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吉光消逝

    一月二十二號早上七點多，越漫晶起床后，像每天早上一樣，沒有急著先刷牙洗臉，而是全副武裝包好了頭臉先出去喂養動物，打掃圈舍，這才回來趕緊生起壁爐和廚房灶臺里面的火。經過一個夜晚，在外面寒冷的不斷滲透下，昨晚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帶給房間的熱量已經消耗殆盡，即使是這樣厚的墻壁，雙層減少空氣對流的窗戶，也無法完全保持住房屋內部的溫度，如今已經從昨天晚上的二十多度降低到只有十四度，亟需盡快補充熱能。

    越漫晶脫去工作服，把包頭的頭巾取下來丟在一邊，農業工作中的衛生問題真的讓人頭疼啊，加食料喂水也就罷了， 還要打掃糞便，每清理一次圈舍，她就感覺到自己身上也帶了一股臭氣，只能徹底更換衣服，如果這些工作都能有機器人自動化完成就好了。

    爐子上的水壺發出響亮的鳴笛聲，熱水燒開了，越漫晶拿著塑料盆在水龍頭下接了一些冷水，將熱水兌在里面，拿起潔面乳的瓶子擠了一點雪白的半流質膏體，在掌心中打出泡沫來涂抹在臉上，仔細清潔按摩了一下之后，用潔面海綿蘸水擦凈了臉上的潔面乳——終于清爽了！除夕的一天從現在正式開始！

    雖然今天是很特別的一天，然而外面的自然界看起來和往日沒有什么不同，甚至更糟糕一些，此時的天空呈鉛灰色，帶給人一種陰郁感，不知從何時已經又下起雪來，連日以來斷斷續續的降雪在地面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風也在刮著，不時吹起地面上的斷枝落葉和雪粉，在距離地面十幾厘米的高度盤旋飄蕩，單純看外面的景物，其實并沒有特殊的美感，甚至還有一種荒涼和蕭瑟，所不同的是人在這特別日子里的心情。

    越漫晶把目光轉回到房屋內部，蔥花香菜羊rou粥在小砂鍋里滋滋地冒著泡，醬菜已經盛在了碟子里，火爐向外冒著熱氣，廚房里燈光明亮，客廳中更加燈火通明，與外面的陰晦天氣形成強烈的對比。羊rou是昨天新殺的，空間之中菜rou價格一直保持穩定，沒有大起大落的現象，所以也就沒有搶購壓力，就是鮮菜少了點。

    就在方才，越漫晶有了一個新的打算，明年冬天的時候可以在廚房里放幾個種植槽，在里面種一些小青菜，客廳內的溫度雖然比廚房高，然而在那樣一個華麗休閑的地方擺上塑料種植槽實在有些煞風景，因此越漫晶便將冬季蔬菜種植基地安排在廚房，好在廚房里的面積也足夠寬大，在那里放上三個兩個蔬菜槽是完全可以的，每天生火做飯產生的熱量基本上就夠給暖棚加溫了。

    客廳的餐桌旁，越漫晶已經開始吃早飯，雖然這張寬大的餐桌邊只坐了她一個人，然而如今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環境，把從前那種“再買一張現代小餐臺用來日常吃飯”的念頭拋在了一旁，畢竟這張餐桌上不僅僅是放餐盤，還可以放置水壺、奶壺、花瓶、燭臺之類，不會顯得怎樣空落落。

    越漫晶如今是發現了，只要有心，無論多大的地方都會填滿的，尤其是隨著固定在某地的居住時間越長，家里的東西就會越多，如今她的閣樓已經快裝滿了，接下來打算要利用一下剩余兩個無人居住的臥室。

    越漫晶一邊吃飯，一邊看了一下新聞，網絡上今天堪稱普天同慶，連AQI的指數都降下來了，春節期間保證空氣清新，在不準冒煙之外尤其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說實話越漫晶對移風易俗改革新年風俗倒是沒有什么意見，比如說她在空間中也不敢放鞭炮，雖然那聲音聽起來挺熱烈喜慶的，十分刺激振奮，讓人一下子就精神了，然而那些東西畢竟是火藥，一個不留神容易傷人，而且確實比較污染環境，不過不準冒煙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自己的廚房每天起碼燒兩次火，休息日燒三次，再加上那個大壁爐，簡直是炊煙裊裊啊，也不知排放了多少粉塵到大氣里面去，既然外界與空間有能量交換，就很可能也有空氣對流，那么這些粉塵就可能悄咪咪地飄散到外界的大氣之中。

    不好意思了，漫晶在空間里給全國人民道歉，不過鑒于空間中面積廣大，而且只有自己一個人，所以給大家帶來的麻煩應該是很小很小的吧？而且這歐洲古典風的空間應該挖的是歐美那片地區的土地，距離中國遠著呢吧？無論如何我會努力輸出糧食蔬菜來盡量彌補的(*/ω＼*)

