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有什么資格呢。去憤怒，去質問。

    從始至終都是他單方面的喜歡，不厭其煩的sao擾。

    邵俊生跟他對視，沒得到答案，他沒什么表情的垂下腦袋，把手里喝了大半瓶的水放在地上，下了觀眾臺。

    “感覺怎么樣？”沈恒昌在下頭問他。

    “不怎么樣，”邵俊生面無表情，“我不想玩了?！?/br>
    沈恒昌倚著墻的身板立馬就硬起來了，他看起來有點累但又愉悅的樣子立馬就精神了，“咋不想玩了呢，”他看邵俊生兩眼，“不是吧，那下半場怎么搞啊?！?/br>
    “分拉這么多呢，你們還能輸？”邵俊生揚了揚下巴，其實他也不是一定要退，就是看他找的人不止五個，也能替一下不是？

    “……”沈恒昌不說話了。

    好。不說就不說吧。為了我和我老婆的生命安全。去他媽的面子同學情。

    我現在特憋屈，打個毛的球。

    邵俊生又幾步跨上觀眾臺，拉起霍衍，“走吧?！?/br>
    “干什么？”霍衍下意識跟他起來。

    “回學校?！吧劭∩ブ滞笸@球場外頭走。

    “回學校干什么？不打了？”霍衍問。

    “不打了?！鄙劭∩卮鹚?。

    枝丫總也擋不住烈陽，火熱的太陽照的人心惶惶，樹葉把陽光剪的稀碎，糜爛的灑在地上，天空湛藍，像是淡藍色的墨水被打翻，染遍蒼穹。

    跳動的心像是永不過時的音樂高潮部分，在驕陽下肆意奔跑的雙腿，熱烈的張揚的笑容，狂熱的不知疲倦。

    “我老婆最重要?！?/br>
    ＊

    邵俊生猜對了，被陰的是沈恒昌，胳膊肘撞肚子。

    就邵俊生這欠樣的，如果被陰了，估計更慘。后來自家隊伍不服，又打群架，個個臉上都添了彩。

    媽呀，還好他跑得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說他慫，只能說他太精明，早就料到了后面的發展。

    霍衍冷著臉不說話。

    媽蛋，別給整生氣了。

    霍衍昨天一天沒吐，今天一天也沒吐，好，這是好事。

    不過他真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么老吐。

    特像孕吐。

    林老師跟外班的幾個班主任在一塊訓人，四個男的低著頭不說話，兩個高二的，兩個高三的。

    臉上都有傷，旁邊幾個班的學生都從窗戶探頭出來看戲。

    他們幾個還能回來，現在是晚自習，外頭漆黑一片，這群人尤為醒目。

    好吧，邵俊生還是沒跑掉。

    訓了沒一會就被林姐叫人喊出去了。

    “你挺聰明是不是？知道早點跑啊?！绷纸銖拈_學到現在脾氣還算好，何醉月因為流產的事到現在沒來上學，女兒林雪音也終于不跟何醉月玩了，生活步入正軌，她也能放點心，她早就知道何醉月不是什么好女孩，林雪音能迷途知返她脾氣都變好了。

    旁邊四個看邵俊生出來了，被自家班主任訓的同時還瞟了一眼。不看還行，就這好奇心沒憋住，越看越氣。

    憑啥啊，憑他們多打了下半場？就得挨人群毆？

    不服也得憋著。

    問題有人憋不住啊。

    高二打的最拉的那個忍不住，“老師，邵俊生知道我們要被打也不跟我們說，打完上半場自己跑了?！痹箽獾暮?。

    邵俊生懵了。

    林班主任就是我能罵我們班學生，別人不能罵那一類的，“咋的，他是能超能力預言還是跟十六中小孩串通好了？提前知道他們要跟你們干架??？！”

    “……”cao。

    林老師就是年級組里脾氣好能跟你快活的對你好，脾氣不好了我管你是誰老娘照樣罵那種，叫人又愛又恨的女人。

    他班主任見情況不對，緊趕著罵，“能不能消停點？打個球也能打起架來，我看你們個個都是人才?！?/br>
    “夏老師，是十六中那群狗……人……”

    “閉嘴！”

    這事沒鬧多大，當時出來制止的是十六中的保安，沒人閑的沒屁放報警。

    完了要寫三千字檢討。下周周一晨會全校通報批評。

    周一那天念檢討的時候惹的全校哄笑，一下子出了名，還覺得挺光榮。

    邵俊生不用寫?；粞墚斎灰膊挥脤?。

    這事就算簡單結束了。后面幾天沈恒昌也沒再跟邵俊生說過話。邵俊生倒是沒在意，他正愁怎么跟霍衍解釋懷孕這事。這肚子眼看變大了，到時候瞞也瞞不過去了。

    不好搞。

    就在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邵俊生洗完澡又開始要跟他擠在一張床上睡覺了。因為孕期的睡姿也要注意。

