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女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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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風俗:若有人家生了女兒,父母便要在她滿月時釀幾壇美酒埋于院中最高的樹下,待女兒長成出嫁的那天掘出宴客。 這帶著祝愿的酒叫作女兒紅。 年底郡守們上書述職的時候,東兀太守附帶了一封嫁女的請柬。 這請柬只是出于禮節,畢竟哪有一國之君自降身份為臣子女兒的婚宴作陪的道理,最多也是出于禮節御賜些珍寶給這場婚禮添些彩頭。 東兀太守設想地極為美好,可沒想到秦玄居然真的屈尊紆貴來了。 周遭都在恭賀東兀太守好福氣,這樣尊貴的女婿卻對他如此孝順,想必是愛極了皇后。 東兀太守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余光瞥了一眼并肩坐在屏風后的兩人一陣無語,他至今很難相信這位穿著貴婦人裝束的衛將軍便是他名義上的女兒。 這也就算了,可秦國皇帝是真他娘的摳啊,人是來了,家屬也帶了,可金銀財寶一樣沒送,就給了幾壇黃酒。這酒壇底面上還沾著新泥,不知是從哪塊地里剛挖出來的。 秦玄伸手敲碎酒壇封口處的厚泥,酒香便透過油紙四溢開來,惹人注目,可眾人只能隱隱看到屏風后的卓然身姿想入非非。 厚泥封住了酒液也封存了時間,封口的紅繩鮮艷依舊,繩結打的緊且漂亮,秦玄耐心解了半天才將它一圈圈從油紙上繞開,透過它仿佛還能感受到封酒人的喜悅和滿心的祝福。 一時間滿屋全是馥郁的香氣。 東兀太守立刻收起懈怠的想法,肚里的饞蟲告訴他這酒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年頭了。 衛都接過秦玄遞給他的琉璃酒盞,年歲賦予酒漿以厚度,晃動時在杯沿留下清透的薄膜。 他原本準備仰頭一飲而盡,但考慮到自己現在的女子身份,只得抬袖半掩,小口嘬飲,才緩緩感受到時光在他唇齒間的余韻。 ———— 這酒分散埋在御花園的好幾棵樹下,是先皇和先皇后為他阿姊備下的。 秦玄邊挖還邊跟衛都念叨:“父皇之前同我說,這園子里樹太多,今兒瞧著這棵長得挺拔,明兒瞧著那棵長得秀挺,直到阿姊滿月了他和母后都擇不出哪棵樹最高,便釀下許許多多壇,這也埋那也埋。天天路過哪棵便指給我看說這下面有壇好酒,還叫我別忘了,現在都沒挖到,你說他是不是在誆我……” 他問自己是不是被騙了的時候臉上帶著懷念的笑容,可真挖到時反而變得苦澀起來。 這對父母忙忙碌碌,連棵埋酒的樹都要左挑右選,生怕給不到女兒最好的祝福??伤麄儏s沒能看到自己疼愛的女兒出嫁,自然也沒能喝到這些壇精心備下的女兒紅。 秦玄稍有落寞,他零星的記憶里父皇母后的音容已經不太清晰,偶爾能想起來的只有只言片語,反倒是阿姊最后的話深刻印在他腦海里,無數次午夜夢回時分令他難過至極。 他起身數了數,預備送幾壇到陵園,剩下的便準備當作賀禮送去東兀。他知道衛都心里多少對他父皇有些介懷,便沒強求他同去陵園,可衛都還是一路陪同到了陵園門口。 秦玄坐在書寫自己父皇功績的碑文前,認真地拂過石碑上鐫刻的字跡,緩緩將酒液傾倒在面前的土地上。 他一個人在陵園里靜了許久,出來時臉上已然看不出初見酒壇時的落寞。衛都心中掛念,出聲問道:“這酒珍貴,不如留下當個念想,為何非要贈人?” “女兒紅,女兒紅,自然還是對女兒的祝愿?!鼻匦⑿l都摟進懷里,將臉埋進他的肩窩,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暖意,“你才是他們給我最好的祝愿?!?/br> ———— 吉時到,一陣吹打聲吸引了衛都的目光,他透過屏風看去,卻發現東兀民間的婚俗好像與他大婚時繁瑣的禮制略有不同…… 就比如說當時是秦玄牽的他,現在是穿著喜服的新娘子牽著蒙著蓋頭的小郎君進的廳堂。不過光看身形來說,反倒是這位小郎君看起來更嬌弱些。 若是他們大婚也是這樣,秦玄也是這樣嬌羞的姿態……衛都被自己的念頭咳嗆到,從臉紅到了脖子。 秦玄側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將這幕記下,并不言語。 當然,晚些時候還是要算算總賬的。 眼前的新人從拜天地到敬茶胡鬧了好一陣子,每一步都不合規矩,卻沒人在意,歡快的笑聲中帶著真摯的祝福。 流程結束便要送入洞房,小郎君被四方鬧洞房的賓客逗得稍許有些窘迫,新娘子卻豪氣萬丈地摟住他大聲說道:“這是我夫君!都一邊去!” 新人相握的手十指緊扣,笑地喜慶幸福。 東兀太守飲干了面前的酒杯,抬手掩藏自己眼眶中的熱淚。 衛都下意識向身側探手,和秦玄掌心相扣。 東兀太守嫁女大手筆,宴席熱鬧了整整一宿,清晨時分只剩女兒紅的香味久久未能彌散,濃厚的一如父母的疼愛。 所以,阿姊,你在那邊也在被父皇母后好好疼愛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