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合集 白白的日記(節選)
白白的日記1 沈墨作為一個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神明,到頭來卻連一個八歲小孩的心思都琢磨不透。 他完全不知道這個每天都很乖但是總是莫名其妙耍小脾氣的小兔崽子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對此他感到非常挫敗,而恰在此時,他竟然無意中發現了小崽子竟然還有寫日記的習慣。 沈墨在那一刻忽然興奮激動起來,很想看一看小崽子到底會在日記里面寫些什么。 但是他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情,覺得偷看小朋友的日記不好,于是忍了好幾天。 但是在又一次莫名其妙將對方惹哭而怎么都安慰不好之后,沈墨終于實在按捺不住。 在某一日將人哄睡之后,他躡手躡腳地仿佛做賊一般偷偷拉開了對方存放日記本的抽屜。 他抑制住激蕩的心情,顫抖著手指將放在最里頭的一本厚薄適中的筆記本取了出來。 小崽子似乎對于魔法道具很有幾分興趣,也有些研究,他很謹慎地在這筆記本上了一個魔法鎖。 當然,對于無所不能的神明——沈墨來說,這魔法鎖形同虛設。 他伸指在封面輕輕一點,這魔法鎖便立即被他解開了。 沈墨深吸了口氣,隨即輕輕翻過了封面。 第一頁是空白頁,什么也沒有。 第二頁只寫了個名字,沒有姓,只有一個字跡雖然稚嫩但是十分端正的“白”。 而第三頁卻是一幅畫,畫的大約是一個人的背影。 小崽子的筆法并不精湛,甚至十分青澀稚嫩,對于筆的控制還不太熟練。 但是能看得出來他畫得很認真,甚至十分耐心地上了顏色,雖然涂的顏色微微有些雜亂。 但是有一個很奇怪的點。 畫中的人物背景都有顏色,五彩繽紛。 獨獨他畫的人只有墨色的一筆。 上頭沒有標注日期,沈墨無法判斷這是小崽子什么時候畫的,但他推測應該是很小的時候畫的。 雖然他完全可以施展魔法再現當時的情景,還可以推算出對方落筆的時間,但是時間緊迫,情況也不太允許,也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于是他放棄這個打算。 沈墨還想繼續往下翻,但是他忽然聽到了床上傳來的一點兒動靜。 他擔心崽子醒來發現自己在偷看他的日記又會惹他生氣,雖然他還沒有翻到記錄小崽子心情的那一頁,但他還是連忙將日記本合上,將魔法鎖重新上好。 沈墨將一切都收拾到最初的模樣之后又躡手躡腳地上了床,重新將崽子小心地攬進懷中。 小崽子自發地將毛茸茸的腦袋湊了過來,無意識地在他身上輕蹭。 他看著在自己懷中睡得一臉恬靜可愛的小家伙,心里默默地譴責自己竟然干出這種侵犯別人隱私的混賬事。 他十分過意不去,傾身在人額頭印上一吻,暗暗發誓自己再也不干了。 ------------------------------------- 白白的日記2 果然,偷看別人寫的日記這種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再又一次惹對方生氣之后,沈墨還是昧著良心的譴責,偷偷地翻開了那一本日記,翻到了上一回看到的地方。 第四頁是一幅畫,畫的是一座山。 第五頁依舊是一幅畫,畫的也還是一座山。 接著往下一連好幾頁甚至幾十頁的山偶爾穿插一兩幅人物畫像之后,他終于翻到有字的了。 甚至十分感動地發現對方還標了日期。 萬神歷3805年10月21日。 恰是四年前,那時候的白只有五歲。 沈墨忽然想起對方曾經說過,白的母親帶他去諸神之殿,但是被所有神明同時厭棄的事。 正是發生于四年前。 白這時候的控筆能力還不算太好,字跡依舊十分稚嫩,甚至還有些錯別字。 他艱難地辨認對方的字跡,一行一行地讀了下去。 “ 萬神歷3805年10月21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mama一大早就把我喊起來,帶我去了命運之神的神殿。 mama要我學著她的樣子向神明大人禱告。 我以為我禱告完,我也會像mama一樣,渾身都亮晶晶的,看起來漂亮極了,但是我什么也沒有。 mama看起來好像很吃驚,要我再重復一次。 但是我重復了好幾次,始終沒有別的事情發生。 最后mama放棄了,把我帶到了另一個地方,諸神之殿。 mama要我再重復之前向神明禱告的動作。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還是和剛才的一樣,什么都沒有發生。 mama比剛才更驚訝了,樣子看起來還有些生氣,說我不認真,要我繼續向神明禱告。 雖然我很想跟mama說我沒有不認真,但是我還是乖乖地照做了,因為我不想讓mama失望。 我和mama在那里待了很久,我也向神明禱告了很多次。 但是mama一直都不滿意,要我一直重復到天黑為止。 后來我跟mama說我餓了,我想回家。 mama聽到以后很生氣地打了我,邊打邊哭,還說生下我就是個錯誤。 這是mama第一次打我打得那么疼。 但是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 回去之后,mama讓我不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別人。 