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定都臨安——前塵往事

    思來想去，商玦把自制的肥皂香皂送了兩塊給申師孟，還留言說自己有低成本簡單制造肥皂的方法，問他有沒有興趣買下方子？過了兩個月，申師孟回來了，見了那兩塊香皂，便來找她們，先付了十兩定金，看了方子之后又付了四十兩，并叮囑她們千萬不要外傳，商玦當然很高興地答應了，這又是一項技術專利費。

    請申師孟吃過飯后送客出門，商玦閂了門回到房間里，看著那五十兩銀子，心中忽然有一種“按照腳本走”的感覺，自己如今也是仿效了穿越女的老套路，用肥皂賺錢了，不過與里不同的是，因為這個年代肥皂已經不是天外飛來的稀奇物品，市場上本來也已經有香皂肥皂在出售，所以就引發不了轟動效應，頂多是自己從前世帶來的配方用到的是草木灰，容易就地取材，比皂莢方便許多，如果是海邊，還可以燃燒海藻，海藻灰搭配油脂來做肥皂，拓展了制造材料而已，因此得到的報酬也只有五十兩，不像穿越那樣讓主角成為巨富，估計申師孟也難以靠著這個來暴發。

    兩個人拼命賺錢，緊趕慢趕，趕在年底前買了第三套房，這時房價已經漲了很多，所以雖然兩人賺錢不少，但卻只能買一套小房，不過收拾齊整之后卻也十分像樣子，租出去給獨自在臨安做生意的商人很是合適，算是后世的白領高級單身公寓吧，不過也能夠住得下一對年輕的小夫妻。

    說實話這筆投資并不是非常優質，但是現在房價漲得很快，可能其她人也猜到了臨安可能會升格成為首都，開始大手筆購置房地產，因此就炒高了房價，她們現在只能是能買到什么就買什么。在衙門里辦好了赤契，商玦不由得慨嘆，古代炒房天團也不是一般的厲害啊，看把這房價炒的！

    看看時間又接近年底了，大年初一人來人往，兩個人忙碌了一天，晚上關了店來到街上，方才剛剛下了一場雪，要說這個年代還沒有后世那種全球氣候變暖的威脅，二氧化碳沒有大幅度增加，所以冬天的臨安也是比較冷的，雪也不是薄薄的一層，落地融化，此時踩起來還是那么咯吱咯吱的。

    商玦抬起頭來，看著墨藍色天幕上的一點星月，笑道：“我們也算是披星戴月了。啊，今晚的天空看起來很澄澈啊，下過雪之后空氣真的很不錯?！?/br>
    呂晴笑著說：“現在我們還年輕，難免辛苦一些，多賺一些錢，將來好安度晚年。唉，總有些東西要在外面買的啊，而且將來年紀大了，許多事情也都做不動了?！?/br>
    商玦明白她的意思，就算只是吃飯，將來年紀大了，空間里的糧田菜地也耕種不得了，雞鴨豬羊喂養起來也有點難，很多食物要在外面買了。如果現在不多攢一些錢，這個時代又沒有養老保險，靠著政府的那一點最低生活補助只能喝粥，實在是艱難??！

    回到家里，兩個人閂好里外的門，呂晴去灶臺燒火，商玦便進入空間拿食材。山洞外的樹上吊了幾個籃子，其中一籃是魚餅，另一籃是年前殺豬剛灌的香腸，還有一籃干奶酪，凍得邦邦硬；山洞中的桶里游著一些蝦子，旁邊的石臼里是已經搗好的年糕，她又到菜地里拔了一棵菘菜，把這些東西裝在籃子里拿了出去。

    呂晴如今點火的手藝已經頗為熟練，與逃難之初完全不通廚事截然不同了，但做飯還是基本上由商玦cao刀，畢竟有創意，手藝好嘛。

    商玦把要用的材料列在一起，廚房里本來有些面線雞蛋蘑菇之類，她將這些東西一層層碼在鍋里，然后加了湯添了調料，便開始煮。

    當這一份芝士年糕鍋端上桌子的時候，時間已是深夜。揭開鍋蓋，一股濃郁的奶香味撲鼻而來，然而看著那白白的湯汁，商玦不由得第一萬次哀嚎，自己為什么要穿越到一個沒有辣椒的時代？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辣椒，如果這年代已經開始了大航海，自己就能用辣椒做出辣椒醬，那樣一來這一鍋芝士年糕該是多么的鮮艷誘人??！過年的時候吃上一碗紅通通的辣醬芝士年糕，多么的熱烈興旺！可惜如今奶酪倒是有了，辣椒還在美洲飄著呢，自己只能用花椒充數。