    一個人的新年雖然簡單，卻也很歡樂，越漫晶窩在搖椅里看了大半天的，雖然這一整天天氣都沒有放晴，外面一直是光線暗淡，然而這卻并沒有影響她的心情，畢竟房間里十分明亮，壁爐里的火也為人增加了熱情，而且自己挑的這本無男主的女主空間末世文視角十分廣闊，不是單純的喪尸與人類都比拼著變異，看完一本書就好像經歷了一番打怪升級游戲一樣，這本書從社會上各種人各種情況的角度寫了末世場景，舉凡飛機場、高鐵、大型購物商場、醫院、公司、警局……等等都寫到了，看得出作者對社會觀察是很仔細的，有很豐富的生活經驗。

    尤其這還是一個女寫手，越漫晶如今越來越喜歡看女寫手的文，畢竟與自己是同性，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雖然社會大環境之下有一些女寫手的文也步步是雷——比如宣揚什么“女人的天敵是女人”，還有酷帥狂霸的女主高高在上地冷漠俯視世人，尤其是其她女人，遇到這樣的女主文，越漫晶就感到生理不適——然而她還是經常翻起點的女生頻道，雖然那里面大多是“女主找到俊帥/忠犬/腹黑男主”綁定一生的文，男主一出場，女主的智商就直線下降，而且那些閃閃發亮的男主還都玄幻地對女主死心塌地，讓她看了不禁想笑；即使是其她類別，比如修仙、末世、科幻之類，也大多只是外面披著各種皮，其實內核還是綁定男人，她也會選擇感興趣的點開看看，起碼看個開頭。

    除夕晚上年夜飯的核心是燒羊rou，幾碟小菜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圍繞著當中的一盆蘿卜燒羊rou，一揭開蓋子，一股濃重的羊rou味道撲面而來，仔細一聞還能發覺其中混合著的蘿卜清香。

    越漫晶用湯勺舀了一勺羊rou，連蘿卜帶湯汁都澆在米飯上，這就是羊rou蓋澆飯了！今天晚上可惜沒有酒，明年自己要釀一點果酒來喝，那樣更烘托氣氛。

    大年夜是影視劇集時間，吃過飯收拾完碗筷之后，越漫晶就半躺在沙發上，用遙控器選擇了一部片子播放了起來，很快客廳中就回響起一陣低沉的音樂聲，前奏氛圍出來了。

    越漫晶有一個有點特別的愛好，除夕夜晚這個幸福感最強烈的時候，她最喜歡用來消磨時間的是恐怖片，僵尸類病毒類都是大愛，但是鬼片怪獸片除外，比起前面兩類，這兩者顯得太不現實了，簡直好像小兒科一樣，危機不夠嚴峻。

    她全神貫注地看著片子，一集接著一集，這樣的末世片還是看電視劇更有勁頭，能夠表現許多情節，電影最多不過兩個小時，能夠反映的內容有限。

    當掛鐘打響了午夜十二點的鐘聲，越漫晶連忙點了暫停，拿過手機來點開“春節聯歡晚會”，只聽里面爆竹聲聲，屏幕上煙花璀璨，女主持人洋溢著激情與幸福的聲音在客廳中回響起來：“新年的鐘聲已經敲響，過去的一年我們滿載收獲，新的一年我們又要踏上路途，讓我們祝福二零三一年國泰民安，萬象更新，家興業旺，幸福安康……”

    這一套拜年的吉利話雖然陳舊老套，然而這時候聽起來卻覺得十分應景，越漫晶其實沒把那番話聽到心里去，主持人的那些話在她耳邊如同云一樣飄過，她也沒留神手機里到底說了些什么，不過就是覺得聽著很開心，在這一刻，節日氣氛終于達到了最高點。

    手機里的爆竹聲漸漸稀疏了下來，最后終于完全消失，晚會結束了，人也該休息了，在床上睡一覺，明天早上就是初一，一年一度最美好的除夕于是便這樣過完了。

    初一和初二延續了除夕的歡快氣氛，空間中也是一樣，越漫晶白天連續看片子，大有一種要把以前下載了來不及看的片子都補上的勁頭兒。

    初三晚上六點多的時候，越漫晶剛剛把晚飯端到桌面上，微信就響了起來，她坐下來拿過手機一看，原來是牛寶莉在哀嚎：“為什么這個時候突然停電??？菜剛剛洗好，還沒有開始切，就沒電了，這樣子切菜會切到手的??！”

    越漫晶連忙問：“家里有沒有手電筒？”

    過了一會兒牛寶莉說：“有一個，電池也找到了，現在我拿著手電，我爸切菜。不過這電池買來很久了，可能快沒電了，這手電筒的光很弱。早知道這樣，今天就早點做菜，誰能想到大年初三居然會停電呢？”

    韓泳毅這時問：“怎么回事？為什么社區停電了？”

    越漫晶飛快地查詢社區公告，回答道：“說是臨時錯峰用電，這是哪兒啊，用電超標了，結果我們這里要錯峰？對了泳毅，你還在你mama那里住嗎？那邊有沒有停電？”

