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咎由自取
第二十章 咎由自取 商玦逃進空間之后,心情好一會兒沒有平復,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撫著不住劇烈起伏胸口,兩三分鐘后忽然意識到了自己此時的姿勢,便把手放了下去。 商玦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咕嘟嘟喝了下去,溫涼的水入了肚,她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真懸啊,差一點被桑乾那混蛋看清自己,這人怎么專往房梁上看?幸好自己閃得快,蟲洞隧道幾乎是與意念同時起作用的,否則如果要耽擱三五秒才能夠把自己傳送進去,恐怕就麻煩了。自己的人影一閃而過,外面那幫人現在八成以為是遇到了鬼吧? 但是無論如何,最近這段時間自己是不敢出去了,天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在外面守著,又或者是在房梁上安裝了什么機關,如果自己真的被機關套住,一時擺脫不開,讓那些人抓住了,真的是愧對空間??! 從那一天開始,商玦就躲在空間中再不敢出去,最近再沒有野豬出現,上一次陷井捉到的那頭豬還有一百多斤的rou凍在外面,素食也足夠了,畢竟還有后山剛剛發現的竹林做補充,于是商玦就樂得清閑,每天除了熟悉周圍的地形,繪制地圖,再拾一些柴,打幾壺水,這些必要的事情做完之后,其它時間就在山洞里或坐或躺,就著篝火看書。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過去,嚴氏留下來的那些古書被她看了幾本,只覺得十分枯燥,為什么歷史書總要寫得這樣干巴巴的?一點活潑氣息都沒有,商玦一看那些書,眼前就仿佛出現一個正襟危坐、一把山羊胡子、板著臉的老男人,果然人和書一樣干癟乏味,用冷面孔嚇人,如果是女子按照自己的方式寫歷史書,應該不會這樣子的吧? 因此到后來,商玦就拋下書本,抱著膝蓋想著:“唉,還不如生活百科有意思呢,不知道這時代有沒有講日常生活技巧的書,拿那個打發時間倒不錯,這些歷史書看得我心累;或者是筆記體小品文也都好,明清很盛行這個,講些小故事小情趣之類。啊,天氣漸漸轉暖了,今天是二月初五,明天正式開始春耕吧?!?/br> 靖康二年二月初六這一天,按照后世的公歷來算是1127年3月20日,早上商玦拿起鋤頭振奮精神來到了一塊平地上,那里距離自己居住的山洞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比湖邊那塊試驗田近了許多,畢竟真正在空間中定居之后,就要考慮田地與住處之間的路程,每天來回兩個小時趕路也是很累的??! 將一塊土地翻松,把小麥的種子種下去,商玦擦了擦頭上的汗,仰頭看了看太陽,日頭已經升到頭頂了,正是正午時分,她坐在一旁樹下的草地上,那里鋪了一塊干草席,草席上放著一些食物,商玦簡單吃了午飯,就躺在草席上。 頭頂的樹冠在風中微微搖晃著,嫩綠幼小的樹葉已經長了出來,過不多久應該就會枝繁葉茂吧,如同傘蓋一樣,夏天自己干活兒累了躺在這里,正好乘涼。 而此時的大宋宮廷中,欽宗趙桓正哭得死去活來,那金人實在太過無情無義,自己為了讓他們開心滿足,不但宮禁中的藏寶全都搜羅一空打包送去,連自己的妃子也都裝車送給金人,哪管什么貴妃淑妃德妃賢妃,更別提什么順儀婉儀昭容修媛,要說這里面就道君皇帝的崔淑妃比較虧,本來已經因事貶為庶人了,也在發遣之列,從冷宮中被拽了出來。 其實妃嬪之類的也不是最冤,畢竟自己連親生姊妹都舍了出去,尤其是茂德帝姬meimei趙福金,在諸姊妹中相貌最美,名聲傳了出去,結果被金人指名索要,第一批就被送進了金營,被斡離不二太子灌了烈酒狂藥jian污了,現在也不知生死如何。 