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

    司玨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心底有呼之欲出的猜測，可理智卻又生生壓下，讓他不敢輕易相信如此荒誕的事實。

    意外狂喜與幻滅的恐懼在他瘋狂交鋒，這讓他的雙眸更加猩紅幽暗，滲出瘋癲之感。

    “你曾問我是否后悔過當年無妄林冷眼旁觀?！毙ぴ^側臉，躲開那吹可斷發的劍刃。

    他右臂一揮，窺世鏡浮現到兩人上空，“你可知無妄林背后的真相？若你知道真相后，還讓我手刃你，那我今日必將你斬于劍下?！?/br>
    “師尊……”司玨眼中一滴輕淚含在眼眶中，搖搖欲墜。

    他渾身脫力般跪下，左手緊緊地攥住肖垣的衣擺，向往又恐懼，他嗓音都控制不住地發顫，眼眶更是紅的嚇人，又輕喊了一聲師尊　。

    肖垣心中輕嘆一口氣，他想松開司玨緊攥他的手。

    司玨感受到他的拒絕，雙眸中的猶疑和脆弱頓時被倉惶恐懼取代。

    “師尊！”

    他用手心覆蓋在肖垣的手背上，再也控制不住抽泣，“我不想知道真相了師尊。做無妄海中低賤的魅魔也好，做yin蕩的楚館母狗也罷，只要師尊你回來，師尊，你回來?！?/br>
    感受到掌心溫熱的抽離，司玨覺得自己深陷一股濃重的絕望之中，他瘋狂想抽身可是于事無補，絕望扼住他的咽喉，讓他輕而易舉說出那些深藏內心的話。

    “我成神后，心中囤積抑郁之氣，我去仙門只是為了告訴師尊，我并沒有成為喪失理性的魔。

    仙門那一劍我只使了一層功力，我以為師尊會避開　，當我看到……看到你被我一劍打斷仙骨后，師尊……我……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

    還有寒玉床……師尊……你是冰靈根……我不知道你靈脈斷了……我不知道你當時不耐寒……我……對不起師尊……

    你走后，師尊我活的不人不鬼，我不要命地闖進各大秘境，可師尊……我沒辦法復活你……我甚至都……都沒有夢到過你?！?/br>
    司玨慌的語無倫次，內心巨大的惶恐要將他壓垮了。

    “司玨?！毙ぴp拂掉他臉上的淚痕，“該說對不住你的是我，是我被你慣的獨裁專治，隨意定論你的人生?！?/br>
    “我不在乎，師尊再不用與我說對不住，我不配。做人做魔做鬼做狗，師尊想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想讓我現在去死也行?！?/br>
    倘若被窺世鏡篡改記憶的司玨對肖垣還能有幾分驕傲與克制，如今得知真相的司玨心中只剩下無盡的悔恨。

    “司玨?！毙ぴ跗鹚哪?，“我想讓你做什么，我曾經說過?！?/br>
    發現司玨神骨那天他便說過，“我要你做至高無上的神，不受萬物桎梏，主宰自己的人生，下可手刃背信棄義的魔尊，上可挑戰那些固執己見的仙門?！?/br>
    因為，我是為你而來啊。

    司玨在無妄林受盡折辱，但也在無妄林成神。

    “無妄林并不存在，他是你成神的劫難?！?/br>
    肖垣望著窺世鏡。

    千年之前舊事重現，真相也緩緩揭開。

    司玨是低賤的魅魔一事被揭發，宗門上下一時忘了這是對他們呵護備至的大師兄，他們好像只記得這是仙魔不兩立，司玨就是別有用心。

    司玨看著窺世鏡中的仙尊與他一起私逃宗門，被天下追殺；看著師尊為他從跌落，甘之如飴。

    他越看，卻心中越悔恨，越恨不得手刃自己。

    自己被天下人追殺，為何當年只有師尊一人出現在無妄林？他成神后被怒火沖昏頭腦，竟對這些紕漏毫不懷疑。

    窺世鏡中的他們，來到了無妄林。

    肖垣止步于此。

    司玨本該是不羈于世俗的神，睥睨九霄。

    卻因為他的父親魔尊被異世人穿越而童年凄慘，天道也因此選擇了另一個氣運之子，即是沂陵宗仙尊。

    肖垣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體內半截神骨剖出，換給司玨。

    但若換骨之人對這半截神骨百端抗拒，自然也不行。

    唯有。

    讓他心甘情愿接受這半截神骨。

    “師尊，前面是斷崖……”

    “師尊？”

    司玨呆呆地看著那貫穿自己胸腔的長劍，偏過頭，“為什么？”

    肖垣不忍心看他，“自古仙魔不兩立，我不能養虎為患?！?/br>
    “師尊不是說信我?”司玨慘然苦笑。

    他聲線顫抖，卻是走進了幾步，“師尊騙我？”

    肖垣后退兩步，卻又生生止住，他知道，不能退。

    “對不起?！?/br>
    他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眼里都是狠戾決絕，他淡淡道。

    “司玨，我不信你?！?/br>
    司玨萬念俱滅。

    不歸崖下無妄林。

    是天道為司玨量身定做的“天劫”。

    他剛落入無妄林中，無數藤蔓便已經將他的四肢狠狠地糾纏起來，綠色的汁液蘊含著天道之力自動修復了他的傷痕，可同時那汁液也讓他更渴望著什么。

    窺世鏡外，司玨意識到了什么，他像小狗一樣仰起濕漉漉的雙眼，“師尊……別……別看……求你……”

    “噓?！毙ぴ蛳?，用手指抵住他的雙唇，青絲劃過他的耳垂，“聽話，慢慢看?！?/br>
    司玨怔怔地望著他雙熟悉的眸，被勾了魂一樣，他乖乖點頭，“好，我看?！?/br>
    一個藤蔓粗魯地鉆進了司玨的口腔中，司玨掙扎無果，那綠色藤蔓開始在他的唇中中快速地抽插著，甚至到了他的喉管，他被抵住喉管，反胃想惡心，可那藤蔓卻不管不顧地直接射進他嘴中，綠色的濃稠汁液讓順著他的食道落入他的體內。

    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頭也越來越暈，那汁液猶如烈酒，讓他醉的連站起來都困難。

    大抵是真的醉了，他舌頭有些打結，踉蹌起身，狼狽地扶著柱子。

    “唔唔唔！”

    四根藤蔓將他的四肢卷起。他渾身紅的驚人，體內有一團熱火在燃燒般讓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色，腦子更是被那汁液搞得一團漿糊，只知道含糊不清地叫著，“師尊，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