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原形畢露

    二零三三年一月二十一號晚上，顧沐蓉回到公寓，揭開臥室床邊蒙住物體的一塊布，露出一個類似衣箱的東西，她掀開箱蓋，便站入進去，整個人緩緩下沉，最后消失不見，箱蓋這個時候也自動落下關閉，從外表來看，只是一個樣式特別一些的儲物箱。

    顧沐蓉落在客廳中雙人沙發后面的電梯間，雖然入口狹窄，然而逐步展開之后仍然是寬敞的，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就不好攜帶大件物品進入，不過好在最近自己也沒有什么比較大的物品要帶進來，如果真的要帶，就將通道移到客廳去好了。

    系統倉庫里儲存了十幾條已經清理好的沙丁魚，顧沐蓉取出四條，與番茄塊燒在一起，做成一道番茄沙丁魚，又將幾條茼蒿汆水瀝干之后，澆了熱油燒開的醬油醋涼調，最后在上面撒上烤海苔碎，如今烤海苔在顧沐蓉的料理食譜之中已經是必備的存在，很多時候顧沐蓉是將它當做調味品的一種來使用的，雖然日常烹調多是簡單料理，然而顧沐蓉對于飲食已經越來越有創意，比如說在涼調蔬菜里面加海苔碎，翠綠的青菜之間點綴著紫黑色的海苔碎片，色彩對比十分鮮明，顏色更加豐富了，很能引發人的食欲。

    晚飯之后已經將近七點，顧沐蓉打開電腦，點擊開一個叫做的文檔，從今天開始，就要寫這一篇文了，顧沐蓉本來早就有意寫一篇鬼故事，只是一直沒有找到突破點，整理不出一個主線，兩個月前得知了曾經的往事，夏汐那芳華中斷的生命，顧沐蓉輾轉了幾天，忽然間腦子里打開一條通路，夏汐的靈魂還存在于世間，會慢慢地凝成實體，開始另外一種生活。

    于是她很快便構思出一個骨架：一個現代女孩，無意間弄碎了一塊玉玦，從玉玦里飄出一個女鬼，女鬼來自千年之前，本來是官家小姐，后來母家遭逢變故，她在夫家也受到冷落，抑郁而死，靈魂一直在這塊玉中寄存，輾轉來到女孩的手中，從此開始了一人一鬼同住的生活，女鬼修煉千年，頗有法力，幫女主擋掉了許多人間的災禍。

    顧沐蓉這幾天的通勤路上，已經想好了文章的開頭，此時就在噼里啪啦地打字：

    “……只聽‘啪’的一聲，那枚橙紅色的龍紋玉玦從小徹手上脫落，清脆地碰撞在瓷磚地上，登時四分五裂，小徹‘啊呀’一聲便痛惜地叫了出來。

    然而馬上她便瞪大了眼睛，驚悚地看到從玉玦碎片之中冒出一縷縷綠色的煙霧，煙霧凝聚在一起，逐漸形成一個人形，是一個古代女子的模樣，高髻長裙，眉眼姣好，然而一張臉卻幽幽地發著綠光。

    小徹眼神呆滯地望著她，片刻之后忽然張大了嘴尖叫起來，‘啊啊?。?！……’

    那綠面人倏忽如同螢火一般飄到她的面前，伸出一只微微帶了涼意的手掩在她的口上，輕聲叱道：‘大黑天的，你鬼叫鬼叫做什么？’”

    寫到這里，顧沐蓉微微一笑，繼續往下寫去：“……小徹驚恐漸消，慢慢放松下來之后，忽然張開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你真的是要嚇死我了’，幽息居士幽幽地嘆了一聲：‘癡兒，鬼有什么可怕？鬼害人害不死，人害人才害死了?！?/br>
    顧沐蓉這一天手指金光大開，到了十點三十幾分的時候，居然碼出一章半的內容，三千多字，她伸了個懶腰，望著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啊，雖然覺得如果再擠一擠的話，應該還能擠出幾段文字來，不過今天白天畢竟上了一天的班，晚上寫了這么多，力氣也差不多用盡了，不必再勉強，這個時候好該休息了，休養生息，明天繼續寫。