本以為舍棄了姊妹妃嬪還有這府庫中的財寶,民間也被搜刮殆盡,民女民財都送了去,真可謂“量大宋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如此這般能夠保住自己的皇位,哪知那兇狠無情的斡離不與黏沒喝今兒竟然傳了金國皇帝吳乞買的詔書來,廢了自己的皇帝位,把自己如同崔淑妃一般“貶為庶人”,明兒還要自己與同樣被廢的太上皇一起去金營,想也知道有去無回??!趙桓這時候可聰明起來,再不作白日夢,以為自己不斷退縮忍辱甚至喪心病狂地搜刮女人財貨就能讓金人對自己網開一面,看來對方是要斬草除根??! 那黏沒喝倒也罷了,一向兇悍冷酷,可是斡離不那人聽說是“仁慈善良,喜談佛道”,自己在金營中也看到了,那斡離不長得面相豐腴,不過自己當時一心害怕,可沒覺得他有佛菩薩的長相,但卻也聽金軍中稱他為“菩薩太子”,既有這般慈悲心,為什么不救自己一救? 其實趙桓這倒是冤枉了完顏宗望,完顏宗望在這件事上與完顏宗翰及完顏宗磐有分歧,他并不希望滅宋改朝換代,主張可留下徽欽二帝在汴京繼續當宋帝,只是要受金國節制,這樣一來尚可和漢人相處。宗翰和宗磐一定要滅掉宋朝斬草除根,擄徽欽二帝到北方,“更立異姓,”讓張邦昌、劉豫這些非趙姓的另外立國去節制漢人,這樣子“國勢易動,”把漢地搞亂一點,“徐圖混一,”就能渾水摸魚,慢慢被女真并吞。宗翰和宗磐把斜也等身份更高的人物都搬了出來,終于壓倒了宗望,使其“怒”,“悻悻而去”。 所以趙桓倒是本來應該感激斡離不的庇護之恩的,雖然“出師未捷”最后沒有成功,有點慷慨悲涼。 一想到自己兩次入金營遭的那個罪,趙桓的心肝就哆嗦起來,一股苦味彌漫在口中,莫不是苦膽被嚇破了么!只是那幾日屈辱痛苦,自己就嚇得肝兒顫,如今馬上要被擄去北邊苦寒之地,自己還年青,才二十七歲,后面還有幾十年壽數,未來那漫漫的黑暗日子可要自己怎么挨么! 想到這里,剛剛止住的眼淚便又“嘩”地一下淌了出來,鼻腔里也有清清的液體流出。 商玦躺在那里,漸漸地覺得有點睡意了,她晃了晃腦袋,自己可不能就這樣睡過去啊,外面畢竟還有些涼,而且自己還要種地呢。 她翻了個身,忽然想到外面也快到春耕的時候了吧,不知道金人是否已經退去,如果金兵還在四處掃蕩擄掠,春耕耽擱了,這一年恐怕會發生饑荒,那可真是雪上加霜。商玦腦子一拐,忽然想到了歷史上的徽欽二宗,另一個時空這兩個人的結局是被金人押著去了黑龍江,最后死在那里,也算是自作自受,這個時空看前一陣的動靜,恐怕也是難免。 商玦不知為什么,一下子又想到了司馬光,那個堅決維護“夫為妻綱”的人其實挺幸運,在北宋破滅之前死掉了,否則讓他看一看他所拼命維護的一切,尤其是兩個最頂層的男人被人家像豬羊一樣運去了敵國,真的是莫大的諷刺。 商玦整忙了一個月,才把空間中的春耕工作全都搞完了,新開挖的水田比之前那一小塊稻田大了幾倍,稻秧已經栽種了下去,不過之前的水田也沒有荒廢,畢竟當初辛辛苦苦擔驚受怕做賊似的挖出來的呢,除了疏疏地插了一些秧苗,還放了些黃鱔螃蟹在里面,這里主要用作水田養殖吧。 掐指一算,自己已經在空間中躲避將近兩個月了,也不知外面發展到什么樣的狀況,她有心出去探探動靜,又覺得心中仍有些不穩,想了一下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著做,便將這個念頭暫時放下了。 山洞中堆了許多蛤蜊貝殼,一部分已經被磨成了碎粉,這是純度非常高的碳酸鈣啊,商玦用了兩整天的時間將所有的貝殼先用錘子砸碎,然后細細地研磨成粉,得到了一大盆熟石灰。商玦將這些熟石灰和水混合在一起,然后加了一些碎石塊鵝卵石在里面,用這種原始混凝土在山洞外的石頭天棚兩側砌起了兩道矮矮的墻壁,她在建房。 商玦已經策劃了很久,她不想長期住在山洞里,畢竟那里面采光不是很好,而且在山洞里住,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野人一樣,有一種顛沛流離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因此她就打算借助洞口外這一片天然的石天棚來建造一座房子。那天棚真的太合用了,背面是一面石壁,右側邊是山洞口,只有左側面和正面是空著的,偏偏天棚左角那里還垂下來一根長長的石柱支在那里,好像一根立柱一樣,正好可以利用,商玦不由得想要叫一聲“天助我也!” 