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型
回國之后,日子步入正軌。 許是因為我們的身體真的很合拍,我和周銳的關系比之前親密了一些,但也僅僅是性的方面。 私下里,我們的接觸是負距離,但在公司,我們仍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從前,我十分痛恨這種稀里糊涂的關系,而如今,這卻是我主動要求的。 我需要時間,我被他弄怕了,我不知道如果改變現狀,我們將走向怎樣不可知的未來。 這一次,周銳沒有逼我,他只是耐心地告訴我,“我會等你真正地接受我?!?/br> 就這么過了一段時間,一天下午,我在公司碰見了來視察工作的周銳。 他叫住我,把我帶到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跟我說想讓我去他家一趟。 我以為他又想和我履行“炮友的義務”,四下無人,我低聲跟他說:“在外面吧,或者去我家也行?!?/br> 我不想去他家,因為去了他家我免不了就要面對周如顧,但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身份去面對這個橫空出世的女兒。她是周銳背著我造出來的孩子,就算我喜歡這孩子,我也無法不痛恨周銳利用她陷我于被動這事。 “你誤會了,我不是因為想和你做才……當然,我也想和你做,但這次主要是如顧想見你。我之前也和你說過,自從我從法國回來,這小丫頭就隔三岔五地念叨你,最近她又在我耳朵邊念叨著想見你,還為此哭鬧著不去幼兒園,再這樣下去,我只好帶她來公司來見你了?!?/br> “你瘋了?”我瞪了他一眼,“那孩子上次一見面就管我叫媽,如果帶來公司,被同事看見不得炸開鍋?!?/br> “不來公司也行,你就跟我走一趟唄,畢竟她也是你的女兒……” 聽到這里,我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嗯?這他媽到底都是誰害的?! 周銳的聲音立刻小了下去,一副理虧心虛的樣子,小心詢問道:“要不,今天你跟我一起去幼兒園接她?” “不是,周銳,你還學會威脅我了是嗎?”我氣笑了。 周銳連連擺手,誠懇地看著我,“沒那個意思,就是一個真誠的建議?!?/br> 生氣歸生氣,但都到了這份上,再躲下去也沒有意義了。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承認,周如顧都是我生物學意義上的女兒。雖然周銳這事做得不地道,但孩子是無辜的。 “行吧,我跟你去?!薄∥蚁露藳Q心,擇日不如撞日,這事兒遲早得來。 周銳松了一口氣,五官都更舒展了,他牽起我的手,“那我們現在走吧,幼兒園馬上放學了?!?/br> 我撇開他的手,小聲責怪,“注意點!現在還在公司?!?/br> “嗯?!敝茕J點頭,有些委屈。 “還有,我答應你去是為了如顧,你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蔽姨嵝阉?。 周銳看著我的眼神真誠又哀傷,最終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我和周銳走在去幼兒園的路上,幼兒園就在對面,很近。 “周銳,你以后能不能別讓她喊我‘mama’了?!蔽蚁肫鹕洗我娔呛⒆拥那榫?,突然覺得腳下的步子有些沉重。 “那喊什么?”周銳側過頭來笑看著我。 “喊叔叔?呃,好像也不對……” 哪有管自己親爹叫叔的。 “那讓她喊你‘爸爸’吧?!敝茕J笑著說。 “咳咳,啊那個,叫‘爸爸’就行了,不用叫‘爸爸爸’的?!蔽艺f。 “嗯,好?!敝茕J點頭,嘴角和眉梢齊飛揚。 可惡,我好像把自己坑進去了! 我恨恨道,“雖然她管咱倆都叫爸,但也得分出個一二三來。從今往后,我是大爸,你是二爸!” 周銳笑瞇瞇地點頭,并不打算與我爭番位,“好,二爸全聽大爸的?!?/br> 我稍微開心了點。 到了幼兒園門口,周如顧見到我們兩個人,果然開心得不得了。 “爸爸mama!”周如顧撒開老師手的同時撒開了兩條小短腿,嘚嘚嘚地往我們這邊狂奔,一路笑得咯咯響。 