    第二天早上，顧沐蓉醒來之后，洗漱之后吃了早飯，接下來做的不是立刻寫文，而是打開手機查看外間公寓情況。

    自從知道這里曾經發生的事情，顧沐蓉的警惕性就陡然升高三級，趕快入手三個小型監控器，客廳、廚房、洗手間各一臺，因為臥室與客廳是在同一個房間，中間只是有一張鏤空的屏風隔斷，所以從客廳頂端也可以監視到臥室，然后又開通了網絡，遵照淘寶客服的指導，安裝了監控器，通過手機實時監控，每天早上準備進入公寓出門上班的時候，還有晚上即將回到家中時，都先查看一下各個房間有無異常，這樣才放心，顧沐蓉絕不想給潛伏在房間中的人突襲。

    不過顧沐蓉也曉得這樣做還是有漏洞，因為自己不可能隨時監控，如果對方之前悄悄潛入，躲藏在衣柜或者床下，自己就仍然有可能受害，因此她特意拜托了橘姬，請她幫忙照看一下，如果有事就通知自己，橘姬很是傲嬌地答應了：“人類的煩惱啊，我們智能系統就不必擔憂這些?！?/br>
    有了橘姬的幫助，顧沐蓉這才安心了一些，其實這兩天她都不想出去，此時只是習慣性查看，要說人的習慣啊，有的時候養成也真的是很快，自己是十一月下旬搞定這一切，為的是在次年一月初，用半年轉賬一次的公積金來歸還信用卡，上一次自己提取公積金是在六月，第二筆應該在十二月入賬，到如今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卻仿佛已經是幾年的風雨無阻，每天早晨不看一下，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心中有些空空的。

    看過了外面一切平安無事，顧沐蓉仍然是沒有坐下來碼字，而是進入臥室，將床頭的被罩摘了下來，這一件白瓷房屋啊，雖然墻壁地面許多地方都已經給自己添上了色彩，然而一些物品卻是沒有辦法改變顏色的，比如說被罩。

    這樣雪白的被罩，清洗的頻率要比有色被罩高了許多，顧沐蓉雖然沒有潔癖，但對于衛生畢竟還是比較在意的，尤其是如此霜雪般純白的絲質面料，雖然上面有暗紋圖樣，然而仍然一眼望去仍是一片白，所以只要有一點變色，就很是顯眼，最容易有臟污的就是接觸脖頸的位置。顧沐蓉每天都洗澡，然而皮脂腺的分泌物仍然不可避免地沾染在被頭，顧沐蓉有的時候就會將被子換個方向來蓋，免得看到心里發梗，不過到今天也真是該清洗了。

    顧沐蓉將床單和被套都塞進主衛浴墻壁內的清洗設備，要說空間房屋的設計也真的是節省空間，儲物柜一律嵌入墻內，表面上是白瓷磚的墻壁，其實墻壁后面是儲物空間，一些比較大的設備也是如此，比如烤箱，比如洗碗機，比如洗衣烘干機，因此雖然房間內部使用面積只是九十平米，包含了兩個臥室兩個洗手間，還有半獨立式的餐廳和書房，然而各個區間卻都十分寬敞，看上去簡直仿佛山谷一樣。

    就在這時，墻上亮光一閃，橘姬出現，樂呵呵地說：“恭喜，第二單位的巨菌草田已經兌換完畢?！?/br>
    顧沐蓉看著那一片深褐色的土地，笑了一笑，道：“多謝多謝?！?/br>
    兌換過倉庫之后，顧沐蓉有一天寫文查資料，二次緊急調整了后續兌換的計劃，原本要納入的甜瓜田推后，要連續兌換四個單位的巨菌草田，這種植株高大的草本產量非常大，每平米一年可以生產四十八公斤的飼料，雖然自己倒是不需要它長得那么高大的，只要幼苗長得快便好。

    晶石累積不易，自己一定要謹慎使用才好，現在顧沐蓉已經在認真規劃系統中的養殖了。

    然后顧沐蓉便走進書房，坐下來開始寫文。

    周六一整天，顧沐蓉都是這樣度過，周日上午她去了辦公室，雖然出口部那邊很體貼，盡量不安排休息日發貨報關，不過今天有一批材料到港，顧沐蓉要去申報這一批材料的通關手續，還不到周一，便提前進入工作狀態，不過好在下一周的周末便開始春節假期，因此即使是加班，想到七天的小長假，便也感覺心情輕松起來。

