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盲眼的道長被惡鬼強jian
小醫仙采藥回來的路上,忽然看到小路邊的野菊花叢里閃爍著一點微光,她走近一瞧,發現是一枚質地上乘的羊脂白玉,上面似乎還刻著字。 她好奇地俯下身子,想撿起來瞧瞧是什么字。忽然聽到身后傳來清冽的聲音:“別動?!?/br> 這聲音又低又虛,比受傷的靖遠還中氣不足,透露出一股子脾虛脈弱的感覺。小醫仙本能地想,轉身笑著抱拳行禮:“道長安康?!?/br> 青衣道長回禮:“福生無量。此物來歷不祥,居士莫要擅動?!?/br> “哦?!毙♂t仙退了兩步,乖巧地答應。 道長的外表好像弱冠,但渾身的氣質簡直像天命之年,輕袍緩帶,不帶一絲煙火氣。眼睛的部位蒙著長長的黑布,只露出清雋的半張臉。他的衣著十分簡雅,若是換一個普通人來穿,大概只會顯得過于樸素。 他太瘦了,弱不勝衣,蒼白纖細的手遲緩地撿起那枚精美的玉佩,摸索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張黃色符箓,把玉佩包了起來,放進袖子里。 小醫仙很好奇:“我看這玉佩挺漂亮的,有什么特別的說法嗎?” 道長竹杖輕點于地,用一種異于常人的慢速度,悠悠說道:“結冥婚用的?!?/br> “冥婚?”小醫仙悚然而驚。 “嗯?!钡篱L慢吞吞解釋道,“棄亡者隨身物于道旁,拾遺者則為婚配,是一種陋習?!?/br> 他這語速比靖遠簡直慢了一倍,音調輕緩不說,字與字之間還有一點點停頓,跟寫文章似的,急性子的人聽著會有些費勁。 “這樣啊,那道長你撿了沒事吧?”小醫仙不放心。 “無妨。玉上殘留氣息是為男性,同姓不婚,歸還即可?!钡篱L云淡風輕。 “那就好?!毙♂t仙面露關切,“道長你臉色不好,我給你把個脈吧?!?/br> “不必,朽木之軀,藥石無醫?!彼讣馕?,“黃昏將至,山路難行,居士早些回去吧,天黑之后莫要出門?!?/br> “道長,諱疾忌醫是不對的?!?/br> “非也,壽命乃是天數?!?/br> “好吧?!毙♂t仙撇撇嘴,顯然對什么天數不屑一顧,但并不爭論下去,轉而問,“為什么天黑之后不可以出門?” “今日酉時末(傍晚七點)有陰兵過境?!?/br> “陰兵過境?真的?”小醫仙目瞪口呆,“我還從來沒見過鬼呢?!?/br> “信則有,不信則無。見不到是一件好事?!钡篱L神色淡然。 “也是?!毙♂t仙看了看夕陽,笑道,“我今天在山里采了些野果子,道長獨居不易,不要嫌棄可好?” 她麻利地卸下背簍,裝了半袋子野果,又悄悄把一支百年山參塞進去,收緊袋口,塞到道長手里。 道長聞到人參的味道,搖了搖頭,婉拒道:“不必如此,居士的兄長更需要人參來……居士?” 小醫仙笑嘻嘻地擺手,轉眼溜得沒影了,才不跟他推來讓去的。 道長無法,追又追不上,只好收起布袋子,慢慢走回道觀去。 山中人煙稀少,樹木蔥蘢,時值深秋,滿地都是紅黃的落葉,踩在上面會發出沙沙的聲響。竹杖碰到了一條軟軟的長條形,他繞開那條受驚的蛇,踩到了一顆松果上,“咔嚓”一聲脆響,嚇跑了一只膽小的松鼠。 金烏漸漸墜下山頭,嵬山的霧氣如煙般四處飄散、升騰,仿佛一張白色的大網,把整座山都罩在里面。敏銳的小動物們紛紛躲藏起來,縮在窩里不敢出來。 “啊——道長、道長救命,有鬼啊——” 兩個半大少年連滾帶爬地奔向清微,明明壯實得像小牛犢,卻戰戰兢兢地躲在清微背后,面色慘白,抖如篩糠。 清微不緊不慢地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個少年稻草似的毛躁頭發:“別怕,鬼打墻而已?!?/br> “鬼鬼鬼鬼打墻?”少年嚇得尿都快下來了。 “跟我來,我送你們下山?!鼻逦]辦法,只好放棄回道觀,帶這兩個少年走出鬼打墻,送他們到看得見炊煙的大路上,“從這走下去就是你們的村子了?!?