    兩個人并肩坐在桌前，分吃著年糕鍋，不多時鼻尖就見了汗。

    呂晴指著架子上那一籃東西，笑道：“潘嬢嬢昨天許遠地送了這個來，乃是人家孩子滿月送的雞蛋和饅頭，這幾天這兩樣吃食都不用自己做了?！?/br>
    商玦笑著說：“可不嘛，剛剛就用了兩個嬢嬢送的煮蛋，真是生受她，她費力冒險地給人家接生，好不容易賺了這個，又送了給我們，老大不好意思的，當時一直說不要不要，留著她們母女過年吃吧，硬是留了下來，可真是個實心的人?！?/br>
    “潘嬢嬢昨兒笑得合不攏嘴呢，道是生意越來越忙了，找她接生的越來越多，如今再不需要做小買賣補貼零錢，只接生這一項就夠她家的柴米了，我看嬢嬢雖然是忙，臉色卻很好呢，原本還有些黃，昨天看那兩頰上已經有了粉紅色了?！?/br>
    “嬢嬢的口碑倒是傳得挺快，她說今后要漲價錢了，到那殷實之家去接生，少不得多要點錢，若是窮苦女子，便少要錢，或者索性不要錢倒也罷了。啊，吃了飯過一會兒趕快睡吧，明天還要起早開店，這飲食店早出晚歸賺的真是辛苦錢?！?/br>
    “又有什么行當不是這樣呢？都是一年到頭難得休息幾天?！眳吻缧χ鴮捨康?。

    躺在床上，商玦閉上眼睛，在困倦的身體進入夢鄉之前抓緊最后一點時間胡思亂想著：“從前朝九晚五多好啊，每周有雙休，過年還能放起碼一周的小長假，到了這個時代，小市民只好天天上班，真的是要提高勞動生產率??！”

    年后不久，趙構就宣布新宋正式定都臨安。

    商玦早上拿到朝報的時候正喝著牛奶，她和呂晴現在都養成了每天早上喝牛奶的習慣，多喝牛奶長高高啊，而且商玦本來也喜歡那種乳香，感覺有一種撫慰的作用，有時候真恨不得把牛奶當水喝，反正那頭牛一天產幾十斤奶，多余的只好做成奶酪。

    當時商玦一看到這個消息，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心中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這一下是板上釘釘了，自己如今是帝都的居民了啊。想起前世那北京戶口是多么的寶貴，還有北京那房價如同天梯一樣高不可攀，如今自己和呂晴居然在南宋首都有了三套房，不由得有一種暢快的感覺。

    自從臨安正式成為首都，城中愈發熱鬧起來，雖然商玦因為打理店中的事務很少上街，但是也發現周圍新開了一些店面，有一些還掛出了“汴梁老字號祖傳老店”的招牌。

    這天早上，她們兩個推著一車菜rou沿著街道向店面走去，呂晴看著路邊一家新開張賣珠子的，一臉困惑地說：“阿玦，這一家當真是東京城的老店么？怎的一下子冒出來這么多祖輩便在汴梁城開著的店鋪？那么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說是東京老店了？”

    商玦搖頭道：“實在是不曉得，我過去很少上街的。我們那家小店就算了吧，過去東京城里著實沒有我們這一號，被一些老東京人發現了要笑的?！?/br>
    因為城中日益繁華，這天兩個人難得休假的時候便也走出來逛街，買了麻腐雞皮、白腸、雞頭穰沙糖綠豆幾種小吃，呂晴又看上一個牛角鑿成的小盒兒，上面貼著銀花，買了下來放在腰間的招文袋里。

    商玦笑道：“我們很該加添一口箱子，如今各種零碎物品可是買得不少了。噫，這里有一家新開的書鋪，我們過去瞧瞧吧，忽然想起這幾年來除了歷日就沒怎么買過書?！?/br>
    呂晴抿著嘴樂道：“你總是說這些古書沒趣兒，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今日居然也有心去看看書?！?/br>
    商玦一笑，說：“或許有幾本清爽別致的新書也未可知，家里那些書都被翻爛了，該買幾本新印的書來充書柜?！?/br>
    巧了，她們進入的那家“榮六郎書鋪”門首也寫著“東京老店”，商玦起初沒有很留意，等她拿起一本，打開扉頁一眼便看到一段廣告：“舊日東京大相國寺東榮六郎家，見寄居臨安中瓦南街東，開印經史書籍鋪，今將京師舊本校正刊行，的無一字差訛，請四方收書好事君子，幸賜藻鑒。 紹興壬子歲二月旦日”