我不想讓mama再對我失望了,我一定不會和別人說的。 對不起,mama。 ” 沈墨看完以后心情十分復雜。 他本來是趁著崽子出門的時候偷偷看的日記,估摸著對方快要回來了便又將一切重新恢復了原樣。 ------------------------------------- 白白的日記3 雖然最后沒有問白,但是沈墨實在太想知道白這崽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于是他又雙叒趁著對方外出,偷偷翻開了小崽子的日記。 過去了好幾年,白的日記好像換了一本,之前的那個不知道去哪里了,但好在他放日記本的位置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這一次的日記本外表是深沉的黑色,比原來的更厚也更大了一些,上頭的魔法鎖也更加繁瑣復雜。 即使是身為神明的沈墨,要解開它也稍微費了些力氣。 與其說這是一本日記,倒不如說是白的畫冊。 他好像從小就喜歡畫畫,現在也是。 沈墨一連翻了好幾頁都是對方的畫。 有時畫的是物,有時畫的是人。有的筆觸細膩,有的粗獷潦草。 但都意外地很有意境。 白的畫技很不錯,他翻看著欣賞了一會兒,漸漸便發現了一個奇怪的點。 白畫人時總喜歡畫背影或是側面,從未畫過正臉。 雖然場景不同,衣著打扮也不同,但依照畫中人的形象與氣質,他猜測對方畫的大約是同一個人。 白細致地描繪出畫中人或坐或站或躺的姿態,每一縷光線每一層陰影每一道衣物褶皺都畫得十分細膩。 而畫中人的眉目卻是朦朧一片,只有一痕微微上挑的嘴角。 沈墨一連翻了幾十頁,后頭的畫幾乎都是人像。 白的畫技逐漸變得精湛,人物像也畫得越來越精致。 甚至連畫中人的眉目也漸漸變得清晰。 然后他發現,對方畫的人也越來越像自己。 他很驚訝,心中浮起了一個隱約的猜想。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他又繼續往下翻去。 于是他看到了白畫的無數張自己的畫像。 有御劍一招斬殺妖獸時威風凜凜的玄寒劍。 被鮮紅細繩綁縛在床榻上渾身赤裸的教主。 臥病在床緊閉著雙眼面色蒼白的病弱丞相。 跪伏在地面被脖頸上的鎖鏈牽著走的魅魔。 在荒棄神殿自一團朦朧白霧中現身的神明。 但是后面還有一張很奇怪的畫像。 昏暗狹窄的小巷,一個滿臉是血的少年朝著前方伸出右手。 他好像傷到了額頭,血液流到了一只眼睛里。 他微微瞇著眼,渾不在意地挑起唇角,笑容自信又爽朗。 沈墨感覺這個場景很熟悉,但是實際上他并沒有任何的印象。 他覺得十分奇怪,仔細地回憶了許久仍沒有任何的頭緒,只好先繼續往下翻。 之后是許多的空白頁。 他想了想,將筆記本翻到了最后,從最后那一頁開始看。 果然,他看見小崽子終于寫了字。 - 我實在是一個差勁到極致的信徒。 我不想修復哥哥的神殿,也不想讓哥哥擁有更多的信徒。 盡管我知道哥哥是一個偉大的神明,理應獲得更多人的敬仰與供奉。 但是我實在無法忍受,哥哥會像回應我的所有祈求一樣回應別的人。 - 我以為這都是因為我太自私了,直到我意識到自己對哥哥的感情。 甚至有一次還對哥哥做出了那種事。 雖然我當時并沒有意識到我在做什么。 但是這對身為神明的哥哥來說應該是不可饒恕的褻瀆吧。 - 雖然我知道自己不應該,我也知道自己和哥哥永遠不可能。 但我還是控制不住地想和哥哥親近。 但我不能。 如果我這么做了,哥哥一定會像上次一樣生氣的。 我只好避開哥哥,還將哥哥給我的信物暫時交給莉莉絲保管。 我自制力太差了,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忍不住的。 - 我想把信物要回來,我后悔了。 - 母親曾經告訴過我,父親去了很遠的地方,直到我長大了才會回來。 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好多年,直到母親傳了信給我。 她說父親不喜歡我,所以他永遠不會回來。 她也不喜歡我,因為我她再也沒見過父親。 我覺得母親太傻了,父親根本不是真的愛她,無論有沒有我。 我很想跟她說不要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傷心。 但是她再也聽不到了。 - 今天參加了母親的葬禮。 我看見了許久不曾見過面的奧德安娜老師。 她很難過。 說起來我好像也好久沒見過哥哥了。 哥哥是在忙嗎,還是在生我的氣。 或者他有別的信徒了,所以才沒有來找我? …… 今天的日記不想寫了。 - 莉莉絲要去別的國家了,只能把信物還給了我。 我果然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哥哥了嗎,竟然出現了幻覺。 哥哥我好想你。 - 如果我現在用信物召喚哥哥,哥哥會不會來見我呢? 算了。 如果哥哥知道我對他的想法。 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而且,我要召喚哥哥做什么呢? 就只是跟他說我想他了嗎? - 沈墨又往后翻了好幾頁,發現這崽子寫的都是“哥哥我好想你”。 他感覺自己的臉頰燙得快要燒起來了,只好將日記本合上。 他想將魔法鎖重新上好,但是他發現這一次的魔法鎖竟然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恢復原樣。 他無可奈何,只好用魔法仿造了一個,將日記本原位放好。