的工作日那樣緊湊，心中的感覺也稍微放松一些，然而今天就不同了，周一是大部分人正式重新開始上班的日子，自然要打起精神來。

    從八點半一直干到十一點三十分午休，中午吃過了午飯，云海鏡十分悠閑地刷了一下朋友圈，一眼就看到倪佳茵發了一條消息，是她們一家三口的合影，倪佳茵抱著小天天，虛虛地靠在寇文詠身上，一臉積極樂觀的堅強笑容，心情文字是：寶寶已經出生十四天了呢，看到她一點點長大，心中就有滿滿的幸福感。文詠，堅持活下去，女兒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心）。

    前面那句話云海鏡還是蠻感動的，不過一看后面那一句，她頓時就無感了，暗自翻了個白眼，想了一想還是點了個贊。

    過了一會兒，云海鏡又私信給倪佳茵：“佳茵，最近身體還好嗎，恢復得怎么樣？孩子也很好吧？”

    倪佳茵顯然不在手機旁，云海鏡午睡了一陣之后，才看到她十分鐘之前的回復：“海鏡，我還好，畢竟是順產，第二天就能走動了，如果是剖腹產，那樣的刀口可要休養一個月呢，寶寶也很好，胃口還算不錯，謝謝你??！你最近還好吧？工作忙嗎？”

    “我這邊也還好，剛剛開了新工程，工作還是和從前一樣，總能干得過來。幸好你是順產，否則傷口會很疼的，可能要上止疼棒（唉那樣又要花一筆錢），不過雖然是這樣，也要注重保養啊，不要太辛苦了，現在有誰幫你帶孩子嗎？”

    “我mama在幫我照顧小天天，幸好有娘家幫忙，否則真的是很辛苦啊，這孩子夜里總是哭鬧，讓人感覺有些累。婆家那邊現在是指望不上的，大家都忙著文詠化療的事情，你有沒有發現，文詠的照片比起我們結婚的時候，顯得又瘦了一些？”

    云海鏡：沒發現，我對此也并不關心。

    “啊之前的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沒太看出對比來，不過今天的這張照片看起來精神還好啊?！?/br>
    “唉，他最近的化療效果不是很好，經常的咳嗽，癌細胞可能又有轉移，雖然看到孩子總是很高興的樣子，可是卻連抱一抱天天也很困難，飲食也一天比一天少，我真的是很為他擔心呢?！?/br>
    云海鏡有些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解勸道：“也或許是放化療的副作用呢，這些事情由醫生來判斷吧，我們畢竟不是專業人員，如果有什么變化，醫生會和你們說的?！?/br>
    “是啊，現在我也只能這樣想，只希望一切都是我多慮?！?/br>
    云海鏡又安慰了幾句，倪佳茵也是很忙，兩個人就沒有再聊下去。

    云海鏡從聊天界面退出來，順手點開關注的公眾號，一眼就看到一個大標題：加拿大大麻合法化是一個多么巨大的坑┌(。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