    剛印出來的書呢，放在鼻端還有油墨香。

    看到這一段懷舊述今的廣告詞，商玦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今昔之慨，在東京時自己沒有去過這家書鋪，如今在臨安卻晃蕩到這里來了，想想這一家人從汴梁到臨安，一路上定然也是顛沛流離，如今汴梁已經是物是人非恍如隔世，今后便在臨安扎根，宛如連根帶葉移植樹木一樣，當真是前塵如夢，一回首是百年身。

    要說嚴氏的書籍中多是史書，這類玄玄乎乎的倒還真的很少有，所以哪怕只是為了獵奇，商玦也決定買下它來。

    在鋪子里又瀏覽了一下書名，商玦拿起一本來看，話說比起方才那本，這種生活常識類的書倒是更對她的胃口，雖然里面的文字對于后世來說也屬于古文，但是相對于經史古籍里面那晦澀的語言，已經算是相當的通俗易懂了，尤其是內容又讓她很感興趣。

    兩個人在書鋪里消磨了一陣，買了幾本書，付錢的時候商玦才忽然想到，自己在嚴氏收藏的扉頁上也看到過這家書店的標志，原來竟然是東京有名的印書商，而且很有品牌概念，有意識地打造自家品牌。

    她們走出書店，商玦扭過頸子抬頭往上一看，只見“東京老店”四個字呈豎列端端正正題在“榮六郎書鋪”幾個楷體大字右方。

    “啊呀，我想起來了，東京確實有這個鋪子?！?/br>
    “太好了，我從前從沒機會去汴梁，如今也算是了卻了一樁遺憾。今兒回家去慢慢看書吧，沒想到你居然會買，你買那本倒是不稀奇，我也喜歡看這類書，不過你怎么會買這么玄的書的？”

    商玦湊到她耳邊低聲說：“經典宋版書啊，留到后世老值錢了，而且千真萬確的，上面還印著年月日的幌子。噫，你買的那幾本詩詞筆記我也愛看，最近不想看大部頭，就想看一小段一小段的東西，也算是碎片吧?！?/br>
    “嘻嘻，碎片這個詞很有趣，阿玦你為什么總是能說出這般新奇有趣的話來？”

    商玦心中浩嘆，穿越人士的特點之一啊，總是能說出一些讓人耳目一新的名詞兒觀點來，后世那信息爆炸的網絡社會詞兒才多呢，然而女權自由民主平等這些話自己是絕對不敢說的。

    宋代在后世被有些人美化得不行了，儼然一個小現代，然而商玦在東京的時候卻聽到過這么一件事：

    汴梁城里飲食行業競爭非常激烈，賣熟食的人常常用詭異言語吟叫，類似后世搏出位吸眼球的廣告。有個賣環餅的小販出奇制勝，也不說自己賣的什么，只是一個勁兒長嘆“吃虧的便是我??！”偏巧那時候孟皇后被廢，住在瑤華宮，這個走鬼小販每次到了瑤華宮前也不知收斂，照樣放下擔子嘆息著說這話，結果就被開封府的青天知道了，以為他含沙射影有政治目的，緊急收押一番審訊才知道他不過是想快點賣掉環餅，但是這話事關重大，還是打了一百棍兒才放出來。

    據說那個小販這下長了記性，連忙改換了廣告詞，以后賣餅的時候就說“待我放下歇一歇吧”。

    東京城畢竟是個信息流動非?？斓牡胤?，沒過幾天許多人就都知道了這樁倒霉事，只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可憐，去買他環餅的人反而比從前更多了。

    “現代的拂曉時辰”畢竟也只是拂曉，而且很大意義上是男性的拂曉，程朱理學對女性的禁錮反而更深了，換句話就是，男的大大得益了，女的卻未必拿到多少好處。

    “咦？阿玦你看，那里有一家食店，叫作‘宋嫂魚羹’唉，我在家鄉的時候就聽說過她的魚羹，沒想到她也來了這里?！?/br>
    商玦一看，艾瑪，飲食業的前輩啊，沒想到她也來了這里，應該向前輩致敬，“所以我們今兒去喝她家的魚羹吧！如果不去吃一次，顯不出我們對老前輩的尊重來?！?/br>
    “好啊好啊，我們成天給人家燒菜，今天也吃一次館子享受一下?！?/br>
    “噓，這句話到了里面千萬別說，一個弄不好，人家還以為我們是去踢館的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