/br> “道長,你能再送我們一程嗎?”少年們抓著他的手,眼巴巴地求道,“求你了,道長,明天我們去給你的道觀上香!” “對,上香!” “不是我的道觀,是二郎真君的道觀?!鼻逦⒔忉尩?。 “對對對,二郎真君的道觀?!币粋€連聲附和。 “二郎真君是哪個神仙?”一個傻乎乎問。 清微算了算時辰,想在天黑之前回道觀,以他的速度是不可能了。 “跟我來,我送你們到村口。以后記住,不可在山中貪玩,酉時之前務必下山?!彼叩寐掏?,兩個少年也不敢催,縮頭縮腦地聽他訓話,乖得跟鵪鶉似的,連連點頭,又怕點頭他看不到,一疊聲地答應。 “知道了,下次我們再也不敢了?!?/br> “都聽道長的?!?/br> 單看他們這么聽話的樣子,哪里猜得到他們平日里招貓逗狗、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煩人勁呢。 清微一直送他們到村口,遠遠地聽到少年們的家長抄著柴火棍氣勢洶洶地跑過來,兩個少年習以為常地撒歡溜走,在大人們的叫罵里為自己狡辯,雞飛狗跳,熱熱鬧鬧。 村長捋著胡子過來道謝:“多謝道長。天色已晚,道長多有不便,還是留在老朽家里住一夜吧,明日我讓小兒送道長回去?!?/br> “不必了。我久住山中,已然習慣。多謝村長好意?!?/br> 村長再三挽留,清微離群索居,不愿意麻煩別人,委婉拒絕了,臨走前勸村長通知村民天黑后莫要出門,村長一口答應下來。 被這兩個頑皮少年一耽擱,清微走得又慢,回去的路上天已經黑了。 酉時六刻,萬籟俱寂。 酉時七刻,無星無月。 酉時八刻,陰兵過境。 離道觀還有好幾里路,清微在心里嘆息,走得累了,便坐在路邊的大青石上歇歇腳。 霧氣如活物一般游走,陰森森,灰蒙蒙。清微收斂著氣息,不言不動,和大青石幾乎融為一體。他無意去招惹過境的鬼魂們,那些鬼魂也懼怕無常的鎖鏈,仿佛草原上遷移的獸群,亂中有序地走過這片山林。 過了許久,霧氣漸漸散去,清微動了動麻木的手腳,正準備站起來,忽然渾身一涼,好似有陰冷的鬼氣從上到下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孱弱的身體不由得一哆嗦,那竹杖已然易了主。 “?”清微眉頭皺起,右手指尖一動,試圖推算一下對方的身份來歷,卻只算到了一團迷霧。他心中一怔,要么對方的道行比他高許多,要么對方的來歷與他自己關系密切,涉及自身,難以推演。 他還在納悶,對方來勢洶洶,平地掀起狂風,把清微推倒在松樹下的大青石上。 “你是來尋仇的嗎?”清微不慌不忙,慢吞吞道,“我命數將至,閣下不必犯下殺孽……” 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一出,對方更生氣了,嘶拉一聲,就把清微單薄的道袍暴力扯開,冰冷刺骨的利爪掐住了他的脖子。 清微呼吸困難,蒼白的臉轉眼就憋得通紅,纖長的手指顫了顫,卻連反抗的本能都沒有,無力地垂了下去。這副破敗的身體,如風中殘燭,只需要一點殘酷的外力,就會徹底熄滅。 來者本想一了百了結束他的生命,不知怎地在最后關頭,卻又松開了手。 清微在窒息的痛苦中昏了過去,面色漸漸慘白,一點血色也無。他的臉色因久病而憔悴,勉強還稱得上雋美,半遮半露的身體瘦得沒什么rou了,干巴巴地毫無誘惑力。 真難看。來者惡意地評價著,下身卻鼓漲得生疼。那只鋒利的爪子,收起淬毒的指甲,曖昧地在脖頸間撫摸。一圈深深的紅痕,如繩索般套在白皙的脖子上,分外刺眼。 “師父,你看,你也有被我欺辱的一天?!彼偷偷匦?,“當初你殺我的時候,沒有想到會有今日吧?!?/br> 如同頑劣的孩子撕碎一張紙,他輕易地把清微的衣服撕得破破爛爛,然后把他的雙腿折起,粗暴地闖了進去。 “啊,流血了?!彼荒槦o辜,“原來你的血也是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