    一月二十五號周二的時候，顧沐蓉中午與大家一起去餐廳吃飯，下午她又要去海關，午飯后大家一起走回辦公室，狄秋聲與顧沐蓉并肩走在一起，兩個笑著聊天，忽然狄秋聲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蓉姐，聽說崔靈和醫務室的楊絮談戀愛，前幾天打了楊絮?！?/br>
    顧沐蓉心頭登時便是一沉，楊絮她是曉得的，醫務室的護士，兼管藥房，曾經在醫院工作，去年剛剛應聘來公司，相貌娟秀，人也很好，有一次自己感冒去那里拿藥，很關心地叮囑自己好好休息，注意身體，還有除了病毒靈之外，不如再拿一瓶維生素吧，待人很是親切的，說話也相當和緩，總是面帶微笑。

    雖然人在交往深入之后，往往會表現出復雜的多面，不過顧沐蓉以為，不合適便分開好了，動手是一種很變態的行為，而且暴力攻擊是觸犯法律的。

    “楊絮已經與他分手了吧？”顧沐蓉有些擔憂地問。

    狄秋聲道：“分手了，如果這樣都不分手，后面一定會更嚴重，這也是楊姐太寬厚，要是我，誰敢動我一下，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起碼在這個公司就待不下去，今天能打女朋友，明天就能打同事打領導?！?/br>
    顧沐蓉點頭：“這種事情不受懲罰確實危險?！?/br>
    果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啊，表面笑嘻嘻，內心充滿戾氣，別看個子不高，也能抬手打人，當初他在自己宿舍門外惱羞成怒之后迸出的那句話，此時又在顧沐蓉腦中回響，還算是自己這一次的本能直覺比較準確，覺得崔靈此人是個不好接近的，而且一向對戀愛不感興趣，沒有讓他繼續靠近自己，否則也很危險。

    然而無論如何，崔靈這種行為居然就這樣靜悄悄地過去了，只有女同事們在私人之間流傳，這對于楊絮來講，并沒有得到事后的公正，對于崔靈也是一種縱容，這件事倒是不能怪楊絮太過息事寧人，顧沐蓉雖然對父親提出過報警警告，不過她也曉得，家暴事件在如今的社會仍然是難以得到處理，相比親密關系，如果只是同事身份，暴力傷害的處罰倒更加嚴厲一些，顧沐蓉聽說過有一次一個男工打人，很快就給開除了。

    一月二十九號是假期的第一天，這一天早晨，顧沐蓉乘車去菜場買了節日期間需要的食物，比如米面和雞蛋，還有一些調味品，蔬菜不必買了，系統中蔬菜種類雖然不多，但也夠烹調，平時在食堂吃飯，食物類品頗多，所以不必擔心營養素單調的問題，另外還買了一些水果，蘋果蜜橘之類，平時多數是吃草莓，也有些膩了。

    除此之外，顧沐蓉還買了一棵水仙，根部仿佛蒜頭，這讓她不由得想到，空間開啟三年，到現在調味植物還只有香蔥，其實自己對大蒜并不是很感興趣，覺得味道太強烈刺激，倒是很想栽植一小片姜，顧沐蓉喜歡嫩姜的味道。

    購物之后，站在站牌前等回去的通勤車，顧沐蓉轉頭望著那一片略顯殘破的農貿市場，社區是有計劃要開發一條自己的商業街，有超市菜場，然而如今入住率還并不是很高，二期的房屋也正在建，也不知那藍圖之中就開在社區門口的商業街，什么時候才能夠建成。

    提著滿滿一袋東西回到公寓，進入空間之后，顧沐蓉打開櫥柜，找出一個白石缽盂，裝了清水之后，將水仙蒜頭放在里面，然后端出來擺放在客廳茶幾上，空間中一堆潔白的石材質餐具，這個時候用來栽植水培植物倒是很合適，格外襯托那一種古樸清雅。

    顧沐蓉站在茶幾前，望著桌面上那輕輕搖曳的水仙，花苞垂在莖上，再過一兩天就會開花了吧？這是自己在外界也有了一個真正的安居之地后，度過的第一個春節，系統空間里要格外有情調一點，從今天開始，顧沐蓉決定盡量開始經營詩情畫意。

    凝望了片刻，顧沐蓉伸了個懶腰，趕快整理食材，然后要寫文了，如今自己的讀者已經逐漸累積，微博粉絲數超過了一千，而且不時地就有人在催更，前方希望的火光越來越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