    霍衍哪知道邵俊生另有他意，就覺得好不容易清靜一段時間，他哪肯啊。

    “你自己睡不行嗎？”

    “我跟我對象睡一塊不行啊?！鄙劭∩彩峭麅H有的那點空里擠。

    霍衍無語，往后退了退。他總覺得邵俊生跟他睡在一起特容易擦槍走火，搞不好就要干上幾炮。

    不過今晚除了在后面抱著他睡便沒有別的了。

    霍衍覺得他真的變了，真的變得不經常精蟲上腦了，特奇。

    半晌，他沒頭沒腦的來一句，也不知道邵俊生睡沒睡，“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

    邵俊生樓在他腰上，沒說話沒動作，鼻息噴在他后頸上，熱熱麻麻的。

    霍衍等了幾秒見他沒反應，以為他睡著了，轉了轉頭就看見模糊的輪廓里邵俊生眼睛閃著光目不轉睛盯著他，大晚上的有點驚悚，“你醒著怎么不理我？”

    邵俊生開口說話了，聲音啞的跟一口氣抽了兩包煙似的，“你喜歡我嗎？”

    “……”霍衍覺得他又犯病了，草草敷衍他，還有點咬字不清，“喜歡啊?！?/br>
    “我認真的?！鄙劭∩鏌o表情，說話的調調都沒之前吊兒郎當那味了，平淡的又有點蒼老的沙啞，“沒開玩笑?！?/br>
    這回事絕對不可能再發生第三次，因為這人是霍衍，他能再拼上最后一點力量，如果第二次也不行，那霍衍就等于把他無聲的毀了，一塌糊涂。

    這回霍衍也平靜了，他最近的不安感在此刻尤為強烈，像是什么東西在暗自發芽。他心跳的有點快，他早在三亞那天就想明白了，答案也只有一個，堅定不移又毫無猶豫，“喜歡?！?/br>
    跟風吹似的，邵俊生感覺現在他在做夢，但又好像一直都知道結果，但他就是想聽人親口承認，畢竟從前他自以為是的結果太多，他像個傻子，傻到讓人發笑。

    “我喜歡你?！?/br>
    他以為他沒聽見。

    邵俊生有了表情也有了動作，他垂了垂頭，忍不住的也沒想忍的笑起來，他好開心啊。

    他真的好開心。

    比霍衍答應跟他在一起還要開心。

    月色能朦朧的看見眼前心上人的輪廓，一點稀薄的光能看見他閃著星星的眼睛，好看的讓人羨慕，漆黑的瞳孔里有對方，不單單再是一個。

    邵俊生得償所愿。

    他們面對面，他們被月光包圍，他們相愛。

    心跳的有點快，邵俊生慢慢抱住他，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霍衍也摟住他，全然忘了他的問題，腦袋埋在邵俊生頸肩，鼻尖都是心上人的氣息，安靜到溫暖的奇異。

    “衍衍?！?/br>
    “嗯？”

    “一會我說什么你都不要生氣，我們一起解決，一起想辦法?！鄙劭∩f，“好嗎?！?/br>
    霍衍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默了半晌，還是道，“好?！?/br>
    邵俊生嗓子像被堵住了，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他怕，怕到自己都承受不了，怕霍衍不要他了，“你懷孕了?！?/br>
    霍衍有種脫力的感覺，自己像是一塊海綿，被擠完了水。

    “我們有孩子了?！?/br>
    我們有孩子了。

    十七歲的他們有了孩子。

    月亮被擋去了大半，只有一點點月牙還看得見光，整個世界都是朦朦朧朧的幾乎全是黑暗。

    “什么時候的事？”霍衍使不上來勁，說話都是低啞的快聽不見，有種詭異的冷靜。

    “在三亞……那個醫生跟我說的，到現在……應該……有兩個月了……”邵俊生磕磕巴巴的解釋，他怕極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的感覺，整個心都被握住了，狠命的絞著，讓他生不如死。

    霍衍輕輕的呼吸著，像在極力掩飾什么，或者在消化。邵俊生牙根都要被自己咬碎了，又手足無措的不敢輕舉妄動。

    霍衍把他一只手從自己腰上拿下來，邵俊生以為他要放開自己了，全身的毛孔都張起來，像只豎起毛的狼，抑制不住的一口血快要從喉嚨里涌出來。那只手被握住，緩緩移到霍衍的肚子上，兩手一起撫摸著，按住，他聽見他說，“你說的……我們……”他哽咽起來，“一起解決……一起……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