她的計劃是在天棚空著的兩面砌兩道墻,上面再安上窗戶,窗戶要設的大一些,這樣采光比較好,這里就用作臥室兼起居室,廚房自己另外再簡單搭一個,天氣晴朗暖和的時候就在外面燒菜,冬天或者陰雨天干脆就放下簾子在山洞里做飯,反正那洞xue深邃,油煙就往里面飄吧,另外山洞還可以兼做庫房。 商玦連干了二十多天,石棚下兩面的墻總算是砌好了,但是她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門窗現在都沒法安,因為沒有金屬門軸合頁,她現在確實需要與外界互通有無了。 空間中已經到了春末,冰雪早已化盡,冬天存下來的凍豬rou也早就被她做成了熏rou,草地上山丘上開滿了野花,一些野果樹的花朵掛在枝頭,到了秋天就有果子吃了,她無法忘記從前在寒冷的冬天讓她吃得更飽一些的柿子樹和棗樹。自己種的那幾棵桃樹李樹也已經開花,那是自己從前偷偷將桑平他們吃完丟棄的果核收在空間里,種下去生根發芽的,只可惜自己這些年沒有太多時間打理,因此沒有成林。 幾只蜜蜂嗡嗡叫著從她面前飛過去,商玦沒有古人那種傷春的多愁善感,春天的確是馬上即將過去,但是很快更加熱烈的夏季就要來了,夏天開的花也不少,姹紫嫣紅更加燦爛,而且日光強烈,與花光彼此映襯,更顯得一派繁茂熱鬧,等自己把房屋修繕完畢,夏季的午后躺在竹席上看著外面飛來飛去的蜜蜂蝴蝶,聞著花草的氣息,該是多么的安閑啊。 等一等,蜜蜂……商玦終于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沒有做了,于是她白天在山林中四處踩點,晚上將頭臉蒙住,手上也纏了布,打了火把悄悄地進山,來到一個蜂巢前,讓火把上的煙熏滿整個蜂巢,又堵住蜂巢的出入口,過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商玦松開了堵在蜂巢口的草團,見里面沒有一只蜜蜂飛出來,看來是都已經死了。 是不是與馴養蜜蜂的套路不太一樣?別著急,對于下一個蜂巢,商玦就很呵護地將它整個用布袋包起來,拎著兩個蜂巢回了家,這兩個蜂窩一個可持續發展,一個一次性解決。 山洞里,商玦小心地將那個被自己全窩端的蜂巢打開來,果然里面都是蜜蜂的尸體,她解析了一下蜂巢,找到了巢脾上的王臺,蜂王靜靜趴在那里,的確個子很大。 將蜂巢中的蜜擠到一個小罐子里后,商玦用微火將蜂蠟緩緩融化,中間加了一根棉線,制成了一根小小的蠟燭。商玦珍而重之地將這第一根蠟燭制成品收好,希望蜜蜂快點分群,多多繁育,自己就可以有更多蜂蜜,也能有更多蠟燭了,夏天倒也罷了,冬季里房間中沒有照明,那心情太凄涼。 同一個夜晚,趙桓兩手反背在后面,蜷縮在一個小帳篷里啜泣不止,他從前是皇子,后來是一國之君,那國雖是風雨飄搖,自己總歸是眾人之上,哪知如今竟要受這樣的屈辱。往會寧府的這一路,自己頭戴氈笠,身穿青布衣,騎著黑馬,周圍都是言語不通的金兵監押,那些蠻人生怕自己跑了,時不時便要綁住自己,如同重刑囚犯一般,又仿佛被掠賣的奴隸。 今兒經過太和嶺的時候,那般野獸一般的金兵便將自己狠狠捆綁,放在馬上,自己再一看周圍的太子內人,只覺得平生屈辱無過于此,頓時仰天長號,結果馬上有金兵在自己面前狠狠甩著馬鞭子,厲聲呵斥著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自己馬上不敢再哭,只能低聲飲泣。 到了晚上更加厲害,吃飯時稍稍松脫了一下之后,那些豺狼便將自己放翻,手足都被繩子拴了起來,這一下連兩只腳也不得自由,生怕自己逃了,看一下自己此時的模樣,真堪稱是“兩腳羊”,只不過尚未下鍋而已。 趙桓這時無比的后悔,如果自己不是輕信唐恪、耿南仲、張邦昌那班人的話,勵精圖治,召集各地勤王大軍,再重用李綱張叔夜這樣的股肱之臣,是不是就不會落到如此地步,此時還好端端地在汴京城的宮中作他的太平天子?而張叔夜前些日子在過界河的時候已經上吊自盡,趙桓只覺得自己心中的柱子又少了一根,更加難以支撐了。 (各位親,從下一章開始入V了哦,多謝支持~o( =∩ω∩=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