    “這邊還好，暫時沒有停電，不過咱們那里出現了錯峰用電，我很擔心后面這里也會停??！”

    牛寶莉說：“手電筒電池蠟燭都準備好，現在蠟燭這東西不好買呢，超市里都少見，得去精品店買禮品蠟燭，關鍵是今天才初三，很多地方都放假啊啊??！”

    越漫晶連忙說：“不用買蠟燭了，我這里有，上一次為了過圣誕節買了許多，都是又粗又長的，一支可以點很久，我現在給你拿過去??！”

    “好的好的謝謝啊，多少錢，回頭我打給你?！?/br>
    “不用了，你幫我編個程序，就我們平時買賣的那些菜rou價格，作個小程序，我這邊可以直接添加種類和單價，你們下了單之后直接生成訂單，連價格都計算出來，我們就不用自己拿著計算器再算了?！?/br>
    “好的，沒問題，這個我怎么早沒想起來？”

    越漫晶穿了外套，拿了兩根大蠟燭就走了出去。

    剛剛給牛寶莉送了蠟燭，D號房門就打開了，王惠賢穿了一身明顯是要外出的衣服走了出來，手機也打開了手電筒功能，一見到越漫晶她就叫了一聲：“哎喲漫晶，你這一身是開門紅??！看來這個年過得不錯！”

    越漫晶笑了笑，說：“不是新衣服，去年就有了的?！?/br>
    確實，她身上穿的這間厚實的鮮紅色毛織長外套是去年春節之前韓泳毅給她織成的，從顏色到款式再到那厚重程度，簡直是越漫晶的大愛，每年春秋季節天氣比較冷的時候，她就穿著這一身出門，那一道明亮的紅在人群中顯得分外鮮明。

    其實王惠賢也不是不知道這是去年的衣服，她過去不止一次看到越漫晶穿過的，只是此時因為年初三停電，一肚子沒好氣，而且她這個人是有一點迷信的，總覺得這個時候停電，對于這一整年都不是好兆頭，因此就感覺格外的烏郁晦氣，看著周圍格外暗淡，此時越漫晶穿了這樣一件外套出來，就顯得分外的刺眼。

    “真要命，這樣的日子居然停電，我要出去買蠟燭電池，你要不要一起去？”

    越漫晶笑著說：“不用了，謝謝，我家里有的用?！?/br>
    王惠賢咕噥著“真是好運氣”，快步走下了樓梯。

    越漫晶雖然在毛外套里面穿了一件薄棉背心，然而仍然感覺有點冷，便趕緊回到空間中。

    當她在三秒之內轉移進別墅客廳里時，首先因為光亮度不適而眨了眨眼睛，外面已經六點半還多了，樓道里十分昏暗，而客廳里的燈全都開著，兩界的光線對比讓瞬間穿梭于外界與空間的越漫晶一時適應不過來。

    越漫晶終于坐在餐桌前開始安心吃晚飯，一邊吃一邊想，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再準備一臺便攜式太陽能發電機？

    過了一會兒，牛寶莉發了一張照片在群里：“看看我家今天晚上的燭光晚餐，漫晶你的蠟燭真不錯，還有香味兒呢！”

    “那當然，鋪子里的產品介紹說是純天然精油蠟燭呢，雖然我知道很可能不是天然植物精油的啦，然而就算是化學香精，規格總能高一點吧？”

    “那是，一分價錢一分貨。和你們說，等來電了，我要開電腦好好查一查關于儲備物資的事，今天這事太嚇人了，我怎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越漫晶看著那張照片，桌子上點著一根蠟燭，然而一根蠟燭的光無法照亮整個客廳，周圍仍然顯得昏暗，桌子上擺了幾盤菜。如果多幾支蠟燭，這一頓燭光晚餐倒是顯得很有情調，然而現在孤燭難明，尤其是這樣的照明方式又不是為了所謂的浪漫體驗而自主選擇的，純粹是因為停電而被迫采用，一件事情無論本身多么美好，一旦它是因為被迫而采納的，就喪失了原本的那種美感，帶了一絲憤憤不平的氣息，所以從越漫晶的角度來看，就覺得這頓飯吃起來有點郁悶。

    越漫晶關閉了照片，說道：“有一些東西儲備一部分也不錯，有備無患嘛，今天這樣突如其來真的讓人措手不及，而且我很擔心未來很多商品的價格可能會上漲?！?/br>
    韓泳毅說：“真的會這樣嗎？讓你們這樣一說我心里也有點慌，覺得應該買一點什么放在家里。不過我們也不要太離譜兒啊，我聽說二十年前有人為了準備二零一二世界末日傾家蕩產呢，結果世界末日也沒來，我們差不多就可以了?！?/br>
    牛寶莉道：“放心吧，我沒有那么強的末日情節，而且我們又能囤積多少東西？揀重要必備的買一點就好了?！?/br>
    越漫晶：“食物的事不用擔心，最主要的是其它物資?！?/br>
    牛寶莉：“太好了漫晶，只要食品資源能保住，壓力就大大減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