周銳看到這枚風一樣的女子,臉色卻突然大變,對她大喊道:“周如顧,不要跑!” 說話間,他自己卻邁開長腿跑去接人了。 說是接,但那架勢更像是趕去救駕。 父女二人雙向奔赴了不到兩秒,周如顧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哇哇大哭。 我心疼壞了,趕緊跑過去。 周銳將周如顧抱了起來。 可憐的小丫頭胳膊都摔破了。 周如顧今天穿的是件半袖,摔倒時左邊胳膊著的地,嫩生生的手臂蹭破了一大塊皮,都流血了,看著就疼。 我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傷在兒身,疼在母心”。 “寶貝不哭不哭?!薄≈茕J拍著她的后背輕聲安慰,又溫柔又心疼,還有幾分自責。 不知怎的,我的心臟狠狠顫了一下。周銳一直是個很有硬漢氣質的人,我從來沒想到他哄小孩是這個樣子的,讓旁邊看的人都覺得……酥,覺得被他寵著的人一定很幸福。 周銳邊哄孩子邊邁開長腿往車上走,看起來很是著急,“楠楠,我們送她去醫院?!?/br> 看到他這么緊張孩子,我也不敢怠慢,迅速坐上駕駛位,發動了車子。周銳抱著孩子坐在副駕駛。 “楠楠,去明盛醫院,清江東路118號,速度要快。我馬上聯系醫院?!敝茕J說。 “好。哎等等,明盛?” 明盛是十分有名的私人醫院,但并不是離這里最近的,而且需要提前預約,不會有人為了處理一點兒皮外傷專門跑那兒。 “嗯,楠楠,盡快開過去?!敝茕J掏出手機,開始給人打電話。 嘖,大概是萬惡的有錢人的習慣吧,一點小毛病也要去私人醫院,不過女兒多寵著點也沒什么。 我看了眼周如顧,小丫頭已經不哭了,但臉上還掛著淚珠,還有一抽一抽哭泣的余韻。 我小聲問她,“如顧,還疼嗎?” 小丫頭奶聲奶氣地回答,帶著一點哭腔,“不,不疼了,mama,別擔心?!?/br> 我瞬間覺得心都被萌化了,小丫頭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實際上卻特別懂事。 這時候周銳也聯系上了醫院的人,“喂,明翰,如顧摔倒了,我馬上送她過來,十分鐘之內趕到。嗯,好,我知道,一會兒見?!?/br> 明翰?周銳聯系的不會是明盛醫院的院長盛明翰吧?! 我看了周銳一眼,他把脖子上的領帶扯了下來,正在給女兒包扎傷口。 包扎完又忍不住數落孩子,“如顧,我之前怎么告訴你的,不管遇到什么情況都不要快跑,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看來周銳對周如顧是真的上心,但我覺得他有點緊張過頭了。 我笑說,“周銳,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很正常,你這有點因噎廢食了。還有啊,這種傷口附近的兒童醫院就可以處理,其實不用去明盛的?!?/br> “就是就是,小孩紙咯咯碰碰的很正常的!”周如顧學著我的語氣說。 周銳被他女兒逗樂了,刮了下她的鼻梁,笑罵:“還學會學大人說話了。別的小朋友可以受傷,你可以受傷嗎?嗯?” 周如顧不說話了,撅起小嘴生悶氣。 我聽出周銳這話里有話,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我悄聲問,“周銳,如顧是怎么了嗎?” 周銳嘆了口氣,說道:“其實如顧有凝血障礙,一旦流血就止不住。我平時都很小心,也告訴幼兒園老師平時不讓她參加劇烈活動,怕出意外。今天是我大意了。我雖然隨身帶著凝血酶,但如顧年齡太小,用藥量不好控制,所以一旦出事還是要先找醫生?!?/br> “???”我側頭看了一眼,周如顧已經偎在周銳懷里瞌睡了起來,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幾顆淚珠,嘴唇的顏色有點淺,我的心揪了起來。 “如顧是什么血型?”我有點心慌。 “Rh陰性AB型血?!敝茕J說。 我倒吸一口冷氣,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周銳看了我一眼,后知后覺道,“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